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慧笔学 - 耽美小说 - 我即虫群在线阅读 - 第一章 虫母【来见我,来见我吧,宝宝。】

第一章 虫母【来见我,来见我吧,宝宝。】

    嚎叫之所以叫作嚎叫,是因为他能发出可怕的噪音。用胶带把他的口器粘住也不管用,狼尾知道这一点。

    “我的小尾巴,”母亲用柔和的虫族语言呼唤他,“小小摇动的小尾巴。”尽管狼尾已经破茧成为成虫很久,但在母亲面前,他总是笨拙地将自己拟态成还未成年的幼虫。

    狼尾的人类形态就有两米高,完全虫体都能比得上一座小型炮舰。嚎叫嘲笑他,密密麻麻的口器摩擦发出声音,咯刺咯刺,咯刺咯刺,说他臭不要脸。

    但狼尾知道母亲很爱他,还没成为成虫体的幼虫没资格嫉妒。那只幼虫见到母亲就变了一副嘴脸,于是他们纷纷在母亲不在的时候去殴打他。

    恶湖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据说母亲期待了许久,但是恶湖待在舒服的黏糊糊卵里,舒服得过了头,就是不愿意出来。

    “来见我,来见我吧,宝宝。”母亲说。“来找你的阿蒂卡,我在这里。”

    于是恶湖就从卵壳里面捅出了一个洞,用前勾肢将洞扯开,从里面爬了出来。它是一只巨大的幼虫,黑色的虫体布满网状结构的纹路,能很快地吃掉人类士兵。阿蒂卡用它处理垃圾。

    恶湖吃啊,吃啊,吃啊,长啊,长啊,很快长得比阿蒂卡的战舰还要大。于是恶湖只好生活在战舰外面,变成了一个阿蒂卡时不时才会想起来的虫。它不喜欢人类,拒绝变成人类形态,于是漂浮在宇宙中,长出了异常强悍的外骨骼和巨大的铠甲。

    有时候小陨石风暴袭来,恶湖只觉得身上有点痒。狼尾有一次见到恶湖,对方突然想通,变成了人类拟态,找到了阿蒂卡,在他的母亲小腿上抱着。那时候嚎叫还没有孵化出来,但狼尾也忍不住摩擦了几下口器,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是母亲最爱的孩子。

    在恶湖搬出战舰之后,阿蒂卡在育虫室里结茧,长出了八对骨状的翅膀。他醒来的时候,三对前肢里抱着的白色虫卵已经孵化,一只雪白的虫在他的胸口安静地吃着奶。阿蒂卡有六个乳头,覆盖着羽毛的幼虫用口器捧着其中一个,吃得很文雅。

    阿蒂卡一度担心他的幼虫会身体瘦弱。新孵出来的小鹰没有他的第一个孩子那么好的胃口,并且喜欢趴在他的胸口睡觉。幼虫非常执着于梳理自己的羽毛,总是干干净净的,十六瓣口器纵斜张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更多尖齿。它长出了骨翅根部,还有接下来的大羽毛翅膀。

    幼小的鹰很快长大,变得很独立。恶湖在战舰外睡觉,很快白背鹰就加入进来,在崎岖不平的战舰外部攀爬。它的翅膀根部长着钩爪,顶端越来越尖锐,狭长,映出雪白的寒光。

    它最后化型变成了一个冷酷苍白的人类青年,选择留在庞大的船舱。阿蒂卡的战舰太大了,他在这一头,阿蒂卡在那一头。白背鹰取代了坏掉的智能指挥器,机器人,操纵杆,等等一系列阿蒂卡还没来得及修好的设备。阿蒂卡在这个时候孵出了他的第三个孩子,一个湿漉漉的小尾巴。

