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风浪来了

    三处皆是有供大货船停靠码头的县城。

    一是荆南通往黔州必经的抚宁县，一是同样南下，却更远一些钦州码头，而这里，正是大黎与安南交界之处。

    最后一处有些出乎归山预料，竟是那艘货船的出发之地——云州。

    便是有疑虑也不会对主子的安排质疑，归山记下他的手指点过的地方，“是，属下马上安排。”

    ***

    就在京都城里还在风起云涌的时候，自在吉州停留一日后就匆匆进入荆南府地界的货船，已经在深蓝无际的海面上飘荡了两三天。

    高阳一身粗布短打衣拉着帆绳，一点一点将船帆降下。

    他的脸和脖子晒得红中带黑，身上的颜色已经完全融入了常年跑海的人群。

    风帆降了一半，双层的大货船速度也越行越慢，高阳靠在桅杆旁搓了搓手，也学着身旁的瘦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粗拉拉的用鞋底擦开。

    暗中观察了他几天，瘦子眼神划过他手上厚厚的茧子，见他上船之后的表现还算老实，话少又肯吃苦，也慢慢卸下了防备。

    看了眼四处无人，瘦子偷偷摸摸卷起烟叶子咂巴了几口，末了还恣意的吐了个烟圈。

    高阳像是没闻过这个味道似的被呛着咳了好几声。

    被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笑，瘦子把剩下的半截相思烟递给了高阳，“来一口？”

    “不，不，不，”高阳面上一脸憨厚，摆手拒绝，“这味道闻着怪怪的，我怕吃不惯。”

    “不识货的孬仔，哈哈哈……”

    瘦子笑嘻嘻的在高阳肩膀上拍了拍，见他不要也就没硬塞。

    别看满船拉的都是这玩意儿，可一趟跑下来能到他们手里的也就三五根儿。

    如果不是他跟头儿的关系铁，这种专供上等人的好货也轮不到他嘴里。

    高阳顺着他拍过来的力道低下头，隐下面上的表情。

    从文登出来，他便顺着安姑娘理出来的线索，在云州码头盘查了好几日。

    也幸好那几日云州接连暴雨，船只都禁止航行，才给他拖延时间锁定了其中几条看守严厉到过分的船，想着法子混了上来。

    不过，即便上船之前心里已经有七八分把握，但因看守严格他始终没找到机会混进船舱查看，所以在没看到相思草实物的时候他心里头总是虚的。

    这一刻闻到这呛鼻的味道，他总算可以确定自己没有上错船，高阳松下心中的石头。

    一道暗流涌过，几乎没怎么往前动的船身连着颠簸了好几下。

    高阳抓了个什么东西扶稳，头上刚出来的汗就被海风吹散，他也熟络起来的好奇问道：“大哥，咱们这两天怎么都飘在这儿不走了？”

    为什么停在这里瘦子多少知道一些，在吉州接到来自京都城的密信之后就没再继续前行，他们多半是在等主子过来和他们会和。

    不过知道归知道，这话他还是不会和高阳说，“走不走都有上头人安排，你一个孬仔，管好自己的事就好啦……”

    看出他的防备，高阳也没把自己的识趣用在这个地方，“这顺风顺水的不朝前走，飘在这儿算怎么回事，要是遇上前些天的大风浪，这船可经不住几下折腾……”

    “呸呸呸！”瘦子敛了笑意，在他脑袋上一拍，“孬仔！行船有忌讳，这些话说不得，说不得……”

    海上讨生活的人自有他们的规矩，高阳也赶紧跟着呸了几声。

    觉得这还不够，瘦子掐灭了相思烟，双手合十在胸前默念了好几声“神明保佑”。

    神明显然是没听到瘦子的祈祷，风浪倒是像听到了他们的召唤似得说来就来。

    “浪来了！浪来了！”

    随着甲板上传来的声音，众人回头就见身后高约数丈的海浪，正以极快地速度黑压压的卷来。

    “升帆！”

    “升帆！”

    船舱内有人厉吼一声。

    瘦子反应过来，把这突然涌过来的大浪都归于高阳的乌鸦嘴，狠狠瞪了他一眼，招呼起其他人，“升帆！快升帆！快升帆靠岸！”

    除了高阳，其余几个上来的都是船上呆惯了的熟手，看着远处追赶而至的海浪，三下五除二就把帆拉起来。

    在风帆拉展的那一秒，船即刻朝着最近的码头飞行起来。

    好在相思草的份量不重，船的速度没有因为满舱的货物而减慢，看着逃离中的海浪，船上的人都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然而祸不单行。

    此刻他们还不知道，几条载满了人的小船已经从岸边出发，正快速朝他们逼近。

    眼看就要靠岸，大船极轻微的往下沉了几下。

    高阳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顺着船身爬上来的杀手身手都极好，等他领悟到异常之时，甲板上已经倒下了好几具尸体。

    押运这么贵重的货物，船上的高手也不少。

    无需由谁宣战，整个船上上下下到处都是一片混战。

    双方实力不分上下，打得一片胶着。

    高阳没有参与进去，他隐藏手下功夫，趁着混乱一路从甲板摸到装着货物的船舱内。

    空的！

    确切的说双层的货舱只有一层装了东西，还不足他们料想当中相思草一半的数量！

    不解中，高阳感受到身后有气息猛然一提，还不等他反应，便有凉意顺着他的脖颈蔓延至全身……

    傍晚的皇城外。

    归山做完安排，带着一队人马刚踏上出城的官道，迎面而来便有人拦住他的路，“老大，又有信来。”

    看了看信封上的暗戳，信仍旧是自云州方向而来。

    一日之内，连收了两封密信。

    收起马鞭，归山将信狐疑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大字，明显是个地址，“荆南，清宝。”

    没有落款归山也看得出是谁写的。

    看着明显是出自同一人，但却仓促了许多的笔迹，归山心下一紧，本能的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他挥着马鞭在马肚子上一抽，“驾！”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