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拾玖章，醉是无言月下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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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洁，月如钩。 一座小院之中，一道身影站立其中，他在他想要喘口气的时候，一句话传来使得他再次提高了警惕，环顾四周也未有见到一人。 “金蝉脱壳？没有想到‘地府’的杀手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阁下何人？敢否现身一见？” 下一瞬，亦轩出现在其身前，皎白月光洒照青衣，倒是显得十分神秘。 亦轩自身后取出一物，这一下倒是将男子吓得一震，随即摆出防御姿态，但亦轩只是取出一把扇子，扇面打开，手腕轻动，徐徐凉风拂面，倒是给这闷热的空气带来了几分凉爽。 “不用紧张，我有几件事情想要询问你。” “不知阁下是何人？”男子依旧保持警惕。 “‘地府’众杀手之中除了‘五帝’、‘十殿’、‘鬼将’之外还有这许多的杀手，按天、地、玄、黄、魑、魅、魍、魉，八字组成。其中最为神秘的便属‘玄’字杀手，【千变鬼】，一人千面，对人对事，我只是想要看看，这最神秘的【千变鬼】究竟是何模样？” “阁下究竟是谁？”【千变鬼】微微低头沉吟出声。 亦轩脚尖轻点，直接来到了【千变鬼】身后，就在【千变鬼】转身之时，又出现在了其身前，虽未出手便已经让【千变鬼】感受到了恐惧，他不愿在此地多待一刻，但以现在的状况而言他想走也不是那般容易。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句话，用到你的身上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亦轩说罢，直接出手，左右开弓速度之快使人难以反应，只是一息时间，【千变鬼】面部的黑巾便被亦轩撤下。 在月光之下，那颇显稚嫩，双眼满是杀气的“少年”展现在亦轩眼前。亦轩轻摇扇子，淡淡一笑道：“果然。” 【千变鬼】抬手摸着他那稚嫩的脸庞问道：“看来阁下，早就已经看清了我的真面，但为何又要等到此时才动手呢？” “你的真面目我也只是忆想，没有想到真的有人能够练成那一部法门，‘地府’还真是用心良苦啊，不得不说这一次我算是见识到了‘地府’的强大。至于应何要等到此时才出手，主要是想要看看你身后之人是谁？听动静他已经来了。”亦轩合起扇子，拍打手掌说道。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千变鬼】双眼之中闪过一丝震惊，不过随后他笑道：“那阁下是否有把握，能够将我带走，或是，杀死呢？” 亦轩微微摇头说道：“我只是擅长于身法，对于其他的我不太在行，至于是否能够将你给留住？之前那一战尚未打完，何必着急呢？”话音刚落，一柄长剑便落在【千变鬼】身前。 “问情剑？”【千变鬼】身形向后退出两步。 下一刻问情自天而降，站立剑首，低头说道：“跑的可真快，接下来便做个了断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亦轩说道：“这里交给你，那个人就由我来吧！” 问情点头。 亦轩也没有多说什么，身形一动便直接遁到暗处，只见身影来回窜动，紧接着扇面开合，手腕轻动，一阵不小的狂风席卷整座庭院。 “找到你了。” 借着月色只见一人站立于屋檐之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阳关出手的“地府”四大判官其一的【崔府君】。 “这才几天？就耐不住性子出手了？还是年纪大了，觉得要快上一些？”亦轩轻声说道。 【崔钰】平静说道：“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照面，便被亦公子给识破，看来我‘地府’所得到的情报还是太少了。” 亦轩微微摇头说道：“你觉得只有我识破？有的人只是不喜你们打扰这难得的聚会罢了。” “哦？”【崔钰】略有几分惊讶道：“是我小看了逍遥王。” “天下书道，学宫占六斗，岭南谢家独占三斗乃是运势，但你凭一人之力占一斗，我真想看看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亦公子要出手？”【崔钰】取出判官笔问道。 亦轩笑道：“你认为我有出手的必要吗？希之所放你回去，我便也不拦你，至于这个千变鬼，便看他造化，若是能胜，我也不拦着，让他随你离去，如何？” 【崔钰】上下打量着亦轩，随后收起判官笔，微微拱手道：“亦公子乃正人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莫要后悔。” “这是自然，不过你也不能够出手。” “自然。” 亦轩合起扇面，他倒也不怕【崔钰】反悔，两人各退一步，一同将目光投向了庭院之中。 有了之前的试探，此番问情倒是没有多话，直接出手，长剑浮于身前，双手轻动，剑行。 