    他们现在所在的战舰,是阿蒂卡的战利品。年轻的虫母在漫长的沉睡后醒来,在宇宙射线中,把身体伸展开来,然后决定建立一个新巢穴。他在冰冷的太空中漂浮得太久了。

    找到第一艘飞船没有那么复杂。有了第一艘,于是就有了第二艘,第三艘。阿蒂卡像是拼接玩具一样将它们小心拼起来,按照自己的喜好改造,最后得到了一艘崭新的庞大战舰。帝国飞船上的人类被他吃掉了,接着,在新鲜的人类身体堆成的小山上,阿蒂卡决定产卵。

    阿蒂卡不是一开始就叫做阿蒂卡。他在还是一个胚胎卵的时候,就被人类捡到,在实验室里养大。研究院里的研究员对他很好,从小将他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孩子一样养大,但最后阿蒂卡还是发现了自己是谁。

    他的传承记忆逐渐苏醒。在那些记忆中,阿蒂卡记起了自己的部落,也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部落在很久前就消失了,但那场灾难还栩栩如生,仿佛发生在昨日。

    帝国在不久后发生了彻底的政变,残酷的镇压很快到来,不再支持这项实验。在阿蒂卡被送进手术室被大卸八块之前,他的研究员将他送进了逃生舱,让阿蒂卡离开了这里。从那时起,阿蒂卡有了两个名字:阿蒂卡,寓意‘希望之心’,以及他的部落,幽蓝海域。

    现在,他的海域在广阔的宇宙中漂浮。阿蒂卡进入了育卵期。白背鹰和他交配,被吃掉了头部。好在虫族的生命力一向非常强悍,在失去头的情况下,白背鹰仍然贡献出了自己的虫精。不仅如此,在一个月之后他就重新长好了新的头颅,如果阿蒂卡喜欢,还可以再吃一次。

    不过阿蒂卡的育卵期已经结束了。在接下来的孵卵期中,一个雪白的小虫诞生了。阿蒂卡给新生的虫起名叫作积雪,是他最喜欢的小宝宝。

    新的幼虫从卵中诞生了。嚎叫的嚎叫声响彻云霄,昭示着自己的失宠。它无能狂怒,然而,到现在都没有变成一个成年的虫。

    嚎叫试图用这种把戏来获取阿蒂卡的欢心。阿蒂卡有时候也被它吵得头疼,学狼尾用胶带把它粘住。嚎叫竭力摆出可怜样,像一个大号的翘腿狼蛛。它身上毛毛的,毛刺凸起,腿全部缩拢到一起,口器上被贴着一道白色粘胶。

    哪怕是嚎叫,也没见过比积雪更加可恶的虫。他本来以为自己就足够恶劣,没想到居然错了。积雪几乎一刻也不离开阿蒂卡的臂弯,甜美,又安静。

    “喂,往那边去点。”

    嚎叫不耐烦道。他爬在飞船的外甲上,正在修东西。狼尾嘴里叼着一只修理器,有力的麦色手臂露在外面,肌肉隆起。

    两人都没有穿宇宙服。原因很简单:这两个外形酷似人类的男人,都是虫族的拟态。宇宙中的真空和辐射,对它们都没有影响,它们甚至可以用精神传导,或者是电波,信息素来交流。

    嚎叫的外形是一个桀骜的红发男人。他长着两颗尖尖的犬齿,看起来野性十足。狼尾认真修理,但这对嚎叫来说却很难。他向来不会这种精细的活儿,并且也没那个耐心。

    恶湖去了前方探路,据说他在找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嚎叫非常想跟他一起去,因为他实在不想修理东西。

    他是一只高等虫族,就是喜欢四处搞破坏。嚎叫心想。高等虫族都是战斗的天才,他一定是棒的。

    你是嚎叫的天才。狼尾心里默默想。现在嚎叫已经化型,并且成年很久。嚎叫有时候和恶湖一起去找补给,他最热衷于把人类的基地弄得天翻地覆,大搞破坏。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总是把补给东丢一个,西丢一个。

    白背鹰很少直接参与到这种事里。用嚎叫的话来讲,这个家伙有怪异的洁癖。他相当于是实际上的舰长,管理一整个船舱。阿蒂卡的战舰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被他严格地记录下来,时时监控,不会出现一点错漏。

