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拍卖会
穿过颠簸的路面，随着一声车笛，警车停了下来。 这里是一处人烟稀少的郊外，第一发现人是个七十多岁还下地干活的农夫，尸体则是在水沟附近发现的。 我看了一眼就吐了出来。顾连墨比我早几步，跑出个几十米远，然后又被拉了回来。 这是一具男性O的尸体，年龄约莫在三四十岁上下，是在上班通勤的途中被袭击的。男性的身份无法判明，因为面部全被砸碎了。 更有甚者，根据剖尸的结果，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施暴，然后用木棍硬生生掏出了子宫。 这是一个ABO探案的世界。起初来到这个世界前，系统还问我要选择哪个性别。 因为是进入这个世界必须的设定，毫无疑问，我选的当然是beta。至于顾连墨，他根本连abo是什么都不知道，一上来就选了他所认为最强的a。 可想而知，一上来他就受了信息素干扰。要让他理解信息素是什么，还费了半天。过了一段时间，他终于学会会给自己打抑制剂了。 发现尸体以后，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来到警局。我是beta，闻不到任何信息素，只能闻到警局里面大老爷们的烟味和汗臭味。 刑事部有近九成是a男和a女，顾连墨说他一整天都火冒三丈，神经绷得要死。 我也贼感兴趣，随便指了一个a的美女，问他能闻到什么味道。 顾连墨冷笑两声，说他闻到味道以前就想上去打一架了。 我颇为感慨，又指向一个女omega，那个女生长得颇娇小，脖颈上套着一个防咬的项圈。 顾连墨见了，神情就有些复杂。 他说：“我闻到一股牛奶的味道。” 我又问：“你看了这种，会不会想直接扑上去？” 顾连墨愤怒地抓狂：“那不就是禽兽吗！” 我意味深长地看向他的下半身，顾连墨连忙捂住自己的裤裆。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我道：“我记得你刚来那会，确实跟个禽兽似的。” 顾连墨面红耳赤地嚷嚷：“这都是不可抗力！我哪知道会有这种设定！” 我感慨：“小年轻还是涉猎不深啊。” 我私下认为，顾连墨的发情期，就跟女生每个月来大姨妈一样，每个月都有那几天要喝抑制剂。而且顾连墨还挺矫情，他喝不惯抑制剂，说喝那玩意就跟喝中药似的。发情期的头一个月，非把自己关在房里。 等他熬过那段日子以后，就问红玉能不能换个性别。但是出于某种特殊理由，这个世界只有从a变成o，从b变成o的，从没出现过从a变成b的。 从各种角度讲，beta都近似于正常世界的普通人类。在这个世界也占了大多数。 我笑话他说：“你看还是当普通人好吧。” 顾连墨暗暗磨牙，他没法改变选定的第三性别，只好憋屈地忍耐。 不过，做a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各种基础数值上都完爆普通人。我们潜入警局，他是刑事部的精英，我就只能当个普通警员。 作为新人，我的任务就是一大清早给警部的各位送油条豆浆。我咬了一口包子，看到有人正在桌子上摊开尸体照片，手里的包子瞬间索然无味。 “呦。” 我走过去，向束着短马尾的女生打招呼。她转过头来。 “你看出什么了？” 女生抬了抬眼镜，她的名字叫阮安箐，也是我们的调查对象。 “这么说吧。根据前两次的分析，犯人应该是十分精明的性格，还可能有一定的洁癖。每个犯罪现场他都理得十分整齐，这次的现场却异常凌乱。” “你是说，这次和前两次可能不是同一犯人？” 阮安菁点点头，仍然显得面无表情。 我有些奇怪：“情报又没有漏出去，如果是模仿犯罪，模仿犯是从哪里得知消息的？” 阮安菁指了指她放在一旁的报纸，上面用放大的字号写着“连环杀人魔出现？死者惨不忍睹，原因竟是对omega的怨恨？” 我看了两眼报纸，近期出现的两具尸体都登到上面，除了这第三具是昨天出现的，报纸还没来得及报导。 小字部分足有两三千字，看来是做了专题报道。里面还详细地写到死者都是被砸烂脸，然后掏出子宫的。这两具尸体一具为男性，一具为女性，年龄相差甚大，被发现的地方一个在巷子口，一个在郊外。 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同样的死法，以及第三特征为omega。这份小报的撰写人便侃侃而谈，我看完却瞠目结舌。 