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说他为她而生

    从戒律堂回到魔界后，绾绾都感觉理解不了这个燕淮。她还记得她临回来时问过燕淮要不要来魔界，结果那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

    如果说燕淮和云淮一样心系天下苍生，又不尽然，毕竟燕淮可是进了戒律堂也没有把她供出来。

    燕淮，池燕淮…

    这个燕淮真的只是被月刹花虚构出来的身份吗？

    回到魔界之后，绾绾又从各个方面打听关于燕淮的消息，可是得到的答案除了他是云淮的弟弟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迷境还是一如既往，似乎不刨出妖丹，就永远没有出去的办法，而绾绾现在却不想对燕淮下手。

    在魔族清闲了一个多月，虞燮都没有出关的意思，倒是绾绾听说了天族在为云淮举行祭奠仪式，她又打扮了一番，准备去凑个热闹。

    绾绾大约可以猜到天族为什么在云淮死后接近两个月才举行祭奠仪式，无非就是上一次进攻魔族铩羽而归，意识到取虞燮狗头祭典云淮无望，逐渐妥协了罢了。

    乾云山白绸铺地，山门上的牌子都罩上了洁白的鲛纱，绾绾混在前来祭奠的人群里，跟随着拥挤的人流，她不动声色的朝队伍最前方挤去，果然在高台上看到了捧着灵牌的萦缇。

    和萦缇并肩站着的正是从戒律堂放出来的燕淮，不同于萦缇红肿的眼睛，燕淮面色从容，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除了那一身白衣，他看起来和这场祭奠仪式没有丝毫关系。

    也难怪云淮死后他的亲卫去保护萦缇，看这差别，就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感情多差。

    绾绾打量着燕淮，燕淮视线也正好扫过来，四目相对，是燕淮先收回了视线，但是紧接着，绾绾脑海中就响起了一道传音：“来北山。”

    北山？

    小狗儿主动约她？

    作为主人哪里有不赴约的道理呢？

    身影渐渐淹没于人群，绾绾朝着北山走去，北山是乾云山府最偏僻的一片地方，哪怕云淮是这里的主人，也很少会来。

    在绾绾的记忆里，她来过几次乾云山府，其他地方都可以通畅无阻，只有这北山被设了禁制。

    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云淮，生怕惹了云淮不开心，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去破坏禁制。

    听燕淮提起北山，她还真有些好奇北山到底有什么值得云淮这么小心。

    此时所有的人都在山门参加云淮上神的祭典仪式，平常就荒无人烟的北山此时更是连个活物都见不着，绾绾唤出了惊雷枪，已经准备好了强拆禁制，却不想一直到山前，她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禁制的痕迹。

    莫不是那禁制因为云淮的身死而消散了？

    “你怎么来了？”燕淮的声音传来，绾绾抬眼，就见他闲庭信步一般从另一个方向晃过来，这人玉冠束发，白衣翩翩，看起来温润如玉，实则心冷至极。

    “且不管我怎么来了，有件事儿我倒是还挺好奇的，不知道燕淮上神在自己哥哥的葬礼上谈情说爱是何感受？”看着他一幅淡漠至极的模样，绾绾就有些想逗他。

    这小狗儿进了秘境处处是秘密，她可真是好奇死了。

    “没有。”燕淮说。

    他一贯表现得就是一副沉默的样子，但是面对绾绾的调笑，他似乎每次都有回应，即使那回应听起来十分生硬。

    “没有就没有，不过我若说了我的目的，就怕会吓到我们上神呢。”绾绾又道。

    她打量着燕淮，对方也在看她，视线像是带着钩子，在她身上焦着。

    “你还想杀萦缇。”仿佛看出了她的目的，燕淮直接说了个肯定句。

    听着她几乎没有起伏的语调，绾绾反问：“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燕淮说。

    他好像对她无限包容，就像没有意识到她要杀的是他的同族一般。

    “呵呵，小狗儿心真狠呀，这么黑的心适合入我魔族。”绾绾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又调笑道。

    燕淮还是静静的看她，就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口中的那只小狗一般。

    绾绾也不多言，她注意力又落在撤了禁制的北山上，和山清水秀的乾云山主峰不同，这儿荒草丛生，几乎没过小腿的草丛中藏着一个山洞，绾绾拨开草，抬脚走向了山洞，燕淮也不阻止，就安静的跟在她背后。

    山洞里石桌石凳石床一应俱全，床上还铺着干草，像是有人在这儿居住一般，绾绾走进来，就闻到了淡淡的雪松味，像极了燕淮身上的味道。

    墙壁上似乎有划痕，她走过去，便发现那些根本不是划痕，而是刻的大小不一的绾字，从左向右走，前一个字总要比后一个字好看一些，到了最右面那几排字刻的几乎大小都一模一样。

