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慧笔学 - 耽美小说 - 小狐狸(又名:只是爱吃老攻奶子)在线阅读 -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陈尚武本就是个武夫,以武立身,以武为生,若说这世上有他最喜欢的事物,在没见到他弟之前,自然就是那他从小习的拳脚功夫。

    他又仗义,好交朋友,如今碰到有人专爱跟他捡这个说,自打他辞了师父,回乡料理他爹的丧事,多少年在那小小太平渔村,一身武艺不过也是同常人一般,用来卖力气活命的,甚少有人同他说起内气归化,拳硬劲辙的武学之事来。

    如今碰上了同行,自然是谈话之兴大盛,当真是觉得逢上懂的人了。

    邱松本就是兵部尚书的公子,家学使然,自己也在京郊南营中被父亲谋了个闲职,虽是如他所说,是自小贪玩,没学到家中请得一堆武师半点儿精湛功夫,不如陈尚武这师从游侠、武相公等杂学旁收,本就天赋异禀又加日日勤练习来的一身好武艺,但到底在理论上比陈尚武见多识广,又识得兵书武籍众多,嘴里倒大有些奇趣见解。

    他嘴上功夫同朱承昭是多年相交,一脉相承的了不得,谈话间,或娓娓道来,或与陈尚武相驳相激,竟是说得十分生动有趣。

    朱承昭也十分参与,他虽是一身贵气,斯斯文文,身法呼吸之间叫陈尚武观出来,并不是个会武的,在旁并不与他们一般指点激烈,却也时不时说些自己的见解,不多,每句却都是话眼儿,并不生拉硬扯,听着也是个懂行的。

    陈尚武一忽儿间,话语间竟与此二人十分投机起来,一改往日对这种腰刀佩玉之人的印象。

    若是茶商,家里做得大的,是当如此富贵,他言语间再不拘谨,想平素或许这当哥哥的是富人家的养得随性没约束,少不得沾染了些风流习性,叫他与乖宝第一眼见到时心中反感,本质却并不是很坏。

    此人谈吐间胸高志满,十分落拓意气,并无那些掉书袋的酸气儿,也并不自恃身份,居高临下,不如那日花里胡哨地抹了满脸时又相貌堂堂,今日此刻,倒很对陈尚武的脾气。

    三人畅谈无纵,等得说说笑笑一场毕,已到吃午的时候。

    陈乖宝早已坐在一旁气得屁股底下的圆石凳儿一般——心堵实了。

    他心内发狠发愿,正是一肚子的气,此生再不要跟他哥说一句话。

    陈尚武谈毕,是过足了瘾,腹中方响,回首想起来拉弟弟回前楼屋里用饭时,才看见他弟弟正不向他们瞧一眼,背对他们看着满潦潭的荷花,指甲抠住石桌面,将青色桌面抠出来浅浅白痕,背上的头发丝儿都散着怨气。

    陈尚武这才浑身一凛,觉得那浅浅白痕,他弟弟是当要回去挠到他身上,忙拉过人来在怀里笑腆脸:“乖宝?俺们乖宝看荷花呢?”

    他弟立刻挣扎不休,气得要踩他的脚,又要一拳打到他脸上去,出了老大的力气。

    陈尚武吓得哎呦,赶紧按住人在怀里哄,悄悄拿粗掌在唇边掩着压嗓道:“哥错了哥错了!哥再不敢了,没听见俺们乖宝叫么,人家不是坏人,都看着哥呢,不敢当着人面就来这一出!”

    他弟弟把腮憋红了,死也不愿意跟他说话。

    “你放心,到死哥心里都只有你一个!”陈尚武赶紧拍他的背,给他定心,握着弟弟脖颈坠下来红丝线串着的玉牌勒来勒去,逗着讨好道:“回去!等回去的!回去哥给你解释,俺们乖宝这会儿消消气,消消气!”

    他弟脖子上的玉牌是件旧物,并不有什么光泽,有婴儿拳头大下,中心刻了只兔子,边角还有些损,正是他前几日浆洗弟弟换下来那身脏衣服时在里头找到的,陈尚武不识货,也不知什么真假好坏,只当是乖宝跟他出去逛街那日自己买的,却憨,叫人拿旧东西骗了他的钱,弟弟那夜叫他累睡着了,他考虑是孩子喜欢自己买的,便又给挂在脖子上了。

    至于陈乖宝第二天醒来,看见脖颈上有块东西,还以为是他哥送他的,总之他哥有什么好东西,总是时不时地给他,从不藏私,也就欢欢喜喜的一直戴着了。

    陈尚武又向那两人看了一眼,只见那两人只是抿着嘴笑看他们说话情形,但笑不语。

    陈尚武心知,这世上不会有人无故示好。

    想来想去,也能想明白,这祝家大哥眼见是那道里的人,多半是那日酒醉,上楼恍然一瞥,看上自己了。

    他从前在县里大院做工时,就有那么几个人养的小戏子常爱钻他被窝,看上他做工时身条好,风骚地要他把自己治上一治。

    他那时见小戏子们本就堕为人养的玩物,不便也不忍打人,受不了把他们赶了又来,便辞了那活儿重寻生计。

    这祝家大哥眼见是与那些人一个情形,都是一口一个哥哥地唤,巴巴地制造巧遇,望着他时更脉脉含情,如今在京城谋出路,关系到他们兄弟未来,却不能辞了重寻生计,他又是这里的人,如何避得开。