虽只见剑行，但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强大而滂湃的剑势。此时的【千变鬼】也不敢有所保留，脱下一身黑袍，以黑袍为器，与剑相争。 一剑可斩万敌，乃百兵之君，自当勇往无前。 黑袍虽只是衣着服饰，但注入真气亦能刚柔并济。 一位器，一为物。 二者来回，高下立判，只是短短三息时间，黑袍化为片片飞絮，于月光之下倒是显得十分突兀。 剑行身前，侧身而过，【千变鬼】手舞足蹈开始起舞，下一刻身形扩张，一只巨手自身后而出，一把握住剑神，剑身停滞不前，问情轻轻抬手，那只巨手开始龟裂。 【千变鬼】见势不及，双手合十，口念佛号，一声落下，身后缓缓显出一尊佛像，千手千眼，如是佛光普照，慈眉善目，如真佛降世，与此同时，长剑挣脱束缚，绕行一周再次袭来。 “佛？你毕竟不是佛门中人，能够用出这道虚影已经不错。千人千面，千手千眼，即便是真佛临凡，我要斩，谁也拦不住。”问情说罢，双手结印，临空出现一字。 “斗。” 一字落下，那原本慈善的面容瞬间改变，化为一尊暗佛，双眸之间满是杀戮之气，问情抬手，字剑齐落，一瞬之间，狂风大作，下一瞬，那身后暗佛将字给托起，长剑也被定在空中。 “杀心观音？没有想到樊龙寺，还真的被你们给掌控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亦轩平静的说道。 【崔钰】笑道：“自他迈入逍遥之境时，便能够借法通灵，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此时他身后的虚影便是本尊。” “借法通灵？”亦轩嗤笑道：“不过是一尊不入世的，虚伪之像而已。” “哦，看来亦公子对于他很不满意。” “佛门自诩正道，所做之事倒是同你‘地府’一般，让人难以启齿，你觉得我会满意吗？” “也对，昔年道圣建学宫，百家皆在，独无佛门，是否为偏见？” “何为偏见？诸子百家乃我中原之门派，齐聚一堂后何须他人扰乱？百家乃文兴之地，不需要杀伐，也不需要那所谓的慈悲。” 【崔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继续看向庭院之中。 庭院之中，问情站在原地，此时的他，仿佛看见一尊真正的杀心观音就在眼前，四周的空间也化为了虚空。 “汝敢不敬？” 一声入耳，问情身形一动，他双眸痴痴的看着眼前这千手千眼，一身邪气的杀手观音，身子却在不听使唤的向下弯曲。 突然，问情摇头，双手结印。 “阵。” 一字落下，正好压着“斗”字，同时下压，那虚影有些吃力的颤抖。 “幻想？”问情呢喃一句，招手，长剑回顾，右手握剑，双指拂过剑身，一步踏出，沉重如有千斤之重，仅仅一步便在地面留下了一道足迹，随即第二步踏出，比之第一步要重上几分，走到【千变鬼】身前，一共行了六步，双脚已然入地半寸许。 “重剑法？”【崔钰】颇有几分吃惊道。 亦轩道：“只是小成，若是再多踏出一步，那便前功尽弃了。” “不愧是道圣的亲传弟子，有了这一道法门即便不修其他，也能够名震江湖，难怪可称剑仙。” 问情双手握剑，一剑斩出，地面似在颤抖一般，接着又是一阵不小的狂风呼啸，一剑落下，那虚影直接化为两半，【千变鬼】吐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最终倒地。 问情挥手出剑，长剑落下，一剑结果了他。 【崔钰】上前一步，亦轩挥手挡住说道：“府君要自破誓言？” “放心，老夫绝不食言，只是带其尸体回去罢了，还请亦公子让步。”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问情一剑斩落其首，身首分离，随后长剑挑起身躯便向着【崔钰】丢去。 【崔钰】接过身躯，看着那被冰冻的伤口，看向问情，想要一个解释。 “此番之事就此了结，若有下次，尸骨无存。”问情说道。 【崔钰】眉头紧皱道：“此事老夫记下了，回去告诉逍遥王，老夫回去之后会让孟婆入长安，两年之内我‘地府’不会再出手。” “记住你的话。”问情冷漠说道。 “哼。”【崔钰】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亦轩上前问道：“感受如何？” “有了些许领悟。” “如何？” “能够同剑皇一战，三十招不倒。” “看来还不错，走吧，酒钱还没有付。”亦轩笑着走出了庭院。 回到醉仙居，萧若渝众人已经离开，亦轩让小二炒了几道小菜下酒，然后便回到了“藏”字号包厢。 酒足饭饱之后就地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两间房便休息了。 一夜无话。 ---------------------------------------- 翌日。 九江郡。 一辆马车远远地停留在了天波府外，有着树木遮挡，从这里能够看到天波府，但在天波府却看不到这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 从车厢中走出一人，全身以黑袍包裹，远远地看了一眼这一座巍峨的府邸，就这样站立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依依不舍的回到车厢之中。 赫连明如握着他的手问道：“真的不进去看看吗？” 