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现在才做决定，晚了

    宋明诚在殊白那里练了那么久，若是能在这次的武举中脱颖而出，说不得以后也会是朝廷中的一员悍将。

    要是错过这机会，对他，对朝廷来说都很可惜。

    皇帝的御帐中，误伤人的学子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事实上，在箭射出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巨大的恐惧让他瞬间清醒。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冲动之下做了什么。

    还未进御帐，林映安在外面就听到元皇后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哪里选送上来的考生，也幸好是伤到了别人，要是不小心伤到了陛下，岂不是罪该万死……”

    心有唏嘘，元皇后捧着胸口，“也不知道景大人是怎么安排的，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这才第一试就出了岔子……”

    “进来吧。”早就看到站在御帐外的影子，皇帝从元皇后手里抽出胳膊，“你看看，朕该怎么处置。”

    知道皇帝在叫自己，林映安弯腰进来，“臣……”

    皇帝摆手，“先说说怎么处置……”

    看了眼地上已经没了血色的考生，林映安又瞥了瞥皇帝的脸色，“臣以为……”

    话还没说完，外面有内侍匆匆进来，“陛下，世子说同窗既然不是有意，他就不追究，希望陛下能够网开一面。”

    皇帝皱起的眉头有一瞬的放松，“他是这么说的？”

    内侍朝着考生那里转了转头，“是，世子是这么说的。”

    叫林映安来就是想有人开口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宋明诚愿意这样做，皇帝静默没有说话。

    事情就此平息，这对近日饱受争议的宋家也有好处。

    皇太后白玉无瑕的手指搭在佛珠上轻转了几下，“既然世子肯为他求情，皇儿不如就将人放了，只是这位学子技艺如此生疏，往后的考试不参加也罢。”

    “母后说的是，开武举意在为国求才，朕也不想在第一日就让考生们恐慌，那就依母后的意思，把他带出去吧。”

    大黎开办武举，对此事关注的人不止是在大黎境内。

    雁门关外，辽太子府。

    将入八月，关外早早飘起了雪。

    辽太子耶律音的房门被人推开，凉意陡然袭进屋子。

    阮鹤轩搓了搓手，将棋奁里的黑子落入棋盘。

    盯着棋盘上所剩无几的白子，耶律音冷眸虚眯，用蹩脚的大黎官话道，“卫国公，本殿记得你们大黎有句话叫做不请自来是为贼，我这里不欢迎你。”

    抚着花白的胡须，阮鹤轩深邃的黑目抬起打量着耶律音，“会下棋，看来殿下对我大黎的文化知道的不少。”

    “大黎人总是自诩聪明，以为我大辽还活在从前茹毛饮血的时候。”

    阮鹤轩坐在桌案前，他不顾耶律音质疑又嘲讽的目光，笑出额间的纹路道，“辽军入关却按兵不动，看来殿下是看不上老叟出的价？”

    “卫国公以为我们是羌人那么好打发，些许银两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关外气候恶劣，没有丰水良田，不管是羌人还是辽人，他们缺的是资源，没有肥沃的土地，不管赚到多少银子，需要的东西还是只能从大黎人手中高价购买，到时候还是一样流回他的手中。

    这么浅显的道理，也就只有头脑简单的羌人看不懂。

    阮鹤轩面露微笑，只不过眼中的神情严肃，与面上的笑意截然相反。

    这些年大黎每年无数的茶米油盐出关，果真是将他们养的太肥了，肥到不知道多重的身量该配多大的胃口。

    “之前让人送来的三十万两白银，只是老叟的诚意，若是殿下能取宗列性命，我代瑾王向殿下许诺，大黎十三州城池由殿下任取。”

    十三座城池？

    这个诱惑倒是够大。

    耶律音在他对面落座，“如果不是雁门关天险阻拦，我辽军早就南下直取大黎皇帝首级了，没有了关口，整个大黎朝都是本殿的囊中之物，你的话，你觉得本殿下会信吗？”

    没有雁门关，就等于把整个大黎拱手相让，这是关内关外孩童都知道的事。

    耶律音的质疑，情理之中。

    阮鹤轩静默看着耶律音，将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尽收眼底，他的脸上有质疑，有防备。

    可更多的是心动，是渴望。

    “雁门关自然不能给，不过黑水城及西边十三州都可以以蔡州为界划分出来，有了黑水城为守，辽军便可一路西下，到时侯整个西域辽原都归你大辽的治下。”

    殿里一片死寂，耶律音仿佛被说动一般，沉默下来。

    把装着黑子的棋奁推到耶律音的手边，阮鹤轩扶须而笑，“殿下再看看，这盘棋，你可想好怎么落子了？”

    执起黑子，踟蹰就要在棋盘落定时，耶律音又面露排斥的收回，刚升起在脸上的野心也遂即落下。

    黑水城再加十三州，这个诱惑固然是大。

    可父亲一向都反对他入关，要是这个时候他发起战争，他的太子之位都不一定保得住。

    眼睁睁看着就要落下的棋子又被收回，阮鹤轩变了神色张狂冷笑，“还以为太子殿下是草原上的雄狮，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襁褓中还需看人脸色行事的孩子，老叟看错人了。”

    “弑父杀兄，也就是你们大黎人做的出来，我们……”

    就在耶律音在为自己找回面子时，门再次被人推开。

    冷风带走殿内的暖意，耶律音冷静下来，看着进来的心腹，用他们自己的话问了句——什么事？m.

    “殿下，收到关内的密报，宗列的那个独子不日就会出关，”虽是用着自己的辽语汇报，进来的人还是防备的看了眼阮鹤轩，“宗家向来与四殿下交好，他一来……太子殿下还是尽早做决定才好。”

    心腹退下，窗外有什么东西扑闪了几下翅膀。

    阮鹤轩开窗。

    一只信鸽与茫茫的雪色融为一体，只窗台上落下一道脚印，然后又咕咕叫着飞远。

    卷开手中密信，阮鹤轩看过之后直接将信纸凑上烛台。

    密信燃到尽头处，他徒手捏息那簇火苗，眼底也陡然变得晦暗，“殿下现在才做决定，晚了。”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