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灵魂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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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高专。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五条悟吓了一大跳。 在看清了是五条悟之后，庵歌姬瞬间爆炸。 “狗屎五条悟你还敢回来？你……” “林未央呢？”五条悟面无表情，看着平安夜聚会现场的一众身影。 没有林未央。 不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劲！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五条悟的心中发酵。 “你们谁见到林未央了？！”五条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又大声地问了一遍。 “你冷静一点，五条。”家入硝子皱着眉，冲五条悟说道，“她应该和夏油杰在一起，之前我们联系不到你就让夏油杰去接林未央了——发生什么了？” 听见少女和夏油杰在一起，五条悟稍稍地放下了一点担忧，他拿出电话，拨给了自己的挚友。 得快点得到对方的位置，他才能瞬移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 五条悟心中的烦躁快要溢出。 幸好，在连线的最后一声中，夏油杰接起了电话。 “喂，悟。”夏油杰的声线平稳，带着一如既往的柔和意味。 五条悟舒了一口气，他尽可能忽略自己心中愈演愈烈的不详感，快速问道：“杰你在哪？未央在你身边吗？你们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请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啊……”夏油杰的声音在电话中有些失真，带着一点信号不稳的电流音。 “在的，未央在我身边的。”夏油杰的声音很慢，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感。 “……那就好，杰你们快点来啊，我们都在等你们了。”五条悟推起一个笑，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你们来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哦~我自己发现时也吓了一跳呢，杰你听到的话估计会生气的吧……” 五条悟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要告诉杰自己喜欢未央吗？杰会怎么反应？未央又会怎么反应？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乱七八糟地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掩盖住心里那股呼之欲出的不安。 “……”电话那边沉默地听着，就算五条悟讲着什么没有营养的事情，也没有像之前一样不耐烦地直接挂断电话。 “杰，你怎么不说话？”五条悟还是那样地笑着，问道，“小未央也很安静啊——你确实是和小未央在一起的吧？” “……是的，悟。”夏油杰的声音变得失真。 五条悟的笑容快要坚持不住。 在一屋子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夜蛾正道从门口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从来没有，在夜蛾老师的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 夜蛾正道对着自己一屋子的学生，语气艰涩着，从嗓子眼里挤出。 他看着还拿着电话的五条悟。 “悟……你，冷静一点。” 五条悟看见夜蛾正道的脸上，是自己看不懂的复杂表情。 接下来，五条悟像是做梦一样，听着夜蛾正道说出的那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杰他……确定杀死了林未央。” ——“叛逃高专。”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灰原雄手里的气球因为松手而不合时宜地发出一串怪音，却没有一个人因此笑出声。 “……什么？”五条悟的声音干瘪，“怎么可能啊？！” “杰！你怎么回事？未央呢？她不是在你身边吗？怎么可能？！”五条悟对着电话大喊着。 身为神子的他，第一次地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迷茫，不敢相信，又……惊恐。 “……啊，是啊，未央在我身边的。”夏油杰拿着电话，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怀里的—— 黑发少女的，染着鲜血的尸体。 “未央在我身边的。”夏油杰将无视五条悟一连串嘶吼的质问声，挂断了电话，将少女轻轻地放在了地上，整理着她的头发与衣着。 忽视还不断地流出血液的伤口，林未央安安静静地闭着眼躺在地上。 ——就像是在安睡一样。 夏油杰摸着少女的睡颜。 不，现在应该说是，遗容。 