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9 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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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昭十一年……”她默默念道。 每本记载外面都吊着个小竹牌,方便典官们收纳规整。 宋夕潮循声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册子:“这本怎么在这里,定是我养病时那个典官疏忽放错了位置。” 这座史历馆里的东西宋夕潮如数家珍,小到月份大到年号,但凡有人要找的记载,他出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能从这上万本册子里找出来奉上。 将册子放回原处,见盛澈还在跟着自己,只得松口。 “行了姑奶奶,您让我去哪我去哪,就算是阎罗殿,我也跟着,成吗?” 盛澈展笑:“你倒是想去阎罗殿,我有那路子带你去吗,有你这话就行,到时让正尘来知会你一声。” 这人都来了一个多时辰了,宋夕潮这才想起问:“你今日来我这儿是干嘛的?” 盛澈叹了口气:“闲来无事又出不去,只能在你这打发时间了。” 宋夕潮一寻思这几日京城里发生的大事,明白了过来:“今日建承王府发丧,陛下与王公大臣们都去了,这司南王世子的丧礼也算是给足了体面。” 盛澈眉梢一挑:“赵景南没承袭亲王之位?” “一没成亲二没子嗣,又与陛下同辈,自然没资格承袭啊,再说司南亲王可是在川渝有封地的,紧挨着飞龙大营的驻扎地,放了景南世子回去不等于放虎归山嘛!” 这事连宋夕潮这么个整日待在崇文院的典官都明白的道理,各位手握封地的王爷们自然也通晓。 看来除掉赵景南是迟早的事,赵倾城压根就没准备让他去封地为建承王招兵买马暗度陈仓。 只不过为何急着将人杀死在飞龙大营哪? 如此做实在太过冒险了。 日落时分,暗卫来报说陛下回宫了,要盛澈回去陪着。 她也刚好将方才的困惑问清楚。 人还没走到勤政殿,便听今日随行出宫的御前侍卫在殿外说今日建承王府那里差点出了岔子。 盛澈快步走进去,只见赵倾城稳稳当当的坐在一桌佳肴前等着她用膳。 “你可有受伤?”盛澈将人从位子上拉起来围着转了一圈,又不放心要解他的盘扣。 “澈儿!”赵倾城将她的手按在心口,嘴角含笑:“等就寝时我让你仔仔细细的看。” 听了这话,盛澈这才将手收回去:“看来真的没事。” “毫发无伤。”他将人安置在位子上,着手给她布菜。 “可我听侍卫们说今日有人行刺?”盛澈盯着他道。 赵倾城又不慌不忙的给她添了一碗甜汤:“都是些旧怨,所以才没让你跟着。” 盛澈似是明白过来:“你知道今日有人要对你行刺?那你还去!” 见她杏眼圆瞪一口也不吃,赵倾城拂住袖摆夹起一颗翡翠虾仁递到她嘴边:“你吃着我再来告诉你。” 盛澈张口咬下他喂的东西,又拿起筷子往嘴里胡乱塞了几口其他的,囫囵道:“可以了吧。” 对盛澈日益红润的脸蛋赵倾城甚是满意,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才道: “今日东吁使臣也前来吊唁,其中一人以为恩主报仇为由对我行刺,当即被我身边的守卫斩杀,只不过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京中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在传是我派人暗杀了赵景南。” “是建承王指使的?”盛澈一针见血。 赵倾城点了点头:“也只有他了。” 盛澈有些不解。 建承王请得动东吁的朗月明,指使的起东吁的使臣,难道他与东吁国之间有什么密谋。 “建承王和东吁有何关系?” 赵倾城徐徐道:“你可有发现赵胤封的瞳色极浅?” 盛澈先是一怔,她确实与建承王打过几次照面,却从未深究过此处,只以为是千人千面而已。 “他的母妃是异族人,来自东吁国的嫡公主。”赵倾城又道。 司南亲王与建承王一母同胞,那赵景南的丧礼,东吁作为母族,前来吊祭确实无可厚非。 “他们此举只是想将事情闹大激起各地藩王的愤慨,让他们明白赵景南如今的遭遇以后便是他们的下场。” 赵倾城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嘴角轻挑:“不过我确是这个意思,若是他们安分守己,便可在封地颐养天年,倘若生了二心,赵景南的死便是他们的后尘,如今东吁的人这么一闹,倒省去我来敲打了。” 帝王权术,赵倾城向来玩弄的炉火纯青,盛澈不得不承认,抛去他对自己千般万般的好,只论权谋计策,盛澈恐怕连当他的对手都不配。 “为何要选在飞龙大营将人暗杀?你分明有更好的时机。 盛澈将最初来时的困惑宣之于口,若是选在上京,赵景南的死更能威慑封地亲王,况且她曾只身闯进过飞龙大营,戒备森严不说失手的机率更是不知大上多少,赵倾城甚至等不急赵景南回京述职硬是大费周章的将凌与枫派过去将人除掉,其中定然有隐情。 赵倾城迟了几息,看着她回道:“赵景南去飞龙大营应是听命于建承王,与王骞邕在江南军基腹地有所图谋,我派凌与枫前去扰乱他们的计划也是被逼无奈。” 