    这个家伙毫无感觉,也没有感情。他很冷酷,对所有虫都很严格。哪怕是在阿蒂卡面前,也不例外,他甚至会记录下虫母的身体状况,数据精密到每隔三十秒。积雪是他亲手接生的,其实这是挺危险的行为,因为正在生育和刚刚生育后的虫母急需补充营养,看到他就会觉得很美味。

    现在积雪长大了一点,但还趴在阿蒂卡怀里喝奶。它是一个非常乖的幼虫,从不出声,窝在阿蒂卡的怀里,像是一个毛绒玩具。嚎叫有时候凑过去,忍不住伸手去弹它莹白色富有弹性的触角,积雪就会把雪亮亮的圆鼓鼓眼睛水汪汪眨一眨,不看他,看着阿蒂卡。

    于是,六只肿胀红润的乳头连嚎叫的一份也没有。那些乳头红得像是滴水的小桃子尖端,软软的,嫩嫩的,滑滑的。狼尾有时候伏在阿蒂卡的身上,面色潮红地和积雪一起喝奶。积雪被阿蒂卡抱在怀里,吃母亲的左胸,狼尾忍不住吮吸他的肋骨一侧,那里也有一个柔软肿胀的乳头。

    白色的奶水顺着男人锋利的下颌线往下流。他半跪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抱着阿蒂卡。狼尾和阿蒂卡在一起的时间最久,他早就已经长成成虫,但在阿蒂卡面前他永远是母亲刚出生的湿漉漉的小尾巴。

    “我想和你做爱。”嚎叫理直气壮地说。

    阿蒂卡抬起头看他,好像有点惊讶。嚎叫的理直气壮心虚了一下,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会把你操得很爽的。”

    天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下流词。也许是从上一个被吃掉的人类军人记忆里得来的,并且还附赠了一段教学小视频。嚎叫学得心潮澎湃,摩拳擦掌,于是决定立刻来找阿蒂卡,和他共赴快乐大本营。

    “可是我现在不饿呀。”阿蒂卡说,但他虽然这样说,还是在打量嚎叫的身体,似乎在天真地判断哪里最为好吃。嚎叫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了一下寒颤。但他很快找回自己身为高级虫族的底气。

    “你天天跟那个谁在一起,都把你变笨了,”嚎叫用让人信服的语气说,“听我的,准没错。”

    那个‘那个谁’,自然就是小baby。现在积雪正在育室里睡觉,如果不趁现在,那就是大傻瓜。

    虽然用了这种语气,但嚎叫听上去还是很难让人信服。我是最棒的。嚎叫在心里自意地想。阿蒂卡继续用一种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已经发现,虽然他的脑子不怎么好吃,但强壮有力的四肢还是不错的。

    在比较严重的事故发生之前,白背鹰及时打断了事情的发展。

    “你,回去。”白背鹰简短道。红发男人被他抵着,一步也前进不了。

    “你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嚎叫火大,“怪异的家伙,给我走开。”

    虫铠层层叠起。男人的眼睛已经从黑色眼白全部变成了红色,昭示着对方极其不好的心情,甚至下一刻就会出手厮杀。白背鹰眼神阴沉。

    “我再说一遍,不懂事的幼虫。”白背鹰冷冷说,“给我回去。”

    他居然叫自己幼虫,嚎叫瞬间暴走。阿蒂卡在白背鹰身后探头探脑,似乎很想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杀掉洁癖佬,撬走妈妈!嚎叫热血沸腾。白背鹰单方面把他冷酷地殴打了一番,这个期间阿蒂卡打开一个水果罐头,懊恼地发现里面是玉米。

    嚎叫被揍得哇哇乱叫,但走之前还是得到了阿蒂卡的玉米奖励。白背鹰站在原地片刻,把巨大的羽毛翅膀弯曲过来,利落甩掉上面残留的血迹,然后转身。他堪称完美的冷静面孔上连一个血点都没有沾,像一个不怒自威的纯白大天使。

    “妈妈,”白背鹰冷静说,“您饿了吗?”