杨文昭脱下外套，放在座位上说道：“殿下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一等吧，再过几日便是母亲寿诞，那时候再回去，也算是我这一个不孝子给她的礼物吧！” “现在去哪？” “刚刚回到九江，还是前去剑庄吧，免得让人起疑。” “行。” 马车向着剑庄的方向行驶而去。 剑庄。 萧若浅在庭院之中练剑，包博文同李太白在一旁下棋小酌。 李太白落子道：“包大人有心事？” 包博文抬起酒杯饮了一口说道：“九江郡的案子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本官也上了几道折子，但是到现在陛下也没有下旨，本官虽是钦差，但也不能以权谋私啊！”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世人皆言天下乌鸦一般黑，可是到了包大人这里，却似乎是行不通了。” “大理寺虽掌天下刑狱，有提讯之权，但本官这个钦差，同此案有着一些联系，若是直接提讯，难免遭人非议，现在也只能和太白你在这下棋小酌了。” 李太白摇了摇头说道：“这官可不好做，十年清知府，百万雪花银，九江一案，牵一发而动全身，包大人可曾想好如何行动了？” 包博文落子道：“陛下有意让江湖之人入朝为官，本官虽不反对，但也太支持，就像你适才所言：‘十年清知府，百万雪花银’现在虽少，若是江湖之人不改风气，便直接入朝为官，此类事情怕不会少啊。” 包博文看向棋局笑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确实若是现在动手很不容易。” 一子落下，白胜三子半。 李太白微微摇头说道：“看来下一次要你让我四颗子了。所以包大人再等？” 包博文点头道：“现在也只能够等，顺藤不一等能够摸到瓜，但若是往下，即便再深也能够寻到根系，道家有言：‘治大国，如烹小鲜。’案子也是同理，有龙卫的相助倒是要轻松一些。” “包大人，这一大早便来剑庄，怕不单单只是和老师饮酒，这般简单吧？”萧若浅收起佩剑走上前问道。 “殿下。”包博文拱手道：“确实，本官此来还真的需要，太白相助一番。” “包大人请说。” 李太白收整好棋盘，直接落下五枚黑子。 包博文落下一子后，自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李太白说道：“这其中便是线索，太白只需要在两日之中将其带到此处便可。” “江湖人？” “严格来说应该是私家护卫。” “看来包大人是想要在此常住了？” “不知剑皇是否同意？” 李太白笑道：“直接过来便好，师兄虽喜静，在剑庄后山有一处小屋，那里有着屏障，师兄时常在其中闭关修炼，今日有事外出，等他回来我告诉他一声便可。” “那便有劳太白了。”包博文笑道。 “我虽不是朝中之人，但同希之也处理了不少事情，对这方面倒也相对熟悉。” 包博文说道：“殿下此番倒是立了大功，不过殿下可莫要只顾习剑，秋闱不要忘记了。” 萧若浅摇了摇头，顿感头大，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包博文，又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一旁，此时正好杨文昭和赫连明如来至。 “包大人。” “杨……杨将军？”包博文转头看去，颇有几分吃惊道。 他倒是见到杨文昭几次，不过数年不见，没有想到已经改变了不少，随即起身看向一旁的赫连明如道：“想必这一位便是西夏长公主吧？” 赫连明如微微欠身道：“见过包大人。” “都别站着了，坐吧。”李太白饮了一口酒说道。 萧若浅搬了两张椅子出来，放在一旁。 杨文昭惶恐道：“多谢殿下。” 众人坐下后，李太白给杨文昭倒了一杯酒。 包博文问道：“听闻长公主要筹建西夏商会？” “陛下有此意，我也正好在九州好好逛一逛，不知包大人有什么建议？” “本官主管刑狱之事，对于商业一窍不通，前些时日收到京中来信，户部尚书告假下江南，公主筹建商会之事，可不用着急，待他回来后再行筹建也好。” “多谢包大人提醒。” “算不上什么提醒，西夏要同我朝结盟，自当了解一些事情，待回到长安之后，还请公主起草一份结盟协议，交于大理寺掌管。” “这是自然，待过些时日我便让人准备。” “包大人，到你了。”李太白催促道。 包博文笑道：“这几日也是忙坏了，有些着急了，还请公主勿怪。”落下一子道：“太白你输了。” 杨文昭起身看了一眼说道：“包大人让了李先生几子？” 李太白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五子。” 杨文昭：“……” 萧若渝在一旁笑道：“老师你还该多练一练。” “一边去。” 杨文昭道：“我同包大人下一局。” “兵者，诡道也。杨将军要下，本官可不敢相让。”包博文说道。 “包大人严重了。” 李太白起身，一跃树冠，依靠树干，饮了一口酒，低头看着两人下棋。 -------------------------------------------------------------------------------- （本章完）灵昀子的朝云啸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