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大管家
心中有事，不知不觉间，赵羿已来到小郡主的房门口。 在丫鬟浣春的带领下，两人走进房间，浣春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这一下，赵羿的心情开始紧张起来。 他倒不是担心小郡主会杀他灭口。 毕竟以小郡主的身份，要杀他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随便一个命令，周围的青云卫就会将他当场活剐。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段离和辛姨等人都伤得不轻，李晋龙更是连自己的安全都没法保证，小郡主却在此刻召见他，不知是否又发生了什么状况。 进得屋来，第一个看见的是辛姨。 虽然看向赵羿的眼神依然不善，不过有郡主在此，辛姨倒也没有发作，而是安排赵羿坐下。 接着，辛姨带着几个丫鬟退下，独留赵羿待在房中。 正当赵羿心中生疑，不知所措之时，对面的屏风之后，小郡主的声音传了出来。 “王小飞，你可知道，叫你前来所谓何事？” 赵羿这才察觉小郡主的存在，赶紧起身施礼：“小人不知，还请郡主明示。” 隔着屏风，郡主的身形一动不动，似乎是背对着他：“不必多礼。 算起来，昨晚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啊。” 赵羿站直身子，双手抱拳：“保护郡主乃小人分内之事，郡主不必挂怀。” 郡主微微摇头，似乎是笑了：“算了算了，不跟你搞这些虚的了。 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昨晚一战之后的情况。” 原来，自危机解除后，杨傲出手唤醒了所有昏睡过去的人。 接着，便带着已被废掉的袁阳离开了，说是有什么要事。 经过最后的清点，有近半数的青云卫因为被昨夜的战斗波及，而出现伤亡。 而没有昏睡过去的段离等六名青云卫，同样下场凄惨。 两名后天境初期一死一废。 三名后天境中期，罗豹重伤垂死，昏迷不醒。林大可也伤的不轻，短时间内无法再作战。 最惨的是王天，持剑的右手直接被轰碎，整个人算是废了一半。 而身为队长的段离，右臂骨骼尽碎，浑身经脉也多处受损，若不是及时服下了赤阳丹，他恐怕也活不下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半个时辰之后，辛姨突然收到消息，李晋龙伤重，急需有人护法！ 这对整个队伍来说，可谓惊天噩耗！ 如今，杨傲走了，辛管事和段离等人战力残缺，最强的李晋龙也伤势严重。 整个队伍实力最强的，居然就剩下那些普通的青云卫了！ 可这才第一座城市，前面至少还有二十天的路程，若是敌人再来，怎么挡得住啊！ 小郡主的语气有些凝重：“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接下来的路程可能很难走。 而严格来说，你还不算王府的护卫。所以，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就此脱离队伍，安全离去。 昨晚的救命之恩，我也会折算成等价的财物，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如何选择，你自己考虑，无论选什么，都不会有人怪你的。” 望着屏风后小郡主模糊的背影，赵羿沉思了片刻，躬身施礼道：“郡主如此厚待小人，小人岂可临阵脱逃。 若真有敌人前来，小人愿与大家共进退！” 似乎对赵羿的选择有些意外，小郡主沉默了几息时间，才说道：“你可想好了？ 若是为了一个护卫之职丢了性命，那个就太不值得了。” 这一次，赵羿没有再犹豫：“郡主放心，小人所做之决定，皆是发自真心，绝不后悔！” 闻言，小郡主缓缓说道：“既然你已决定了，我也不再多说。你退下吧，记得一切小心。” 赵羿施礼告退，推门离去。 屏风后，辛姨带着两个丫鬟也走了出来。 这两个丫鬟，是随郡主从小玩到大的贴身丫鬟，一个名叫净秋，另一个正是那位浣春。 此刻，浣春开口道：“郡主，就这么让他走了？” 小郡主一脸疑惑，抬头问道：“不然呢？你想干什么？” 浣春显得愤愤不平：“他昨晚把您弄成那个样子，您就不想教训他一下出出气？” 此言一出，小郡主又想到了昨夜自己的狼狈样子，不由得脸上一热。 实在是……太丢脸了呀！ 她忍不住捂住脸庞，低声说道：“别再说了！都怪我修为太低，那么轻易就睡过去了。” 