    看的出来，前面的字都清秀规整，可是到了后面却开始逐渐龙飞凤舞，就好像刻字的人一点一点找到了自己的风格。

    “这些都是你刻的？你以前住在这里？”绾绾问。

    燕淮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头。

    当年云淮在北山设了禁制，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禁制就是为了封印燕淮，否则也不会云淮一死，燕淮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可是为什么呢？他可以感觉到燕淮身上带着的也是汹涌磅礴的正气而非邪气，既然他不是妖魔，云淮为何要封印他？

    还有如果燕淮一直被云淮封印在北山的话，他又是怎么认识自己的？看着这满墙的绾字，就知道他被封印的分明不是一两日，可是在自己的记忆里，分明就没有一丝一毫燕淮存在的痕迹。

    “云淮为什么封印你？”绾绾又问。

    “因为他懦弱无能，不敢正视自己的心啊。”燕淮说，这一次他全然没有了起初的风轻云淡，声音里的鄙视和讽刺十分明显。

    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可是又好像没回答，绾绾知道，得到这样的答案，就代表着即使她再问下去也不会有其他的答案了，她迟疑了一下，又道：“那你喜欢我多久了？”

    “从我出生。”燕淮说。

    上神的声音不卑不亢，带着说不出的诚恳，可是绾绾却更加疑惑了。

    从他出生？

    哪里有人从出生开始就喜欢上另一个人的？

    那时候他恐怕都没有见过她吧？

    面前的燕淮好像身上处处藏着谜题，绾绾有心想深究，奈何对方的话总是模棱两可，好奇心搅得她抓心挠肺的难受，她又道：“怎么？小狗儿还是天生为主人而生的？你出生几年了？”

    “三百二十五年。”燕淮说。

    三百多年？

    三百多年前，不正是她认识云淮的那段时间吗？可是她从来没听说过云淮身边有什么新生儿呀，更没有听说过云淮的母亲是谁。

    那个时候距离现在说远不远，云淮已经是乾云山的主人了，更是天界战力排行第一的战神，他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是人尽皆知，可是燕淮出生却无人知晓。

    哪怕这是一个幻境，也实在是不合理。

    在这个幻境里处处都有迹可循，安排的合理，怎么可能对燕淮的往事没有交代？

    “我叫你小狗儿你也不反抗的吗？你不是上神吗？”暂时压下去了心里的疑惑，绾绾道。

    “我为你而生。”燕淮说，绾绾察觉到他回答的是她上一句话。

    类似的话，她当初也对池燕淮说过，即使两个人说的话不一样，但是态度也几乎相同。

    这月刹花到底想要做什么？月刹迷境不是要激发人心中的执念，诱人在幻境里沉沦吗？可是现在的这个幻境前所未有的逼真也就罢了，到现在为止，绾绾都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她起初遇到的那株学艺不精的月刹花，会制造一个云淮来娶她的假象试图迷惑她，可是这个月刹花呢？给她设置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莫不是要她斩杀掉萦缇，消除心里的仇恨？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月刹花的妖丹应该在云淮或者萦缇身上才对。

    看月刹花给一个不曾出现在她记忆中的燕淮加了这么多的戏，绾绾直觉事情肯定不是复仇这么简单。

    燕淮就是池燕淮的话，或许她该想办法唤醒池燕淮的记忆。

    可是该怎么在月刹迷境里唤醒一个人呢？

    绾绾还真是不知道，她入月刹迷境，凭借的都是强大的精神力来抵制诱惑。

    “我可以帮你杀萦缇。”绾绾正思虑对策，突然听到燕淮的声音，对于她要杀萦缇这事，绾绾一直觉得燕淮持一个中立的态度，他不阻止也不赞同，却不想突然在对方口中听到了这个答案。

    他真这么爱她？

    上次包庇她也就罢了，这次还要为了她沾上同族的血？

    还有那句为她而生到底代表着什么？绾绾不懂。

    “怎么帮？”

    “今日萦缇的身边只有两名亲卫，等会儿，我变成虞燮去引开他们，你变成我的模样找机会动手。”燕淮说。

    他面不改色的说出自己的打算，却听的绾绾心里一惊，他莫不是真的不在乎天族？

    难道他就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变成他的模样去杀掉了萦缇，那么以后燕淮这个名字就会挂上天族的通缉令？江寄月的病娇公主修魔后走上仙道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