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三司会审？

    御史，是天子的耳目之臣，朝廷的清望所在。

    惹急了连皇帝都要被骂几句，在这个位子上的人说白了就是要六亲不认，就是亲爹犯了错该参也得照样参，更何况只是姻亲。

    蔡茴赶忙低头，“臣不敢，只是人犯既是关押在我们大理寺，何不就由臣来彻查，如果林大人真是冤枉的，臣定会还林大人一个清白。”

    “清白？”宗殊白笑得肆意张扬，“蔡大人说笑了，这些年哪个进了大理寺的不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清白这两个字，蔡大人知道怎么写吗？”

    也许真的是老了，这句话不知怎的突然就刺痛了皇帝的心。

    是啊。

    皇帝看了眼底下站着近半都是脸生的臣子，这里有多少张新面孔，大理寺和刑部的大牢里就有过多少张他熟悉的脸。

    除了御史台还稍微干净些，大理寺和刑部早就成了纪家的后院了。

    一连歇了三个早朝，今日一来就遇上这么大动静，底下的朝臣不敢明着看热闹，暗着没有一个不把耳朵竖尖的。

    这位殿帅说大理寺卿蔡茴不知道清白二字怎么写，这不是明摆了在说他胡作非为草菅人命吗？

    这番话但凡是换个人说可能都会被朝堂上众人的口水淹没。

    可话是从宗殊白嘴里说出来的，想要出头与他打擂台的心里至少得琢磨琢磨为了巴结纪家，与宗家结怨值不值得。

    先不说别的，就前些日子这个蛮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斩杀了一名朝廷命官，事后整个京都城却连半点儿风浪都没翻出来。

    谁知道把他惹急了，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刘静。

    不敢对上宗殊白，所有人的目光只能落在御史赏子明的头上。

    他们更想看看这位不近人情的铁面御史到底会不会接林家这个烫手山芋。

    不管有多少双眼睛落在他的身上，赏子明始终保持对着正殿略微弯腰的恭敬模样。

    掀了掀眼皮，越来越多疑的皇帝看向整个朝堂惟二三人中能让他倾付几分信任的赏子明，能让林学敏那个老家伙绑上林家为他作保，就凭这一点这个人他倒是敢放心用。

    视线又跟着众人又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几秒，没有表态，看来不是和宗家商量好的，老皇帝的心里更放心了些。

    “既然在大理寺一个多月都没有进展，蔡茴，把案子交出来吧。”

    这就让把案子交出来了？

    围绕在纪泉嵩身边的几位大臣皆是心下一凛，纷纷看向他们的主心骨。

    纪泉嵩微阖着双眼睁开一瞬，淡淡然提了口气又垂下眼皮。

    观颜察色，刑部尚书官求生出来行礼，“陛下，这案子涉及人命，交给御史台怕是不妥，依臣所见还是应由我刑部负责。”

    宗殊白听着可笑，“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一个命案有何查不得？”

    “命案涉及天子门生，自然要慎之又慎，刑部专督刑狱案件，这案交由我们最合适。”

    “官大人言之凿凿，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两个学子是死在林大人刀下。”在别人眼里向来都是个混不吝，宗殊白也没打算在朝堂上与这些人讲理，“要是明天有人揣着状纸自尽在刑部门口，官大人是不是也要把人命背在自己身上，治自己一个查案不明之罪？”

    “你！强词夺理！”官秋生气得跳脚。

    宗殊白看着他挑眉一笑，转身对着皇帝抱拳拜礼，“陛下，科考在即，请将案子移交御史台，尽早审理。”

    不知道宗家是怎么养出来这样毫不讲理的后生，官秋生胸口憋着一口气，同样对着皇帝行礼，“陛下，案子……”

    “够了！”皇帝广袖一挥，拍上龙椅扶手，“朝堂之上，你们这般如市井泼妇，成何体统！”

    天子动怒，群臣跪伏于地，谁都不敢再发一言，只有纪泉嵩一人突兀的站在最前面，像是刚刚缓过神儿来一样睁开了一直合起的眼睛。

    回头看过齐齐跪在地上的群臣，再回身对上龙椅上的天子，纪泉嵩脸上已经挂上他惯有的笑意，乐呵呵的道：“陛下，刑部办案经验丰富，为稳妥起见，老臣认为林家一案应交由刑部。”

    底下跪着的群臣附和，“臣附议！”

    皇帝的手有些抖，头部的眩晕感更重，他嗤鼻无力的笑了两声，一时不知道那些人跪的是他还是纪泉嵩。

    附和声中，太常寺卿张皖弓着已经有些驼了的背起来往出迈了一步，“回陛下，依臣愚见，此事既与科考有关，又牵扯到两名学子的性命，不如就交给三司会审，待证据查清后陛下再行裁夺。”

    看清这话是出自谁口，纪泉嵩唇角弧度不变，眼睛里的光却深了几分，这个老狐狸什么时候开始向着宗家那小子说话了。

    同样不知道父亲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头，张皖的几个儿子互看了看，赶紧追着他的脚步出来。

    在朝堂上把自己当哑巴的昌平府尹宁杨也出来表态，“臣也觉得三司会审最为稳妥。”

    又把底下站着的臣子们都看了一圈，皇帝意外的把话递到了梅谦头上，“依你看这案子该交给谁来查办？”

    已经快把头埋到地底下的梅谦没想到皇帝还是问到了他，脑子里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身体先下意识的挪了出去，“回陛下，臣……”

    低头撇了眼志在必得的官秋生，又看看依旧弯腰低头面无他色的赏子明，梅谦背后冒出一层虚汗，一个是纪家选定的人，一个是宗家推荐的人选，他选哪个都不对。

    左右看了又看，梅谦最后望了一眼龙椅上的人，垂首道：“回禀陛下，此案关乎科考，科考又关社稷之本，臣以为如张大人所说，三司会审最为稳妥。”

    两边都不得罪，梅谦的中庸之术倒是玩得明白，皇帝失笑，转而问起了宗殊白，“你呢？”

    宗殊白低头垂下视线，“臣无异议。”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