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住院；谢停逃跑
这是谢停今日第一个比较平和的表情，甚至奇怪的带着点温柔，看得谢凉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打开抽屉。 抽屉里果然摆满了药品，各种各样都有，但最多的是伤药和消炎退烧的药。 谢凉很想问谢停自己没事准备这么多伤药干什么，但毕竟此刻是谢停的伤最重要，后穴此刻还在不断流血，已经染红了一小片床单。 这些疑惑都可以容后再说。 一边查看药品介绍挑出适合此刻用的药，一边想着谢停的心思，手上动作一点都不慢，很快就帮谢停止了血又上好了药。 他动作尽量轻，但痛苦并不会就这么消失，谢停咬牙闷哼了两声，在谢凉终于上药完成以后一偏头睡着了。 谢凉手悬在半空，按下想让谢停解释一切的心思，给谢停盖上保暖又不至于压到伤口的毯子，然后躺到谢停身畔。 睁着眼睛一点都睡不着。 昨天之前，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也许想过的。 只是他更多的还是想想，没打算真的付诸行动。 怎么就真的下了这么重的手呢？ 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在半空，在空中虚握了两下放开，露出谢凉颓丧的脸。 不管他怎么做，谢停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谢凉报复都觉得一点成就感没有。 谁会对打木桩有成就感呢？ 胡思乱想了很久，将睡未睡的时候，谢凉忽然感觉身侧不太对劲儿。 他睁开眼伸手摸过去，谢停脸烧得通红，眉头紧皱，从鼻子里哼出两声难受的音节。 “哥？” 谢凉拍拍谢停的脸，没有任何回应，谢停只是皱眉往旁边侧了侧头，在他的意识里自己这一下是很大的动作，在谢凉眼中看着却只是微微动了动而已。 他又拍了拍谢停的脸：“哥，醒醒。” 谢停从喉咙里挤出两声不耐烦的蚊子一样的声音。 谢凉于是知道叫不醒谢停了。 他一边打电话叫人把自己的车开到楼下，一边解开谢停脚上的锁链，用被子把人裹紧，然后抱着人出去上车。 “去医院。” “是。” 司机是跟着谢凉的老人了，什么都没问，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路，即使知道谢凉怀里的人是他亲哥哥，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依旧不敢有丝毫好奇心。 一路稳稳当当把车开到谢凉手下的医院门口，谢凉不吩咐绝对不擅自做主。 谢凉也没心思管他，从车上下来就抱着谢停直接冲进急诊室。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医院的人少了很多，急诊室门口更是没有人在，让谢凉得以顺利抱着谢停进去。 急诊室的医生没见过谢凉，公事公办的看了一眼谢停的伤，又看一眼谢凉：“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弟弟。”谢凉道，“他怎么样？” 医生一边开单子一边道：“情况比较严重，需要进行缝合手术，另外清理不干净造成发炎等状况，你先不要急，我这边马上安排手术，你先去把钱交了。” 三两下开完单子一份交给谢凉，一份交给另一人，没多久，就有护士推着推车过来了。 谢凉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还被一边的护士扒拉了一把：“要等到一边等，别挡路。” 谢凉只好让到一边，晕乎乎的盯着门上手术中几个大字看，眼神空洞洞的。 一边有个护士路过，看着谢凉模样帅气眉眼忧郁有点不忍心，温柔的安慰道：“没事，就是个缝合，小手术很快就好，你坐一会儿人就出来了，没危险的。” 谢凉扯扯嘴角道声谢，没坐，还是站在那直直盯着门看。 这家医院是谢凉的产业之一，院长听说谢凉来了匆匆出来迎接，嘴还没张开就收获一个‘滚’字，只得陪着笑离开，留谢凉一个人继续盯着手术室的门发呆。 谢凉忽然又叫住院长：“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是我在这边，懂？” “懂，懂。”院长一脸挤成菊花似的笑，忙不迭的应承着。 “嗯，滚吧。”谢凉转过头又不理人了。 没多久，手术中的灯就灭下去了，接着有人从里边走出来，一边摘口罩一边轻松的说：“接下来静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多谢。”谢凉声音有些干涩。 谢停在医生身后被推出来一路送进病房，谢凉连忙跟上去，看着医生护士来来去去，看谢停烧退下来一些，不再烧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终于放下来一点。 他紧紧攥着谢停的手不放，心里说不上来是愤怒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看着还在昏睡中的谢停喊一声哥，没有回应，然后就不喊了。 过了一会儿，他打了个电话，让人送点粥上来，仔细叮嘱了口味，还有粥越软糯越好等等，挂掉电话一回头，谢停平静的睁眼看着他。 “哥？” 谢凉眼中闪过惊喜，不等他激动的扑过去，谢停闭上眼睛偏过头，摆出一个拒绝交流的态度。 