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你不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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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的声音,如波浪一般绵延不绝,席卷着人的感官。 四日连燃高悬于天空,压迫着人类的视觉和神经。翻涌的海浪从地平线那头席卷而来,冲撞房屋、摧毁高楼,无人可躲。 下一秒,梦境猛然坠入黑暗。 黑暗中,袁初看不到也摸不到自己的存在,空茫一片。转换了几回视觉之后,他终于看到一处纤细有力的手腕和一袭红裙,腰边挂着个布偶娃娃,紧接着往上看,是纤瘦而苍白的脊背,再往上,黑色的麻花辫被揽到胸前。 有个背对着他的少年,似乎是坐在他身旁了,一边摇着手上的铃铛,一边将两条腿前后晃荡。 感受到袁初的视线,那个少年微微转过头,看不清五官,只看清嘴角的笑容。似乎早已预料到袁初会在此刻“醒来”。 那少年本能地给人以一种雌雄莫辨的错觉,唇丰润而柔软,浑身穿的是红色的衣裙,偏偏裸露的脊背白花花的一片。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古典的铃铛。 他手中的铃铛随着动作急速地摇动着,发出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铃响,震得人像是脑中被刮洗过一番,即使在梦中也清醒万分。 少年将手向下一指,袁初本能地随着他的动作向下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脊背就冒起一股寒意。 密密麻麻的尸体,蠕动、尖叫,被像禽兽一样分割、装车,而手指粗的血虫从这些尸体中钻出来、掉落到地上。紧接着,周围的画面也开始清晰,是一个像是屠宰场的地方,不停地有戴着口罩和手套的人在负责切割这些尸体,然后打包、分装。 很快、血虫开始钻进了第一个在这里工作的人的身体,但谁都没有发现这个异样。 袁初看得清清楚楚,血虫就像根本没有接触到人的肌肤一样,呲溜一声就顺滑地钻了进去,只剩下一块血红色的结痂一样的小口。 一瞬间,袁初甚至都怀疑这并不是个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但是因为有这个少年在,血虫并没有靠近他们,在梦中绕着他们行进。 紧接着,这个被血虫侵入的人开始变得不正常。 抽搐、尖叫,口吐白沫,疯狂撕扯自己的身体,脸色由红润迅速变得死灰。旁边的人好奇地围上来看,不一会儿,这人的身体部位炸裂,爆出来数十只已经生长成熟的血虫,开始钻进旁边围观的人的身体内。 “简直就像是三流cult一样……” 这样的念头还没有持续多久,一阵急促的铃声就猛然将他唤醒。梦醒之前,那个梦境的房间的门打开了,有人冲出去,和外面的人说着什么。 而鬼使神差地,袁初看到了外面的人戴着的手表上面的图案。 这个图案他很熟悉,在小丑马戏团那段时间的梦中他也看到过。 这是萨朗波的标志! 下一秒,袁初猛然睁开眼。 他就睡在酒店的大床上。刚刚的一切确实只是一场梦,但梦的感觉无比真实。 袁初本能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看自己身上没有那种梦里的痂,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身体健全,腰子还在,衣衫整齐,还好还好。 但很快,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原因无他,这个套房一个人都没有。 按理来说,这是很正常的情况,但此刻袁初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崇生集团的酒店套房就这样,陈设几乎一样。袁初站起身来,觉得怎么都不舒服,站着也不对,坐着也不对。 他本能地去找手机,手机很快就能找到,上面显示三点零七分。袁初拿着手机绕了一圈,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窗户是关着的,窗帘也拉着,窗帘后面不知道是什么。 门是关着的,走廊处没有一点声响。 袁初发自内心地觉得怪异,又说不上是哪儿怪异。他打开手机,又想起这个点给谁发消息估计都不会回。 有点惆怅,想家里的崽子了。 这个时候,小比发来了一条消息。 这个点,怎么还有消息? 袁初打开消息,消息里是小比让袁初出门,他拿了东西来。 不对劲。袁初皱着眉头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怎么都不觉得这是巧合。他才刚醒没多久,也才刚刚打开手机,为什么偏偏挑选这个时候发来消息? 他刚不想理会这条消息,放下手机,却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赫然是小比,站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问:“为什么不开门?” “嗷!” 