他微笑着低下头，在少女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夏油杰看见，有晶莹的液体，从少女的眼角滑落。 “啊……”夏油杰擦去这一滴眼泪，“抱歉啊未央，还是弄疼你了吗？” 却有更多的眼泪，滴落在林未央的脸上。 夏油杰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少女的眼泪。 而是他自己， 早已泪流满面。 - 夏油杰得到了羂索送给他的那段记忆。 画面中，林未央像是谈论着“今天天气真好”一样，随意的说着他所不能理解的话。 什么叫……想要杀掉悟？ 什么叫……“杀掉夜蛾正道也无所谓”？ 什么叫……封印五条悟？ 夏油杰并不相信这段，来路不明的东西。 但是这个东西诡异得很，不管他是否愿意继续看下去，它也直接完整的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 夏油杰自然而然也知道了后面的画面。 这一段，记录得更加清晰。 黑发的少女拉着星浆体，走进盘星教，看着星浆体在自己的面前死亡，并将星浆体的尸体交给了伏黑甚尔。 夏油杰不相信。 夏油杰不相信。 …… 可是，无论他相不相信。 接下来所给他的，是让他根本无法辩驳的证据。 他用了一夜的时间，去核对这些证据的真伪。 然后他绝望地发现—— 所有的证据，都是真的。 林未央来到高专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五条悟。 然后，统御咒术界。 最重要的是—— 林未央，一手促成了，星浆体天内理子的死亡。 梦境开始恍惚。 谁是尸体？谁是活人？ 夏油杰无法分辨。 夏油杰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林未央的办公处，如何将她带出来的。 他将少女带到了薨星宫，象征着天元的那棵大树下。 这里，不会有人找到。 是他所能够想到的，完全安全的，地方。 “是真的吗？”夏油杰询问着林未央，这些事情。 “……杰不相信我吗？”林未央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看着费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理智的夏油杰，轻轻地问道。 “我相信你，未央，我相信你。”夏油杰看着少女，眼里是惨然的祈求，“只要你解释，我就相信，未央。” 林未央还是那样温柔地看着夏油杰，目光一如既往。 “……”林未央沉默了一下。 然后夏油杰听到，少女温和的声音响起。 她说：“是的杰，这都是真的。” “我就是来杀死五条悟的，杰。”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碎裂。 生疼。 他看着这个，自己的锚点，自己的基石，自己新塑三观的指引与希望，自己的—— 神明。 她的张嘴吐出的温柔话语，成为刀子，切割着他。 “很伤心吗？杰？”林未央还是那样地笑着，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带给了这个少年怎样的冲击。 “那，小理子呢？”夏油杰问道。 “也是我带给伏黑先生的，杰。” 夏油杰沉默了。 但是他的大脑中，有什么东西，崩毁得震耳欲聋。 林未央笑着靠近夏油杰：“杰都是知道了吧，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我呢？” “只要你解释，我就相信。”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影。 那些幻影变化着不同的样貌，在他的眼前阻挡住他看向自己所爱着的少女的视线。 幻影在嚎叫。 这些嚎叫中绝望的负面情绪，化为一只只地狱探回人间的手，死死地束缚住夏油杰，捂住他的眼睛与嘴巴，将他的灵魂拖拽。 拖拽，拖拽—— “杰也会说谎了啊。”林未央笑笑，“就算解释了，杰真的会相信吗？” “不会的，杰你啊，只会相信自己所认定的真实。” “这也正是杰灵魂中，闪闪发光的一部分啊。” ——灵魂撕扯欲逃离肉体。 夏油杰存在于尘世间的皮囊，却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紫色的眼睛，混沌得没有光亮。 夏油杰听着少女真情实感地夸奖，低了低身子。 “未央。”夏油杰的语气带着一种违和感，“今天又是平安夜了啊。” “可以抱抱我吗未央？今天真冷啊。” “好啊，杰。”林未央伸手，抱住了夏油杰，好像抱着一块寒冷的冰块。 夏油杰将下颌抵在少女乌黑的发旋上。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像是告别前的依依不舍。 林未央有所感，她听着自己面前胸口传出的极慢的心跳，对着与冬天一样温度的少年，无声地说道： “平安夜快乐啊，杰。” “噗！” 少女的后背，一把利器直直地，插进了她的心脏。 [真可惜啊，要失约硝子他们啦。]夏油杰看着少女的嘴中涌出鲜血。 她看着薨星宫的顶部，像是想要穿过这里，看清外面的天空。 [可惜没看见，今年的雪……] 两个人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少女却，失去了生机。 - 皮囊在哭泣。 * 拥抱对于人类而言有着怎样的意义呢？ 肢体与肢体接触，身体变成可以紧紧镶嵌的形状，仅属于自己的空间有意识地共享给另一个人，将自己的胸腔与后背完全地交付出去。 身体如此接近，灵魂彷佛也如此靠近。 可是，肉体的距离再近—— 灵魂却也会， 相隔甚远。 * 《第二卷：幕布下的舞台·终》雷贼道的没有咒力的话就当幕后操盘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