    虫母一般不会感到饥饿。虫母会吃东西,但不是因为饿。如果一个虫母感到饥饿,那只能代表一件事情。

    上一次的育卵期里,白背鹰被吃掉了一整个头颅。那是他最为关键的身体部位之一,如果只吃掉胸甲和四肢,只需要一周的时间他就能完全长好。

    但白背鹰是高智型的虫族。所有的能量都被储存在脑部,以至于他狼狈地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长出一个新的雏型。然而,很大一部分数据,都随着这次换头手术而彻底消失了。如果毫无准备的嚎叫向阿蒂卡献精,前者有可能被吃得只剩一个没有用的脑子。

    阿蒂卡轻柔地摇了摇头,但还是抬起头来,看着他。白背鹰懂得了这种暗示,于是走上前去,弯曲下一边的膝盖。阿蒂卡坐在椅子上,两人的高度就互相持平。

    阿蒂卡温柔地看着他。白背鹰不自觉地呼吸变深了。

    阿蒂卡感觉他踌躇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阿蒂卡的化型是个修长纤细的青年,所以手也格外柔软。白背鹰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白色眼睫毛垂下来。阿蒂卡发现他的心跳加速了,但面孔还是冷若冰霜,没有一点表情。

    白背鹰低声说。“妈妈。”

    阿蒂卡的手被他握着,接着阿蒂卡感觉他慢慢俯身,然后在自己的前额停留了片刻。

    男人的薄唇贴在虫母光洁的额头上,不带欲念。但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胯下已经隆起了一大团。

    白背鹰的脸颊微红,沉默着,将唇移开。阿蒂卡本来十分期待地闭着眼睛,现在却发现了他的撤离。

    白背鹰不说话了,过了片刻,男人将另外一边的膝盖也弯了下去,把头埋在了他的膝上。

    阿蒂卡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白背鹰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

    阿蒂卡喜欢抚摸幼崽的脑袋。尽管他的虫卫们都已经长成成虫,但阿蒂卡还记得它们幼崽时候的样子。在整个长大的过程中,他们总是想回到自己的小腹里。

    在意识到这做不到之后,有的幼虫就开始发脾气。但白背鹰从来不那样,他总是用沉默代替,流露出最少的感情。

    阿蒂卡和他的第二个孩子相处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白背鹰在船舱的那一头,他在这一头。太多事需要处理,他的孩子非常忙碌。白背鹰不能允许自己不把事情做好,哪怕是一件极其细微的任何小事。

    可怜,可怜的宝宝。阿蒂卡想着。但白背鹰不觉得自己可怜,他觉得自己现在幸福地快要晕过去了。

    等到嚎叫再次骂骂咧咧地破门而入时,发现白背鹰正把头埋在阿蒂卡的怀里,紧闭上双眼。嚎叫目瞪口呆,八个眼睛全部瞪大,好像有点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白背鹰站起来,神情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冷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恶,不准独占妈妈!”嚎叫终于反应过来,气势汹汹地嚎叫道。白背鹰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冷冷清清地看着他。但嚎叫还是从他的眉梢里捕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像是还未完全褪去的粉色。

    阿蒂卡吮着自己的指尖,他刚刚溢了一点奶出来,用柔软雪白的指尖擦拭了,白背鹰含着他的手指。吃完那一点奶后,阿蒂卡把手指拿出来,像是给小宝宝擦嘴那样,擦了一下白背鹰的唇边。

    嚎叫没看到,但这并不影响他通过气味来推测出来。

    白背鹰早就已经长成一个完全的成体,要是吃奶,也该轮到他才对。他虽然也成年了,但从幼虫时期就没有怎么吃过奶!!!

    幼虫时期,嚎叫吃阿蒂卡切割好的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