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婴 儿 标 本

    他们站起来之后，那个中年男人似乎已经不打算跟着他们了。

    那个中年男人看打扮和气质来看应该是个小领导，却在这个空间被两个年轻男人搞得处处受气，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是彻底不愿意干了，在袁初和白子悠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人影，不知道是去了哪个拐角。

    袁初没有多在意，毕竟白子悠一直在跟着他。他也不想后面跟着一个怨种一样的中年大叔，有事没事还对他们的行动指手画脚。

    白子悠再带着袁初找到了一处标本前，标本只有手掌大，像一个畸形的婴儿，没有眼皮，下身是一条长长的类似蛇尾却覆盖着人皮的结构。

    它静静地躺在玻璃器皿之内。

    袁初犹豫了一下。

    刚刚标本会跑出来只是因为那个大叔惊恐之下打翻了器皿，但现在让他主动去打碎这器皿，他还是会有点心理压力。

    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战斗力未知的东西，这种行为也和作死无异。

    但走来的时候，他们又发现了几具躺在标本旁、穿着不同款式衣服的干涸尸体。

    这就像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循环，必须找到进入下一阶段的钥匙。

    袁初正准备伸出手，白子悠就上前一步把玻璃器皿砰地一下拍到地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这个玻璃器皿砸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没有给袁初犹豫的时间。

    器皿应声而碎，标本旁的深色溶液弥漫开，露出标本的全貌。

    手掌大小的标本静静地躺在地上，不声不响，被泡得发白的皮肤脱离了深色的溶液，呈现出本来的颜色。

    袁初屏住呼吸，看脚边的标本安静地躺在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它动了吗？”袁初问白子悠。

    白子悠抿着唇笑，摇摇头。

    按理来说它应当是会动的，只不过行动速度太过缓慢，袁初决定再等等。

    希希索索的声音响起，却不是来源于地上的标本。

    “请问……有人在吗？”

    一个女声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听上去也很是犹豫。

    “有人。”袁初回答，他没有动，白子悠自然也不会动。

    从拐角处走出两个青年女性，看上去都是二十出头。看到面前两个帅哥，两个女性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也放松下来：“没想到这个地方还能有其他人……”

    而且还都是帅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跟在前面那个女人后面的女人看上去更谨慎一些，在前面的女人上来的时候拉住了她：“地上有……”

    前面那个女人低头一看，被吓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哇，这是什么！？”

    “嗯……是我们打翻的标本。”袁初开口，话音刚落，前面那个女人有些惊慌地接话：“你们怎么会打碎这种东西啊，是故意的吗？”

    后面的女人欲言又止，没有说什么。

    “姐姐，先冷静一下……”白子悠上前一步，温和地笑着开口，“我们已经在这儿绕了好久了，这么做是为了找出出去的方法。我叫白子悠，姐姐们呢？”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校园奶狗男神特有的少年感，一开口两个女性就招架不住了。

    袁初看向白子悠，不愧是白子悠，真有你的啊。

    “我叫陈泓！”前面的女性说。她穿着短袖长裤运动鞋，打扮得很是休闲。

    在她后面的女性也连忙接了一句：“我叫赵晓麦。”她看上去像个普通的白领，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的A字裙，配一双平底鞋。

    “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打碎标本啊？不觉得很可怕吗？”陈泓看向地上畸形的标本，打了一个寒战。“是我我就绝对不会这么干。”

    赵晓麦盯着地上的标本：“……”

    “那你们要走吗？我们在这绕了好几圈了啊，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我们会进马戏团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陈泓问出一大段话，然后看向白子悠，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它动了。”赵晓麦忽然开口。

    四个人一起看向地上的标本，地上的标本先是往地上微弱地抓了几下，然后上半身的婴儿脑袋张开嘴，发出微弱的叫喊声：

    “呜……呜…………”

    赵晓麦的脸色并不好：“这是什么……”

    她看上去也并不是不害怕，只是没怎么表现出来。陈泓后退一步，立刻躲到了白子悠的背后，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臂：“哇！它动了！”

    “呜…、…呜…………呜哇——”

    畸形婴儿的喉咙里发出呛水的咳嗽声，咳了几声之后转为低低的呜咽，呜咽之后再张开嘴，开始大声哭泣。尖锐的哭声让赵晓麦立刻捂上耳朵，也往后退。

    畸形婴儿一边哭一边用扭曲的幼小手臂扑腾着地板，发出微弱的噼啪水声。

    “它、它想做什么……？”陈泓抓着白子悠，紧张地说。

    白子悠抽了抽手臂，没能抽出来。

    他神色里没有惊慌，反而看向袁初，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回复。

    袁初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等着看看吧。”