另一个丫鬟净秋显得有些吃惊：“郡主，你不生气啊？” “生气有什么用？更何况人家还救了我一命呢？”小郡主反问道。 “可是……” 丫鬟浣春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辛姨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虽然很平常，没有任何的情绪在其中，但浣春还是心头一跳，赶紧闭嘴了。 见两个丫鬟都安静了，辛姨才说道：“郡主向来宽厚仁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接着，辛管事想了半天，似乎是在努力措辞：“不过郡主，你如此重视一个聚气境的小子，莫非……另有原因？” 小郡主瞬间就明白了辛姨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辛姨，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能说，你想得有些多了。 我对这个王小飞，完全只是出于欣赏。” 说道此处，小郡主突然看着辛姨的眼睛，一本正经地接着说道：“他有让人欣赏的地方，你懂的。” 闻言，辛姨和熙地一笑。显然，小郡主的话，令她放心了不少。 “身为皇室之人，大多时候都身不由己。这个道理您能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了。” 而另一边，走出门外的赵羿，已经开始与血源交流起来。 “小子，现在情况看来，这支队伍只怕前途堪忧啊，你确定不走？” 血源嘴上说着担忧，可语气里却怎么也听不出一丝紧张呢。 赵羿的看法却正好相反：“昨夜刚经过一场恶战，小郡主没理由不向外求援。 而反观风鬼这边，九个后天境，一个先天境，再加上覆盖范围如此大的阵法，这样的损失，风鬼就算真的想卷土重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血源又追问道：“想法倒是不错！不过，万一你赌错了怎么办？” 闻言，赵羿无奈地说道：“我连杀数个后天境的黑衣人，坏了他们的大事，只怕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所以，若对方真的敢来，我离不离开队伍，恐怕都逃不过追杀。” “哦？”血源的语气满意了几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呢？” 赵羿抬头看了看天。 骄阳似火，光照大地，温暖人间，昨夜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于是，赵羿说道：“还能干什么呢，接着修炼吧！” …… …… 在城守大人的强烈要求下，车队在揽月城停留了一日。 毕竟是在揽月城内出的事，身为城守，怎么都该表示一番。 于是，以马车为单位的大批财物源源不断地送来，只求小郡主能够息怒。 不过，这些东西哪里入得了小郡主的法眼。 她直接命人将财物送了回去，反而是运财物的马车被她留下来。 昨夜伤亡的青云卫和丫鬟们不在少数，这些马车正好供他们代步。 就这样，在城主无数次的盛情挽留和悲痛致歉以后，车队再次出发向前。 这一次，似乎是为了掩人耳目，在辛姨的命令下，车队不再入城，而是绕城赶路。 这么做的理由是，城内人多眼杂，很不安全。 绕城而行，可以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向城内求助，而又不容易被人打探到车队中的情况。 而之所以出来发布命令的是辛姨，是因为从那夜一战之后，李晋龙就再也没露过面。 一开始，李晋龙这个主心骨不在，队伍中的青云卫们多少有些担心。 不过，这样一路行进了十日，仍未出现任何状况，总算是令大家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 十日之后，一处河滩之前。 队伍已在此处停留了半日，据说是来自王府的援兵就要到了。 时间将近中午，日头高高挂起，马车和青云卫们共同构成了营地的防线。 正中央，小郡主和辛姨还在议事。 李晋龙仍然未曾露面，此刻他的马车旁仍守着数名青云卫。 而赵羿，自从离开揽月城后，他就很少露面，一直躲在马车里练功。 小郡主也知道他马上要面临王府的测试，还特意吩咐过不要打扰他。 此刻，时间接近晌午，几个丫鬟正要准备做饭，天空中突然传来细碎的声音。 