姑且不提情报从哪里漏了出来，除了头一点分析的对omega的怨恨有点靠谱以外，剩下编的都是一些毫无依据的空想。 笔者写到，他不认为这是连环杀人魔的罪行，而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这里，他提到了一个集体反o组织，都是他们在暗中活动。这两具尸体就是他们的暴行。为的就是让柔弱的o们感到恐惧，从而回归家庭，洁身自好，不随便抛头露面。 我刚看完，就有一个叼着烟的男人向我摊了摊手。 “下去下去，一个小警员瞎掺和什么。” 我乐呵乐呵笑了两声，然后把一切事情交给了顾连墨。 没搞错的话，阮安菁应该也是觉醒者，但她表现得毫无破绽。几个月以来，我从她那张面瘫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我下了楼，准备回到自己的工位。刚才劝我不要瞎掺和的男人也跟着下来，在下面的走廊静静吸烟。 我见他吸的是根高级中华，就屁颠屁颠地走了过去。 “老总，来一根？” “狗屁，什么老总？” 这位胡子拉碴的大叔叫章学淼，既是刑事部的王牌，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以他虽然胡子拉碴，又一身痞气，我可不能小看了他。 “你这几天拼命往楼上跑，案件都快被你摸得根清了。怎么，想进刑事部？”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努力想跟他套近乎。 “章、章哥，我这不是看你们刑事部人个个那么厉害，想学习学习。” 章学淼瞧我一眼，把灭了的烟蒂扔在地上，踩了又踩。 “我看你不行。” “为啥？” “你是beta吧。一个普通beta可干不起这活。” 我道：“章哥，平权运动多少年了，你这还在性别歧视呢。” “老子可不管什么平权运动，老子说什么就是理。” 章学淼说得牛逼轰轰，我求了他半天，他又转折道：“行了行了，你要是喜欢端茶送水，就给老子天天过来。” “谢谢老总！” 我立刻道，章学淼拿了一根新烟，缓缓吐出眼圈又嗤笑一声。 “你既然这么想显眼，我就托你办个事。” 章学淼委托我办的，是去调查黑市上正在流通的一种药剂。这种药剂可以把其他性别变成omega，经常用在色情买卖当中。只要给买来的性奴打下这种针剂，性奴就会开始慢慢转化。 而且这种转化还是不完全的，变成omega的alpha或beta因为腺体发育不完全，用抑制剂也很难度过发情期，而且他们的子宫不完全，也不会怀孕。变成o的性奴没有一个不是被肆意玩弄，最后变成废人一个的。 调查这种非法买卖是普通警员的工作，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章学淼也说了，除非我完成这个任务，否则不许我再进刑事部。 而我头疼是害怕又捣乱了剧情。 剧情当中，章学淼应该是全权负责这个事件的。他负责这个事件，一举击破了整个交易市场。 在这个过程中，他和一个由alpha转化成omega的被害者相遇，他的名字叫宴程。 章学淼和宴程就是整个故事的恋爱线。宴程本是一个白领精英，他在回家途中被人带走，由aalpha转成了omega，又被调教成了性奴。 章学淼把他救出后，就将宴程带到专门的机构中治疗，又帮他重启了人生。就是这种禁毒一般的情节，让两个人逐渐相知相恋。 打断这个剧情的，就是突然出现的这几场恶性杀人魔事件，章学淼和刑事部的大多数人手都被派去解决这件事了。 我没搞明白这几场谋杀omega的案件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被派去干涉章学淼和宴程的恋爱剧情，这我可不干。 但是看章学淼的意思，我目前还没有拒绝的权利，想来也只能车到山前必有路。 退一万步，这种事情也不能只我一个人干。到了晚上，我就拉上刑事部的新人跟我一起。 一开始，顾连墨死都不情愿。 “你看看我这黑眼圈？我都加班好几天了，你都说说你在干嘛？喝茶吃瓜拍马屁？” 我劝他：“我一个柔弱beta，进去这种地方多危险。” 顾连墨气呼呼地瞪我两眼，我瞅准的就是一个好少年一定不会轻易割舍他的正义感。 章学淼跟我说的地方，是在一个地下赌场。我们事先又跟线人联络过，今夜八点，就会举办一场性奴拍卖会。 一般来说，已经基本实现平权化的法治社会，是不会出现这种罪恶滔天的性奴买卖的。一旦被抓到这个买卖，不仅是人贩子，连带买omega的顾客也会被判终身服刑。 