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梁在川的摄影沙龙活动在八月底的时候顺利在岚岛酒店举行。那天来了很多的新锐摄影师和独立艺术家。

    白霁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艺术工作者，整场活动都默默缩在角落里，竖起耳朵听他们都讲些什么。上美院之前，他都没有正儿八经地接触过这类人群，觉得他们都有着天马行空的创造力，自己这样审美普通的人可能这辈子都达不到这样的艺术造诣。可是世事难料，谁知道他后来就上了美院，结果身边全是搞艺术的，只有他混在一堆艺术生中间像个搞装修的。

    难得亲临这么多艺术家的现场，白霁听得入神。现场以梁在川为主，大家探讨了一些最近的创作和灵感，这么多人在一起的确可以碰撞出更多的火花。白霁看着他们，还是羡慕的，这群人不在乎外届的舆论和他人的看法，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管是摄影，绘画亦或是雕塑，哪怕创作出来的东西只符合小众群体的审美，他们也在继续坚持。而这些对于白霁来说都是做不到的事情，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就是个俗人，只有着和普罗大众的相差无几的审美和鉴赏能力，能作出让甲方爸爸满意的设计作品对他来说就是成事一件。

    这次的沙龙还是梁在川阐述主要概念想法，白霁再根据他的想法呈现现场。酒店场地也是萧屿燃家的高端线连锁品牌，所以本项工作对白霁来说其实真的不难，少了很多的限制，甚至他还加了很多自己的想法进去。

    场地在酒店顶层的大套房里，现场布置成像迷宫的走廊，而迷宫的每个分茬路口都会通向正中间的半包围式谈话区。人从门口处进入，可以自由选择左，中，右其中一条路走，在行径的过程中，大家可以欣赏用于分隔不同空间的石膏板上展示的摄影作品，最后沿着迷宫里的路线引导集中到谈话区。

    白霁一开始还担心这个设计会过于复杂，但梁在川倒是觉得很有意思，让他就按着这个思路放心大胆的去做。果然一天下来的反馈，大家对这个迷宫都给到了不错的评价。白霁信心大增，为此还特地发了个朋友圈，顺便附上了一张大合照。

    秦暄忙完公司的事情后才看到这条状态，那时候刚好摄影沙龙结束。他一边给白霁发信息一边往地库走。

    ——“结束了吗？来接你。”

    ——“刚结束，在收工，你来的话就在停车场等一会儿。”

    可是没过多久，白霁就看到秦暄穿得人模人样直接找了上来。现场工人有几个见过秦暄，知道他是白霁的哥哥，所以看到后忙跟秦暄说这就让小白下班，不耽误秦总时间。

    白霁看了眼秦暄，他这样子杵在一堆干活的人中间，也确实不像那么回事，很不好意思地收拾收拾东西，和今天的策划师打了声招呼说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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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让你在停车场等吗，怎么上来了？”

    “我想上来看看你今天设计的现场是什么样啊，我还怕来晚了看不到，让司机开快点呢，结果还是什么都没看到。”电梯里避开了人群秦暄悄悄拉上了白霁的手。

    白霁却在电梯下行开门的时候收回了手，他是不敢示于人前。

    “是来晚了，不过我们有现场的照片和视频记录，等会给你看，都一样的。”白霁怕秦暄多想，岔开了话题，还拿出手机翻给他看。

    秦暄的头凑到了白霁肩膀处，看得很认真。

    一开始他是不乐意白霁做这个工作的，还是从实习做起的小设计师。他老觉的自己分公司随便给白霁个闲职都比他拼死拼活加班熬夜就挣个几千块强。但是后来看到白霁每一次都很认真地对待自己设计的展会，他的内心深处就有了新的触动，也许工资的高低对白霁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喜欢和坚持，他看白霁这么努力融入这个行业，也就再也不提什么辞不辞职的事情，随他的心意就行，反正秦家也不缺钱。

    “真不错啊白霁，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吗？”

    白霁被秦暄直白的夸奖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回道，“也不是都是我的想法，很多都是梁在川提出一个概念，然后我再去细化的。这种展会布置艺术性会高一点，我也是第一次做，你觉得还行吧？”

    “肯定行啊，做这个是不是会比做地产的活动成就感更强一点？”

    这个问题是一个坑，白霁转过头看着秦暄，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你不回答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别这么看着我，没事，地产类的本来就是以商业为目的的，要那么多艺术干嘛。白霁，今天做的很成功，晚上想去哪吃饭不？”

    “不想去哪吃饭，我好累，只想回家。”白霁折腾了一天一夜了，工作的时候还不觉得累，但一到完工才发觉浑身上下都没劲。

    秦暄想了想家里还有囤货，说道，“行，回我那吧，我记得家里还有吃的。”

    “叮”电梯到了一楼，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停车场走去。

    商务车的单人座宽敞又舒适，白霁上车后没多久就睡着，秦暄拍了拍司机让他把温度调高一点。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秦暄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阴沉下去。

    ——“哥，我到阳城了，刚下飞机，你来接我啊。”

    ——“爸有没有和你说，我要来阳城上大学了？”

    秦冉晰来阳城上大学？什么时候的事情，秦暄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四年前，他被送出国外的时候，秦冉晰还在和他冷战中，虽然后来又断断续续地联系上了，但是两人也都选择对那段往事闭口不谈。

    今天却突然通知他已经到了阳城，还要在这上大学。秦暄不知道秦冉晰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白霁的行踪一直隐藏得很好，要不是萧屿燃偶然拍到，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秦晋中知道白霁的具体位置。虽然他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在心里隐隐祈祷秦冉晰来阳城只是因为他在这里开了分公司。当年他们兄弟俩就是为了个白霁才闹翻的，要是现在被秦冉晰知道自己来阳城还是为了白霁，他这个弟弟岂不是又要闹个天翻地覆。

    ——“你打车到榕湖别院，我刚下班，到机场那有点久，你直接去我住的地方等我回来。”

    ——“好的，哥哥。”

    一起回家吃饭睡觉是不可能了，他和司机说了一句掉头先送白霁回去。

    还在睡梦中的白霁听到秦暄喊他名字，微微睁开眼睛问他，“怎么了？”

    “临时有点事，晚上不能陪你了，我先送你回自己那，等过几天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白霁听完就继续睡过去，嘴里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秦暄叹了口气，秦冉晰要来阳城了，真嫌不够乱的啊，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