    他自问不敢生受情意,却也心中坦坦荡荡。

    陈尚武习武之人粗枝大叶,心想,俺这一颗心总之此生只会装俺弟一个,管他人对俺如何,俺自己问心无愧,只认俺弟一个媳妇儿,旁人都是等闲,这些俺心里知道。

    他知自己心里清楚,便对谁都不在意,只想他爱来说话也就同他谈,能做朋友倒很好,自己也爱他谈吐,等他哪日把这层窗户纸挑破,俺再疾言警告于他,那时他才心服口服!如今他虽讨好,可俺却无证据,贸然驱赶指责,倒像是俺自作多情!且也怕他被俺挑破心思,恼羞成怒,终种恶因。

    总之俺是不会去把他治上一治。俺只捅俺媳妇儿的屁眼儿,旁人的屁眼儿,俺是看不上的!

    陈尚武想明白,也不愿叫弟弟吃醋生气,不怕在人面前没面子,疼这小媳妇儿疼的不行,回头又抱住晃荡着哄,再安慰于他:“你放心,哥心里只有你一个!”

    朱承昭正在旁,这人这么着重地说,方又专瞧他,一瞬便觉出这话也是重复给他听,心里一阵犯沤不迭,眼神阴鸷。

    邱松坐在他旁,更闷笑不迭,被朱承昭隔着扇面瞪一眼,收敛了。

    听那边陈尚武又哄:“饿不饿?俺们乖宝饿了吧?哥回去给你叫整只烧鸡来吃,你不是爱吃烧鸡,今天能吃一整只,哥再不说你,乖啊,听话。”

    要亲两口,想着有人在,只是跟弟弟挨挨额头亲昵,又软语求饶几句,可怜他一身粗气莽质,竟能低声细气到如斯,陈乖宝因他说有烧鸡吃,才气憋满叫扎漏,瘪了下来,不消几句,倒也就叫劝开了,闷闷说了句:“那赶紧回,俺不在这儿了。”

    坐在怀里抱住他哥脖颈,作势要掐死他哥,一双眼儿瞪住对面两人,像是刚被领到门口的看门小狗,星波警亮。

    他又专对朱承昭勾起红唇来挑衅一笑,心道,瞧啊,俺哥最喜欢俺了,他才不疼你,他疼俺,他的奶子专有俺一个吃。

    朱承昭在对面,看他这么红唇微勾地明艳一笑,心中只想,我知他生得好看,却不知他这一双眼睛竟是要人命的,他看我时,虽是发怒挑衅,我却觉得他如此有情,他竟如此生动。

    摇了摇头,只沉下心思向陈尚武道:“哥哥可是要用饭?此时也该吃午了,我们耽搁了哥哥的时间,害得小郎君挨饿,该当陪罪,今日兴致正浓,相谈甚欢,咱们一处在这酒楼里吃顿饭何如?边吃酒菜,边继续畅谈,岂不美哉?”

    邱松也帮腔道:“正是,我与陈大哥今日相交,总不舍得即时就分开,陈大哥赏脸罢!”

    “好好,很好!”陈尚武因着把弟弟哄好了,心情松些,看了看弟弟的脸色,不忍拒绝那两人,也心痒难耐,低声下气求道:“乖宝,咱们就跟这两个哥哥吃顿饭罢,咱们初来京城,好不容易碰见两个和气的,哥哥也有许多事要请教,你看看………”

    屏气只等媳妇儿回话。

    陈乖宝畜生习性,窝里时就踹窝地独吃着母狐狸的奶,在山林中,也是自己爪下的肉别的蛇鼠野虫不能动,自己结伴的狐狸别的畜生不能欺,但若是你在他面前放了烧鸡活鸡,只要沾到这一味儿的,那倒也都能了,他对陈尚武若说是因爱吃醋,那倒不是很贴切,大多是畜生的独占欲,此刻也想赶紧吃饭,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摆摆手迭道:“嗯嗯随便,反正俺要吃烧鸡,俺饿啦!”

    朱承昭专捡他话落地,专对他作揖,温声笑说道:“多谢小郎君。”

    陈乖宝只在哥哥怀里晃腿,也不理他,捶着哥哥肩膀,不住让“快走快走!”

    他要吃烧鸡啦。

    陈尚武不敢不从,给人看去是一脸幸福又苦恼,抱起弟弟听命快走,陈乖宝在他怀里调皮,双手不住挠掐着他下巴嘻嘻笑,陈尚武也笑呵呵的,回头迭声邀那二人离亭同往。

    后面两人应了几声,也撩袍赶上,四人言谈间一同进了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