袁初嗷地一嗓子,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拔腿就跑,也来不及想为什么小比会猛然出现在他面前。 一时间,狂风大作,窗帘被风吹动,袁初跑到套房门前,拼命地想开门,却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而小比已经猛然窜到他的面前,头颅开始变得狰狞扭曲,从头发到头皮到眼珠,一层层地剥落下来,张开血淋漓的嘴巴,问:“为什么不开门?” 而被吹开的窗帘后面,一条条血虫组成人的形态,在窗边往内看,飞速地爬进来…… 咔地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门开了。 袁初长腿一迈冲到走廊,没头没脑地寻了一处方向,开始飞奔。 绕到电梯处,袁初飞速地摁动电梯,电梯却仍然在慢悠悠地启动,向上缓慢地涨着数字。希索的声响从走廊那一侧传来,走廊的灯光极其昏暗,有什么东西在沿着走廊快速地跟上来。 就在那些东西快要和袁初的脚碰上的时候,梦醒了。 “我操!” 袁初猛然从床上蹦起来,诈尸一样,还心有余悸。窗外一片明朗,床边还有个……老苟。 “我刚来,你就醒了?你梦啥了?”老苟还是头一回见袁初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感觉颇有意思。昨天一战,他就对袁初提了不少好感,董言枪身边有武将,他老苟身边也有。 袁初伸手示意老苟先停停,然后再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衫整洁程度和腰子完整度,都健在。 在这个房间里,那样浓烈的不安感算是散去了,袁初松了一口气。 他一转头,看到老苟手边的血玉戒指,又配上老苟那句“刚来”,也大概明白是因为什么了。 这是个梦中梦,是他一时半会没有意识过来。 但也因为这个梦,总让他觉得这个崇生集团有古怪。 “没事,梦见鬼了。” “现实中见鬼你都不怕,梦见鬼你就怕了?奇人嘿。”老苟一听,乐了。 “我也是顺道来看看你,你两杯就倒,记得昨天的事情吗?” “呵呵,苟哥,就别打趣我了。”袁初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圆了过去,视线还是跟着老苟手上的血玉戒指。这东西把他从噩梦里拉出来,他总要想个办法把它弄回来。 “那个怪物,是什么回事?”他问。 “是我们很久之前就闹出来的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老苟也不打算瞒着,“从这片地区出来的,然后就闹开了。有酒店员工被蛊虫缠上了,也拦不住。本地人传言是一种诅咒,至于是不是我们也不清楚。” “用这血虫做木偶,也是一开始就研究出来的?”袁初接着问。 “这倒不是,是请了本地的……引出来的,但怎么样,我也不明白,是董言枪那边的人做的。”老苟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焦躁,他是真的而不清楚。 “诅咒……”袁初若有所思,他其实还想问问这酒店的事情,但还是没有直接开口,而是转而问道:“苟哥,难得想来看我?” 老苟对他一开始的态度是不屑一顾,现在已经有相当的改观。 “对,我很好奇,因为很多人会被诅咒缠上,但你不会。”老苟坦诚道。 即使打完好几次血虫,袁初还是完好一个。而其他人顾虑血虫极快的速度和杀伤力,再出于忌惮诅咒,也不敢就近开枪。 “人怕恶人,鬼怕恶人,一个道理。”袁初笑道,“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罢了。” 他的视线一直跟着老苟,开口:“那这样,苟哥,其实你手上的戒指一直是我的,你能不能把它还我,或者卖我?就算卖我一份人情。”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苟很快地就答应了,把戒指摘下来,放到袁初手上,开口:“被你发现了,其实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我晚上一直睡不安稳,胸闷气短,惊醒好几次,一做梦就梦见我把这个给你……” 袁初拿过戒指,给自己戴上:“谢谢。” 冥冥之中,这也是种特别的缘分。血玉熟悉的淡淡温热又贴着袁初的手指,那感觉并不一样。 “你和这血玉有缘啊,你从哪弄到的?”老苟看袁初戴上,松了一口气。 在这里混,有的时候不得不相信这些,说不相信都难。他庆幸袁初还算是他的手下,还对他保持着一份面子关系。这血玉好是好,他有一种感觉,他受不起。 “我的一个熟人给我的。”袁初没有多说,看老苟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还有什么事吗?” 老苟似乎是还想说话的,思考了一会,还是摇摇头:“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刚打开门,就看门外站了一个关苍。没说什么,和关苍擦肩走开了。 关苍走了进来,关门,开口:“袁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