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淫贼
是，他确实没少看。 周元承认。 但那都是两人小时候的事了，在问心莫名疏远他后，别说一起洗澡互相搓背，就连见面都变少了。 也因此，在他印象里，方问心始终是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需要自己保护的，弱不禁风的小师弟。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阿心长大了。 他脑袋里那个可爱漂亮的小男孩的形象，逐渐和刚才所见出水芙蓉般的画面重合。 周元兀自盯着门框出神，莫名有些惆怅。 突然，门被敲响，是几位师弟见他刚才情状不对，追上来了。 “师兄？问心？怎么了？” “没事，你们别进来。”周元顶住门，身后一阵哗哗水声。他知道方问心从浴桶里出来了，莫名耳朵又烫了几分。 真奇怪，正如师弟所说，他们都是男子，他有什么好害羞的？ 都是阿心出落得太美了，要他说，比之江湖上有第一美人之称的白云山庄的摘星小姐也不遑多让。 他一下就理解了刚才调戏方问心的纨绔的心理。 想想摘星小姐多如繁星爱慕者，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师弟招蜂引蝶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方问心慢条斯理地穿衣服，突然听到周元的叹息声，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发问：“发生了什么事？开门让他们进来吧。” 周元暗道不好，阿心最讨厌被当成女孩子，要是知道自己把他当成被采花大盗袭击的潜在对象，肯定会生气，于是他吞吞吐吐扯开话题：“嗯……你先穿好衣服。” 耳力惊人的林知蝉在门外听到方问心的疑问却听不到大师兄的纠结的心声，朗声答道：“这镇子上有采花大盗，师兄担心你的安危。师兄，你开门啊。” 他的话语中多多少少带了些幸灾乐祸，长得好也是烦恼啊。 “……”感觉到背后仿若实质的眼神，周元觉得自己肯定被瞪了。 方问心走到他身边，推开他顶门的手，放门外其他人进来：“荒谬！”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会被采花大盗盯上。 却不知身侧的周元嗅到他身上混合着水汽与草药苦涩的味道，心跳都漏了几拍。 几师兄弟集聚一堂，交换情报后，为人刚正板直的丁卯提议：“行侠仗义、济人困厄乃我等学武之人的本份，既然我们撞见了，就当仁不让，应当把那为祸一方的淫贼抓住，安一方百姓之心。” 哪个剑客没有个大侠梦？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其他人的附和。 林知蝉贫道：“丁大侠所言甚是。” 周元赞道：“好，不愧是我的师弟。” 方问心也没有意见，他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名扬天下，做些好事，百姓口口相传出来的名声是最好的。 兴奋过后，程舟冷静发问：“那我们该怎么找那个采花贼呢？” 方问心也低头思忖起来：“既然是采花贼，那我们在一些貌美女子附近守株待兔即可。” “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上哪找貌美女子？” “多打听打听？” “找个勾栏如何？” “不用，”林知蝉看向方问心，“我们这不是有现成的诱饵吗？” 几人将疑惑的视线投向他，发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方问心后又纷纷转移目标，看着那张被热气蒸腾得艳若桃李的脸，恍然大悟，一切尽在不言中。 方问心对上他们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脸当即冷下来：“荒唐！”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扮作女子？这要是传出去，他堂堂炼心门少主颜面何存？ ＊ 茶馆二楼，临街窗户支起，一女子斜倚窗边，她虽以轻纱覆面，容貌看不真切，但只观她亭亭玉立的身形、乌黑秀丽的长发，即便只是背影，也会直觉这是个美人。 一阵清风拂过，女子的面纱被微微掀开，楼下街市里摆摊卖字画为生的穷书生无意抬头看到她的真容，被当场夺去了神魂般魂不守舍地痴望着楼上的女子。 注意到他炙热的视线，女子垂眸回视。 她眼波流转不过瞬间，对书生来说却是一眼万年，等他想上楼寻那位女子时，已经人去楼空。 客栈里： “这么多日过去了，全镇人都该知道有位蒙面美人路过此地了，那采花大盗怎么还未出现？” 听到林知蝉的疑惑，方问心冷笑一声扯下发簪，不小心扯到几根头发，疼得他微微皱眉：“那采花大盗最喜女色，他定是看出我非女子，识破我们的陷阱才不出现。” 一副我早说你这招没用的模样。 林知蝉见他发火，不敢反驳，只敢小声叨叨：“是大师兄跟你跟得太紧了吧。” “我哪里跟得近了？”周元说着，看不过去地站在方问心身后替他解发。 林知蝉还不认输：“那我这招怎么会失败？面对如此绝世美人，还蒙面神秘，那淫贼居然一点儿也不动心？难道他不该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程舟嗤笑：“你话本看多了吧？如此龌龊鼠辈，还做鬼也风流？” 见程舟要走，丁卯问道：“你去哪？” “我打听到街口王家小姐最近被人跟踪了，她有可能是那采花贼的目标，我去她家附近守着。” 丁卯跟上：“我跟你一起。” 林知蝉看看他们又看看对自己没个好脸色的方问心，心虚地嘿嘿直笑：“那我也跟他们去了。” 说完他火烧屁股般逃出了方问心的房间，关上的房门正好替他拦住方问心丢出的胭脂盒。 周元去收拾打翻一地的胭脂，一回头就看到方问心在脱衣服。 “师弟！”师弟脱裙子的画面冲击力十足，他瞬间羞红了脸，不自觉捏碎了一手胭脂。 方问心瞅他一眼：“既然计划失败，那我再也不多穿这个一刻钟了。” 看他还要继续，周元受不了地落荒而逃。 房间里只剩下方问心，他换回男装，洗掉红妆，在床上打坐冥思。 夜渐渐深了，纸糊的窗户被一根指粗竹筒轻轻捅破，竹筒伸了进来，一缕缕白烟溢出，消散在房间里，无形无色，被人无知无觉地吸了进去。 方问心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他猛地睁开眼，正好看到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从他窗户反身而入。 两人四目相对，那男子竟笑了，不慌不忙地走到动弹不得的方问心面前，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勾起方问心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瞧他的脸，露出一丝带有挑逗意味的邪笑：“小生见到公子的第一眼就觉得人生前几十年仿佛白过了，之前亲近过的那些红颜在公子面前都成了蚊子血般不起眼……公子，你的男装扮相比女装更动人。” 男子说着，情不自禁地夸赞起他来，言语中的狎昵痴迷令方问心感到恶心。 淫贼！ 可方问心动不了，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公子，别这样看着我。”男子唰地一下打开折扇，站直了身子扇了扇，一副浊世佳公子模样，说出的话却极其不堪，“我之前还遗憾你不是女子呢，不过是公子的话，男子之身似乎也无所谓，或者说，另有一番乐趣。” 采花大盗说着，向方问心伸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要摸上方问心的肩膀时，从窗户跳进了另一个人，银光闪过，采花大盗折扇一收一退，竟拦住了那锐利无匹的剑。 “淫贼，看剑！” 方问心睁大了眼睛看向来人，周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