    “不，这也太恶心了……这到底是什么啊……”陈泓想扯着白子悠后退，白子悠没有退，反而朝着袁初的方向靠近了些。

    陈泓咬咬牙，松开拉着白子悠的手，戒备地躲到袁初和白子悠身后。赵晓麦也脸色苍白，想要过去和大队伍集合，却又因为地上的溶液而犹豫不前。

    白子悠看自己终于恢复自由，快乐地凑到袁初身边。有外人在，袁初又没有表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刚刚那样肆无忌惮地粘人，但余光还是一直跟在袁初身上。

    巴掌大的标本在地上扑腾着细弱的手臂，哭声却嘹亮而尖利。它的眼球绕着圈儿乱转，手臂的扑腾幅度更大，在地上扭动了一阵之后，啪叽一下转身，开始用细弱的小拇指粗细的手臂抓着地板攀爬。

    而它朝向的，正是落单的赵晓麦的方向！

    赵晓麦有些慌张地退后一步，睁大了双眼，抬头和袁初对视。

    电光火石间，袁初伸出手：“跳过来，它速度很慢！”

    赵晓麦咬咬牙，前进小步，再一个跃起，跳过地上的溶液伸出手握住袁初的手，再被袁初稳稳接住。

    婴儿标本没有转头，依旧是一边哭着一边努力地拖拽着人皮尾巴爬行，轨迹并没有因为赵晓麦跳到另一边而改变。

    “它要爬走了。”白子悠小声说道。

    袁初说：“跟上去。”

    “啊？真的要跟吗？我有点害怕……”陈泓纠结着开口，很是抗拒。

    赵晓麦被袁初接住之后就松开了和袁初交握的手，看上去也相当纠结，但还是说：“……可我们已经绕了好久了，我们可以试试……”

    “好吧。”赵晓麦应，试探着上前了几步，就回头看向一行人：“你们快点上来。”

    白子悠上前不动声色地扯住了袁初的衣袖，袁初也并没有作声。

    他不讨厌白子悠这个人。这个诡异的空间内，他反而说不清到底是白子悠在依赖他，还是他需要白子悠的依赖。

    几个人一起上前，缓步跟着在地上急切地爬行的婴儿标本。标本依旧急急地往前爬着，爬一段路就有皮肤和不知道是什么的组织被留在地上。

    袁初一边向前跟着，一边思考。

    在电影中的尸体博物馆里，从博物馆到马戏团的出口地上有荧光的标志存在，但因为在电影中的角色出现的时候，荧光标志已经存在了，和现在空荡荡的地面还是有很大差别。

    说不定还需要一个什么契机，这种指引才会在这个空间浮现。

    地上的婴儿标本还是在费力地向前爬行。

    这玩意儿……看上去也完全不像是要袭击他们的样子。

    惨兮兮的手掌大小的一小只，除了长得忒丑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攻击性。

    “对了，两位帅哥，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也是收到了小丑的传单吗？”陈泓闲不住，最先开口问了。她看上去很紧张，夹在队伍中间，袁初和白子悠走在前面。

    赵晓麦没有说话地跟在后头，也有些紧张地关注着后方的情况，但后面除了浸泡在溶液中的标本之外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窜出来个什么东西。

    两个姑娘握着手，前面则是白子悠扯着袁初的衣袖。

    像逛鬼屋。

    袁初不怎么害怕，反而有些放松。这个空间昏暗，却让他意外地有种安心感，静谧而无限。

    ……在这个空间里，是不是反而更能以另一种姿态接触到永恒？

    随即袁初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猛然惊醒。

    “对，我是拿到传单了。”

    “那个小丑好吓人啊，我都不敢理它们，结果日子一到就到了这里了。”陈泓吐槽道，“这儿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想回去。”赵晓麦小声说，“我想回家。”

    “害，谁不想啊……”陈泓叹气。“但都到了这儿了，别怕，走下去吧，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袁初默默地想，他也许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只要一把真相完全地说出来反而可能引起更大的混乱和怀疑。

    “我们找找周围环境有什么标志吧，也许能找到出去的方法呢。”他开口。

    白子悠听到话之后，望了一眼袁初，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