不知为何,盛澈总觉得赵景南的死不止他说的如此简单,但皇权的争斗,又岂是她可以多加打探的。 赵倾城隐秘不安的观察着盛澈的神情,只等她不再开口问了,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他在这件事上确实有所隐瞒,不但瞒了盛澈,甚至瞒了全天下人。 赵景南并非死在飞龙大营,而是送青山脚下。 若是不出他所料,赵景南此次前去飞龙大营,不但是监督王骞邕,恐怕还有一项秘密指令便是调查送青山匪寇一党与盛澈的关系。 事已至此,建承王步步紧逼,他又怎么能坐以待毙。 “澈儿~” “嗯?”盛澈正在用膳,抬头只见赵倾城深邃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愁云。 “我做了许多的错事,却回不了头了。”他声音里藏着难以隐藏的愧疚,不知对谁。 或许是他曾经为了皇位杀戮过的无辜性命,也或许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薄情寡义,亦或者是无法割舍却又已经抛弃许久的血脉亲源。 终究是帝王家的无可奈何,没人能替他抗下那些罪孽。 盛澈伸手轻轻捻开他紧锁的眉心:“人这一辈子总会犯下些无法补救的错误,那就不要回头看了,你还有我哪。” 她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满身的杀戮,数不尽的仇家,不过她也早早的看透了人生,甚至放弃在神明前忏悔,只求此生此世过的自在,不求来生来世可以平安顺遂。 她这种人注定是要下地狱赎罪的,所以神明才会让她这辈子遇到赵倾城,用最绚丽灿烂的境遇过完这爱憎分明的一生。 “我从未后悔过遇到你!”盛澈突兀又笃定的看着赵倾城说道。 有一瞬间,赵倾城想将藏匿在心底最深处的话告诉她,可如今看着她灿如星辰的眸子,那些忏悔便如尖刀一般插进他的肺腑深处,□□鲜血淋漓,藏久了连呼吸都跟着痛,进退两难,穷途末路。 不知是不是因为安慰赵倾城的话起了作用,他猩红的眼睛理终于有了一丝丝笑意:“是老天爷眷顾我,才让我遇到了你。” 有许多事像是命中注定,就如让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相遇、相知、相许。 若得上天眷顾,她更想与赵倾城相携一生。 黄泉碧落,阴曹地府,或许就不那么可怕了。 …… 赵倾城与建承王之间多年来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像是悬崖峭壁之上横亘的一道木板,两边不断争权夺势明争暗斗却始终旗鼓相当,没有人敢往前走上一步,更没有人有把握不落进身后的万丈深渊。 而赵景南的死就像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块投掷在了这貌似平衡的木板上,局势一时间开始摇摆不定。 当局者枕戈待旦以命相搏,旁观者审时度势押注输赢,更多的是想在这场一触即发的皇权之争中全身而退的人。 风雨欲来之前,多是难得的宁静。 这几日盛澈日子过的清闲,东吁使臣刺杀的事也因东吁国主亲自书信一封外加各种金银珠宝的赔罪而告一段落。 本就是有阴谋的私仇,并非两国君主之间的较量,赵倾城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开罪东吁为建承王送上盟友,至于东吁国主到时会站在哪一方阵营,论建承王身上有东吁一半的血脉,赵倾城确实还无法下定论。 不过这几日三司那边出了些乱子,建承王忙着处理内斗。 新任大理寺卿蒋隋与通政司使陈久轲政见不和,在早朝上争吵了多次的事,连盛澈都有听说,这其中应是赵倾城让人搞的鬼,怪不得建承王将大理寺卿的名单递上时他答应的如此痛快,感情是早已查到蒋隋与陈久轲有旧怨。 只不过赵倾城能查到的事建承王未必不曾知晓,蒋隋为人强干又精明,是妥妥的建承王党羽,不然也不会从京畿大营的小副将一路升进大理寺,建承王权衡利弊选了这个人,自然明白有些火需要他亲自去灭。 处理手下的旧怨,也不过是费些口舌和时间而已。 再加上又有顾牧和坐镇稳定朝局,这几日朝堂清朗了不少,各地藩王觐见表忠心的折子也消停了,赵倾城终于得了一丝闲暇,答应陪盛澈出宫玩玩。 下了早朝,听闻盛澈一大早便带着风兮寒去了杨觞的宅院,赵倾城换了身行头便也赶了过去。 九月入秋,这几日天气变幻无常,今日却闷的厉害,连一丝风都没有。 等赵倾城走到那处他让人精心打造的别院时,心里莫名有些恍惚。 其实这处宅子待他刚刚登基之时便已经择选好,当时起建只是怕盛澈不愿入宫,想将她安置在此处,但工匠手脚太慢再加上宫外确实太过危险,最终兜兜转转将人骗进了宫。 如今再回头看,却也等到了合适它的主人。 紧挨着的另一处别院是建给正尘的。 等风云既定再无威胁,澈儿便可光明正大的来看他们。 澈儿所挂念之人,不外乎这么几个,他如今能做的,便是将这些人留在她身边。 那澈儿便也会留在他身边。 这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他所思所想按部就班的行进。 赵倾城站在别院门外,不由的抬头看向异常沉闷的天色,总觉得有场大雨,等不及要落下。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