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定
却说陈有鸟下山,趟着风雪,脚程甚快,不多久到了山麓下,望着冰雪铺满的道路,心想此时如果有一辆马车代步就好了。 正应了那句“心想事成”,他走出半里多地后,竟然真得看到前头路旁停着一辆马车。 厚实的车厢,温暖的布帘,拉车的是一匹健马,站在那儿,宽大的鼻孔不断喷出一道道白气。 车辕上不见车夫,不知到哪儿去了。 陈有鸟双手拢在袖子内,看了看马车,脚步不停留,径直往前走。 “聿!” 那健马猛地发出长嘶,不知受到什么刺激,狂奔冲来。 “就知道有问题!” 陈有鸟飞身闪过。 咔嚓一响,车厢爆开,一道身影从中扑出,姿态颇为怪异,披头散发的,好像一头凶兽。 “云崖?” 刹那间,陈有鸟便认出来了,急速后退,直退到一棵大树边上,靠树而立。 张向阳等人在后山搜捕此獠,没想到其竟跑到这边来,看样子,完全是冲着陈有鸟来的。 “桀桀!” 已经大变样的云崖用一个古怪的形态蹲在雪地上,剩存的一只独眼死死地盯着陈有鸟,像是盯着一块美味可口的肉食,嘴巴裂开,流淌下口涎,活脱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陈有鸟倒不显慌张,更不能害怕,如果乱了阵脚,更容易被对方趁虚而入。 “你,是我的!” 云崖语调生硬地说道,很明显,他已经受到魔性反噬,渐渐非人,说话都不利索了。 “何苦呢?” 陈有鸟说着,盘算着应付之计。 “何苦?” 云崖暴怒:“等你老了,快要死了,你就会不择手段……你,跑不掉了,我要吃掉你,补!大补!” 吼叫声中,身如鬼魅。m. 陈有鸟飞身躲开,身后那棵大树上已经被扒拉出数道深深的痕迹。 云崖的一双爪子,甚至比猛兽的爪子还要锋锐得多。 这般关头,陈有鸟再没有任何隐瞒实力的余地,他身上只带着几张镇宅平安符,此符对于化身人魔的云崖没甚效果,只能凭借所学的武功来应战。 《崂山通真道经》里头包含着一套高深武功,不过此功偏重于心法养生,不善于打斗,在这一点上,远不如武当和齐云山。好在的是,陈有鸟实打实的凝结出了道种,属于道长层面,这使得他的身体机能,气息方面非同一般。 “你!你竟突破了?” 不用多久,云崖便发觉了端倪,惊怒出声。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何陈有鸟会拒绝自己,年纪轻轻,便跻身道长,怎会再拜到一个老迈道长的门下为徒?毫无疑问,陈有鸟一定是有一番惊人的造化。 想到这,云崖忍不住的嫉妒,又夹杂了愤恨。他自幼修炼,无比勤奋,但进不去道场的门槛,年近花甲才凝结道种,已耗尽所有的潜力。 这一生中,他最大的际遇便是获得半本魔经,但那如同鱼饵,不咬饿死,咬了也是半死不活,当大限将至,他还是怀着复杂的心思修炼了。 死亡,才是人世间最大的恐惧。 越是修行者,其实越是怕死。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会不惜一切去争取。 陈有鸟展露出炼气化神的境界,这使得云崖失了方寸。昨日一战,其遭受一道五雷符的重创,而今只恢复了三四成罢了。因为受伤,体内的魔性难以压抑得住,为了恢复,必须吞噬大量血肉。 血肉为食,自然分品质。普通凡俗百姓的血肉蕴含的气息甚少,不知要吞噬多少才行,只有修行者的血肉,才合人魔的胃口。 这道理,就跟晋身炼气化神境界后,普通饮食吃不饱,要吐纳天地灵气一样。 因此云崖盯上了陈有鸟。 柿子捡软的捏,陈有鸟境界最低,最适合成为下手目标。况且,在他身上,云崖早就嗅闻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好闻,且好吃,垂涎已久。 昨天云崖逃离后并未远走,而是耍了计谋,制造了远遁的假象,反而潜行回来,等在山下。 果不其然,等来了独自离开的陈有鸟。 简直天赐良机,立刻动手,要把陈有鸟吃掉,然后躲起来恢复。 算盘打得响,万没料到被崂山道场放逐的陈有鸟竟凝结了丹种,成就阴神。 若是没有受伤,云崖化身人魔后,还是能够拿下陈有鸟的,可世事没如果…… 厮杀一番后,云崖就知道事不可为了。更要命的是,拖延得久,动静大了,可能会被张向阳他们察觉。不用四人一起来,只需来一个,云崖就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当机立断,云崖虚晃一招后,竟十分光棍地转身就跑。 这让一直处于守势的陈有鸟感到愕然,说实话,陈有鸟是想边打边走,然后找机会溜之大吉的。他并没有拿下云崖的底气,安全第一,逃走不丢人。 却没想到,先逃的竟是云崖! 第一时间,陈有鸟不禁怀疑云崖这是不是故意的,示敌以弱,好引诱他上当。但随后,另一个大胆的念头生成,陈有鸟选择了追击。 刚才与之交手,陈有鸟便有了感觉,自己虽然缺乏攻伐凶狠的手段,但整体上并不落于下风。而云崖所施展出来的力量程度,明显比昨天差了一截。 这就意味着机会! 大好机会送到眼前,不抓住,实在浪费。 见到陈有鸟居然敢追来,云崖好生恼火,感觉从猎手变成了猎物。 “好,你自找的……” 云崖专门选择茂密的林间逃去,一路上震动得无数冰雪抖落,纷纷扬扬。 当来到一大块岩石间,云崖捕捉到了地形的优势,施展出手段,双足在一块石头上一蹬,借势飞身,杀个回马枪,一脸狞笑地猛扑向追来的陈有鸟。 这一招出其不意,势必能给陈有鸟一记重重的打击。只要将他打伤,立刻就能扭转局面。到时候,陈有鸟便成为口中餐。 他的血肉,一定鲜嫩可口,十分大补…… 在短短一瞬间,云崖的脑海里甚至已经在幻想进食的美味。 “定!” 蓦然听到一声断喝。 与此同时,云崖浑身气血凝固,肢体失去了控制,动弹不得: “怎么了?” “怎么回事?” 一种说不出的恐惧翻涌上心头,云崖感到了不妙,但尚未反应过来,身子已经重重砸到了地上,砰然有声。陈留堂的极道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