第81章晨昏定省

    赶走了他们姐弟两个，武夫人坐在桌前愁眉不展，桌上摆着一套翠纹金镶边的茶具，旁边是一个青玉菊花瓣边的盘，里面乘了几块可口的条头糕。

    她越想越气，气自己的孩儿不争气，拿不上台面，又气武青川和苏月白运气太好，一个前脚赶去边疆平乱，一个后脚就被封了小国师，还有皇上亲赐的宅府和良田。

    想她当初嫁入武侯府那一年，还算平嫁，随着一年年过去，武侯这败家的不光败自己的家，连她的嫁妆也不放过，一同霍霍了大半，能保存到现在的家产，哪一个不是她暗中护了小半辈子的？自苏月白进门，她处处放之任之，谁料一道圣旨下来，她身价一下好过她数倍！

    不就是一个庶子，一个平民，他们凭什么？！

    哗啦一声，桌上的一应用具被武夫人推落在地，连着桌布几声沉闷的响，不用掀开都知道里面碎了个稀巴烂。

    亲近的丫鬟们都清楚她的脾气，不用她吩咐，就有几个丫头低头走进来，无声而又迅速地工作着，利索地把地上的碎片都收拾干净，更是有人以自己的手掌试过，保证地上没有能伤到人的碎片才能退下。

    最后，该走的都走了，留一人附在她耳边，压低音量说了几句，武夫人抬头，惊讶中带着隐隐兴奋，“当真？”

    随着丫鬟点点头，武夫人换上一身在黑夜中穿行不起眼的衣裳，去掉脸上的浓妆艳抹，转而画上一个素雅的妆，只带了零星几个丫鬟，悄然从后门离去，乘上一辆马车，车夫轻拍马屁股，马车就动了起来，向着的是皇宫方向。

    等苏月白听到武夫人半夜里出去过一次的消息，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落落在给她洗漱时偶然提起此事，还特好奇地问她一句，“夫人，你说那边这半夜出去是做什么啊？不会是去……幽会情郎吧！”

    她后半句的语气惊奇又带着点悬疑意味，面带八卦，音量也降了下来，苏月白差点被含在嘴里的漱口水呛死，咳得满脸通红去看她，面带幽怨，“落落，你何时学坏的，这话了不能乱说，不然我要是被你呛死，你可得为我陪葬。”

    落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一年要量两次身形，头年的衣服现在就穿不下了，比起苏月白的个子也差不了多少。

    最重要的，她不似刚进府被苏月白点到名字的时候羞涩，相处下来，明了了自己要伺候的人的性子，做事说话也越发大胆活泼，但唯有一点，就是从不逾矩。

    她聪明，又怎么不知道这是夫人在同自己开玩笑，随即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夸张地开口：“啊，奴婢一定好好反省，保证不会呛死夫人！”

    苏月白满意地点点头，“可惜了，昨夜下了一夜小雨，车辙的痕迹想必早被冲刷干净了，不然我们去大可循着找去，也当是消磨时间。”

    闻言，落落的眼闪烁着抬起，“夫人也觉得有趣？”

    “那是自然，”苏月白从她手上拿起手帕擦拭面庞，“这世上的女人总是爱八卦的，我也不能例外。”wap..OrG

    她点点头，默默把这一点记在心里，以后得了八卦传闻要先讲给夫人听。

    今日的武夫人那边没什么动静，正当苏月白觉得她许是欺软怕硬，得知她成了小国师，就不敢来犯时，翌日五更时刻，武夫人房里的丫鬟自寒冷的秋风中来，叩响了她的房门。

    苏月白睡得沉，一开始没听到，门只被人敲响一声便没了动静，更是连吵都没吵醒她，还是落落和那丫鬟争吵声渐大，才悠悠转醒。

    “这又不是我的命令，你呛我做什么，武夫人说了，只要她在府中一日，就免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以前是看在她是新妇的份上才免了，如今也在府上住这么长时间了，大夫人刚进门时也没她矫情，反正话我是带到了，上面怪罪下来，可不管我的事。”

    随着那丫鬟走开，落落也鼓着一张脸悄无声息走了进来，眉头几乎和鼻子皱在一起，在暗处的苏月白不禁笑出了声。

    “夫人，你怎的醒了，奴婢寻思再让您多睡一会儿呢。”她惊讶道。

    苏月白懒散地坐起身来，懒散地穿上衣，慢吞吞下了床，“既然那边出招了，我们也应当尽尽孝心，好歹人家也是我长辈，我总不能在他们府上跟他们充大款，不就是晨昏定省吗？哪家媳妇不是这样过来的，我比较幸运，就这小半月罢了。”

    她屋里早早点上了炭火，可别误会，武夫人没这么大方，苏月白不问，她是不会给的，就算问了，她也只会捂着嘴故作惊讶，说一句忘记了搪塞过去，然后送来一堆不是潮了就是劣质的炭火，是以，这些精良，着火旺盛的炭火，都是她用自己赚来的钱让落落去买的。

    苏月白烤了一会火，整个身上都暖烘烘的，脸也被烤得通红，才又添了一件外衣前去请安。

    秋日凌晨得风比她想象中更加凌厉，将将踏出屋门，苏月白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旁的落落见状十分懂事地挪去风口，起码能挡住一点凉风是一点，苏月白感激地看她一眼，加快了脚程，争取让他们都少受点罪。

    武夫人早已端坐在自己屋内等候，几乎是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不耐烦地梗着脑袋向外看两眼，虽然面色冷静，可手上绞得变了形的手帕透露出她内心的焦虑。

    旁边一个中年嬷嬷忍不住提醒道：“夫人别急，该来的总会来，怎能自乱阵脚？至多她过来你责罚她一顿就行了，她越是起不来，不正说明我们的计划可行性又多加了一分吗？”

    她连连称是，“李嬷嬷说的是，我本不这样，只因那日找回嬷嬷，心里才有了底气，这一有底气，可不就如同找到娘的孩子一般了吗？”

    李嬷嬷不再追究，转而换上一脸和气欣慰的笑，对武夫人这番话满意得很。鹿羽的玄学大佬带着答案之书闹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