谢凉的心瞬间一凉。 “哥，我错了，你想怎么样都好，别生气了好不好？” 谢凉坐到谢停床边，伸手握上谢停的手。 谢停抽了一下，没力气抽不动，就不抽了，木头一样任谢凉握着，不再试图反抗。 这般冷漠的模样看得谢凉心中一慌。 “哥，我错了。”他赶紧放开谢停的手，把谢停好好裹到被子里。 谢停还是闭着眼睛不动。他听到谢凉声音里的难过，也能感受到握着他的那只手如何颤抖，却只能强压着自己不要回应。 气氛渐渐沉重压抑，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谢凉打开门接过保温桶装着的粥，走回床边：“哥，我叫了你最喜欢的鱼片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谢停没反应。 谢凉眼眶红了一瞬，又被强行压抑下去，嘴角挑起一个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然后把谢停扶起来，调整好背靠，用勺子舀起一勺粥在嘴边吹凉，然后送到谢停嘴边。 谢停冷着脸，喂一口吃一口，一点额外的情绪都没有。 谢凉估计着谢停的饭量，适时停手，拿手帕帮谢停擦掉嘴角的米粒和米汤，然后直接用这个勺子把剩下的粥都吃干净。 他盖上保温桶准备到洗手间洗个手，还没放出水，就听见病房里一声异响。 谢凉赶忙冲出来，看见谢停趴在床边，抱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 “哥？你哪里不舒服？” 谢停不说话，只是抱着垃圾桶吐个不停，把刚吃下去的粥都吐干净了不说，还吐了不少的胆汁出来。 直到最后实在什么都没有了，才算是终于停下。 谢凉一边拿了矿泉水帮他漱口，一边按铃喊了医生过来，在这中间不忘了重新给谢停盖好被子。 不一会儿，医生过来了。 “药物？不会的，我们开的药只是简单的消炎药，不会对肠胃造成伤害，我看看是不是受凉了。” 大手一挥，刷刷刷就开了一张单子，还没说话，单子就被谢停扯住了：“不用查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讳疾忌医可不好啊小同志，”医生四十多模样，一脸的语重心长，“很多时候你们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谢停摇头对医生温和的笑笑：“是我自己有些心理上的问题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会努力克服的。” 心理？ 谢凉回头看向谢停。 “哦，这样啊，心理问题也不是小问题，不仅需要病人自己克服，家属也要多多支持啊……” 医生絮叨几句走了。谢凉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 第二天开始，谢凉不再自己给谢停喂饭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年轻护士。 谢停没说什么，和之前一样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再也没吐过了。 谢凉背对谢停，脸上的表情扭曲到癫狂，眼睛里都是嫉妒的火焰，回过头来又恢复成正常，一张脸上看不出半点问题。 “哥，你想不想出去转一圈？” 谢停眨了眨眼。 这么多天以来，谢凉第一次从谢停脸上看到类似‘动容’的反应，即使只是眼睛动了动，至少说明谢停是想去的。 他简直又惊又喜，赶紧从隔壁借了轮椅过来，推到谢停床边。这几天谢凉想了很多东西，他准备放下了，不管谢停到底为什么抛弃他，现在谢停还在他身边，就都可以一笔勾销。 谢停目光在轮椅上停顿了两秒，还是默认了，被谢凉抱上轮椅推下楼，临走时抱了一个保温杯。 谢凉虽然是黑社会头子，手下的产业却各个都是正规企业，还有些因为慈善、纳税等上了政府的白名单，历年来的表彰数不胜数。 这座私人医院同样名声在外，因为优质的医疗资源和服务闻名周边，环境更是不用说，才到一楼门口，谢停就已经能闻见隐约的草木香气了。 被搀着或推着出来散步的人也有不少，谢凉推着谢停寻了一处僻静位置停下，轮椅固定到长椅边上，自己在长椅上坐下。 远远看来，似乎是一副非常温馨的画面，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多尴尬。 谢凉一直和谢停说话，谢停始终不理，对着地上的杂草都比对谢凉的表情多。 谢凉终于没东西可说了。 谢停手里抱着的保温杯转到了谢凉手里，拧开盖子举到嘴边的一刻又忽然想谢停会不会介意。 眼睛往谢停那边飘了一下，谢停在偏头看对面花坛。 ‘一口，就一口。’谢凉做贼一样觑着谢停，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赶在谢停回头前放手、吞咽，然后挤出笑把水杯递过来，好像他拧开盖子只是为了让谢停方便而已。 谢停瞟一眼，依旧不理。 于是谢凉也渐渐收了笑，把杯子拿回来盖好。 他有点累了。不管是爱也好，恨也罢，他其实只想要谢停一个回应，但谢停不肯给。 谢凉想着想着就觉得困了，保温杯放到一边，靠在长椅上的身体渐渐下滑。 忽然谢凉一激灵睁开眼睛，目光下意识看向身侧，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