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当面对质总比猜忌的好

    刚回到宫，皇帝手里正端着一碗参汤慢慢饮着。

    外面有内侍虚晃着脚步来报，“陛下，陛下……”

    看到皇帝皱眉，恩怀赶紧迎出来呵斥一声，“什么事慌慌张张，仔细你的小命不要了。”

    内侍喘着粗气，小心张望一眼寝殿里面，悄声道，“回大都，纪相，哦不，纪泉嵩刚刚在牢里投缳自尽了！”

    恩怀被这个消息怔住，他眼神连飞了几处不知该落在哪里。

    舔了舔嘴唇，他对着小内侍挥挥手，“你先下去……”

    “是……”

    “等等，”人还没走被恩怀一把拽回来，贴在身边道，“此事先不要声张，敢传出去，扒了你的皮！”

    内侍咽了口口水，他对着恩怀拼命点头，“是是是……奴才不说，奴才谁也不说……”

    在外面斟酌片刻，恩怀躬身回了大殿，把刚才内侍的话在皇帝跟前学了一遍。

    皇帝倒没太震惊的把喝完参汤的碗递回恩怀的手里，“投缳？大都你信吗？”

    恩怀小心的看一眼皇帝的神色，踟蹰道，“老奴，老奴不知。”

    “大都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恩怀低头，“老奴真的不知。”

    叹了口气，皇帝笑笑，“外叔公谋逆，罪无可恕，朕没打算饶过他，可她不经朕的同意就替朕做了决定，你说她这样欺君犯上，该当何罪？”

    恩怀还没说话，皇帝自嘲的笑过一声继续道，“还有殊白，他们两个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陛下息怒……”恩怀跪地，看皇帝今日反常的表现，就知道纪泉嵩在牢里说的那番话皇帝听到心里去了。

    深吸两口气，恩怀壮着胆子，“陛下，事情未必就是您想的那样，若不然老奴去把两位大人请进宫，您也好当面质问……”

    皇帝皱眉，“大都也在帮他们说话？”

    “老奴不敢，老奴只忠心陛下一人。”

    “起来吧。”看了眼恩怀，皇帝没将自己心里的郁气撒到他身上，“你去云家传旨，朕要见太师。”

    恩怀眼眸一凛，他就知道林家的事皇帝是真的在意了。

    “……是。”恩怀起身应下，能和云太师把话说开，总比一直憋在心里猜忌的强。

    云英杰还没有到，宗殊白先入了宫。

    宗殊白求见，皇帝却避而不见，只打发了两个内侍出来让他等在门外。

    半个时辰后，云英杰入了宫。

    还不知道皇帝突然叫他来的用意，看到被拒之门外的宗殊白，云英杰微微有些诧异。

    直觉今日宫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否则以这位殿帅在殿前受器重的程度，绝不可能吃闭门羹。

    一直在殿内来回踱步，皇帝看着进来的云英杰，免了他的礼，直接道，“太师，朕今日叫你来是有话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告知。”

    云英杰眉头皱得更深，“陛下请说。”

    皇帝看他的反应，又看了一眼恩怀，似是想知道恩怀有没有将他宣召的来意透露出去。

    恩怀低头，本想进来伺候，看到皇帝的眼神他又默默退出殿外。

    皇帝伸手让云英杰坐下，“朕想知道，当年林老相公的死，是否是父皇授意？”

    “陛下怎么会这么问，伯烨是饮酒过量导致的暴毙而亡，怎么会与先帝有关？”云英杰满脸惊讶。

    “朕都已经知道了，太师不必瞒朕，若非这样，您又怎么会与父皇那么疏离？”

    云英杰总算知道今日宫里的异常来自哪里，他起身弯腰，“陛下，此事臣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说，但伯烨的死老臣确实一直以为是他自己饮酒无度，并不知还有其他隐情。”

    “至于老臣与先帝之间的事，更与伯烨无关。”

    皇帝摇头，“那是为何？你们三人明明就是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为何在林老相公死后，您就再和父皇没了来往？父皇在那之后也再没在朕的跟前提起过您二人。”

    “陛下，那时臣并未入朝，官家又日理万机，没有事情牵绊，生疏自然难免，老臣不知道是谁在您跟前说了什么，但老臣可以向您起誓，伯烨的死与先帝绝对无关。”

    “你就这么肯定？”

    “您也说了，先帝、伯烨还有老臣，我们三人是总角之交，他们二人都是什么脾性，老臣最清楚不过，虽说他们君臣之间不可能处处想法都一致，但若说因为政见不合先帝就要伯烨的性命，臣绝不相信他会做出此事。”

    皇帝看着不像是说假话的云英杰，心里竟松了一口气，他内心里不愿信纪泉嵩所说，可有些事要是不问明白，他总觉得如鲠在喉。

    “太师今日的话都当真？”

    “是，当真，老臣不敢欺君。”

    皇帝不知道的是，云英杰也在他放松之后松了口气，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事实真假如何他哪里知道。

    不过伯烨枉死，即便不是先帝授意，可若不是他那般纵容纪泉嵩，纪泉嵩哪里又有胆子对伯烨下手。

    深知皇帝问这话的目的为何，云英杰不敢让心里的情绪表露在脸上。

    若今日把伯烨的死和先帝扯上关系，那他留给林家的极有可能是满门抄斩的祸患。

    帝王终究是帝王，凡人尚且不能保证一成不变，更何况是拥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权利的帝王。

    心里的包袱落了地，连带着刚才对宗殊白的迁怒都消了下去，皇帝脸上终于露了笑，“朕没事了，太师回去吧。”

    “是。”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云英杰躬身告退。

    “太师留步，朕差点忘了，还有一事要与你说，”皇帝走了两步追上来，“太师膝下无子，可有打算从旁系过继一个过来承袭爵位？”

    一股巨大的悲凉感直接拍打在面上，云英杰对着这个迟来还不如不来的恩典摇头，“不必了，我云家许多年没为朝廷做过贡献，已是有负皇恩，老臣不敢领陛下如此恩典。”

    皇帝也没让他立刻答应，“太师再好好想想，您要是想通了随时来找朕，毕竟您还有一女在，若是爵位能承袭下去，以后她也算有个庇佑。”

    点了点头，云英杰弯身拜礼，“是，老臣多谢陛下好意。”

    送走云英杰皇帝气也消完，叫了恩怀和宗殊白一起进来。

    一看到宗殊白他就后悔了，刚才被迷了心智之下忘记他身上还有伤。

    已经后悔的皇帝避开宗殊白的视线不看，“赐坐。”

    “多谢陛下，”宗殊白谢恩却没坐下，他动作缓慢的跪地行了个武将礼，“臣是来请辞的。”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