紧接着，这个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某种巨兽正在天空狂奔。 赵羿已经停止修炼，从马车中出来。 小郡主和辛姨也停止了交谈，齐齐望着天空。 很快，远处出现一个黑点。 黑点逐渐靠近，随之而来的是逐渐强烈的飓风和越来越大的轰鸣声。 仿佛是风神在咆哮，轰鸣声很快塞满整个天地，令赵羿忍不住捂住耳朵，却仍赶紧双耳刺痛。 很快，黑点已经靠近，变成了一艘巨大的楼船。 当楼船于众人上空悬浮之时，赵羿才终于明白，跟这艘楼船比起来，李晋龙的楼船真的就只是飞舟而已。 这一艘楼船的长约千丈，宽有八百，通体呈青黑之色。 上有五层，每层皆是数百丈长宽，无数黑甲士兵手持长枪，严阵以待。 即使隔得很远，看着这些卫兵的盔甲，仍透露出淡淡煞气。 可见，这些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精锐之士。 船舷与甲板之上尽是大小各类武器，全副武装，看得赵羿眼花缭乱。 除此之外，雕梁画栋，锦绣装裹，自不必说。 最吸引赵羿的，是船首的位置。 巨大的龙骨整体呈青色，雕成了巨大的盘龙之形，隐隐泛着铁光和晶石的绚丽光芒，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龙骨之后则插着一杆大旗，其上赫然是金线绣着的大字，青！ 这让赵羿想起了那晚黑衣首领说的话：“你们青王府果然人才辈出。” 事实上，当时的赵毅正是筋疲力尽之时，黑衣首领的这句话，他并没有听得太清楚。 但是如今再看到这杆“青”字大旗，一切也就明了了。 小郡主正是当代青王的女儿！ 只能说是因缘际会吧，自己顺手救下的人，竟然刚好就是青王的郡主。 却不知道，当代青王与二十年前的青仙郡主是何等关系？与自己又是何等关系？ 楼船停稳之后，方圆十余里内的天空都暗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杵着鸾鸟拐杖的佝偻老妪缓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赵羿还没看清她做了什么，老人突然又出现在了甲板之上。 下一刻，老人已在半空中，向着小郡主的方向缓缓飘落下来。 小郡主和辛姨赶紧迎了上去。 辛姨率先跪地施礼：“见过唐大人。” 身后的小丫鬟和青云卫们也都跪了下来，向老人见礼。赵羿自然也在其中。 小店主则一脸惊喜地跑到老人面前，撒娇似的抱住了她的手臂：“唐奶奶，怎么把您都给请出来了！” 此刻离得近了，赵羿才看清楚，这位老人虽然佝偻，且杵着拐杖，但却鹤发童颜，精神焕发。 若不是头发尽数花白，看起来也就五六十岁的样子。 然而，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今年应该快一百五十岁了。 这百余年的人生，她只做了一件事，为几任青王打理王府。 她就是青王府毫无争议的第三人，青王府大管家，唐念歌。 此刻，面对小郡主的撒娇，老人一脸地慈祥与溺爱。 “郡主啊，这一次的事儿可不小。不亲自过来，老婆子我哪里放心得下啊！” 接着，老人快走两步，在辛姨受宠若惊的表情中，将她搀扶了起来。 顺便抬手示意，令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 “小辛啊，那晚的事我都知道了，真是辛苦你了。 若不是你和段离拼死阻拦，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辛管事赶紧摇头，若不是老人搀着她，只怕她又要跪下去：“大人您过誉了，一切皆是小人的分内之事。 而且，当晚出力的也不止小人一个，小人不敢独居功劳。” 老人的表情笑眯眯的，轻轻拍了拍辛姨的肩膀：“具体情况我都知道了。 除了你，还有段离他们几个青云卫嘛，还有……” 说到此处，老人突然斜眼撇了撇赵羿。 虽然老人脸上的笑容不减，但这一眼，还是看得赵羿心惊肉跳。 老人的双眼仿若利剑，瞬间便能洞穿他的所有秘密。 赵羿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传来，明明手脚还能动，元气也未受到限制，可他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喉咙干涩，手脚微微发颤，耳朵传来若有若无的嗡鸣声。 这一刻，赵羿紧张极了。秃头的胖子的我有一把妖帝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