但是这种性奴买卖就像化不完的脓水一样屡禁不止，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人之本性。 首先，会参加性奴买卖的客人几乎都是alpha。 alpha这种性别，生来就列于人群之上。生来的优越感容易让这类人群陷入傲慢与偏执 。本身alpha的性欲就会比普通beta强好几倍，他们很难做到通过抑制剂完全克制自己的冲动。 更别说抑制剂的效率也不是百分百。还有少数的极个别人，天生就具有对抑制剂的耐性。 对他们来说，数量稀少还不能随便上的omega简直就是一直折磨。有些人甚至极端憎恨omega对他们的吸引力。 而有需求就会产生消费。这种变o的药剂，听说是某个疯狂科学家发明的。他靠这笔钱赚了几个亿，又跑去买了个小岛，日子过得好不逍遥。 然而，这却成了所有beta的噩梦。因为alpha的身体能力强大，不容易捕获，omega又数量稀少。人贩子的最终目标当然是落在了丢失一两个也不起眼的beta身上。 进入赌场之前，顾连墨先给自己喷了气味消除剂。这是赌场的要求，目的是为了不让人看出哪些是客人。 不过我本来也闻不出什么跟什么。我们进到地下，地下看起来就是个普通赌场。 我稍微看了一场，开头就是紧张激烈的赌局，周围的喝彩震天响着。而赢的人得意洋洋，输的人吓得脸都绿了。 后来，我就在角落加入了赌局。在这期间，我观察了一下，虽然赌局很精彩，有些人却压根没把视线放在这上面。 我与其中一个小个子的男人对过暗号，男人瞧我两眼，不动声色地走开。 我们跟着他下了楼梯，到了昏暗的地下车库。走了一段距离，前方有一扇生锈的铁门，推开以后，景色便骤然变化。 引路人先是递给我们两个奇怪的面具。我拿到的是一个露出两只眼睛的獠牙面具。 我们往前看，首先是一束耀眼的灯光，照到了眼前一个圆形台子上。 有人缓缓地推出一个精美的瓷壶，西装笔挺的拍卖人开始喊价，底下坐着的人也跟着伸出牌子。一眼看去，这就是个普通的古物拍卖会。 我们在下面坐了很久，主持人喊得口干舌燥，卖的都是什么千年瓷碗之类的，我们差点就要失去耐心了。 顾连墨正在打瞌睡，我赶紧撞了撞他。台上的主持人神色一变，原来还在唾沫横飞，现在忽然静了下来，就像换了一个人。 “现在有请最后一件展品。” 缓缓地，一个被绳子束着的男人低着头，自己走了出来。他的面色潮红，全身不着一缕，被绳子用极其色情的手法绑了起来。 即便是我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一个到了发情期还不打抑制剂的omega。 男性omega的下面也是赤裸的，他的关键部分被绳子磨蹭着。没走几步，地下就留过一片肮脏的水渍。 我看了一下周遭，大部分客人都面色狰狞，忙着给自己打抑制剂。就连顾连墨也强强按着椅脚，一副马上就要冲上去的样子。 我好心给他递过去抑制剂，过了半天，他才镇定下来。会场各处都能听到微微喘息，有些人甚至脱了裤子，就这么当场做起了不可描述的事。 因为是这种诡异的情况，我一个毫无反应的beta显然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我刚想对顾连墨说几句，他就死死攥着我的手。 “不要跟我说话。” 他的声音低低的，不像是在闹别扭。我连忙转过头，正襟危坐。 主持人面色不变，看来也跟我一样是个beta。我见他的目光扫到这里，就有些头皮发麻。 这位男性omega的起价就是五千万，后面甚至喊到了五个亿。高到变态的利润是这种性奴买卖无法完全终止的原因，还听说早就有人买通了领导层。 到头来，大家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种拍卖会一周只举行一场，最终能够满意抱得omega而归的也只有一个。即便如此，这些精英们看起来人模狗样，内里却是冒着终身服刑的危险，也要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omega，就没有一个不是疯狂的。 我对顾连墨小声道：“这些不会都是没有要的alpha老光棍吧？” 顾连墨根本懒得理睬我，低低骂了一句傻叉就扭过头去。我看到一半就中途尿急，悄悄走了出去。 我在昏暗的车库绕了一周，没有看到厕所，厕所在楼梯口那里。 我正要走过去，又听到极低的喘息声，怎么看都不对劲，我想立马走开。系统却提示我，任务对象宴程在那里。 我没法子，只有硬着头皮过去。一个啥都没穿的男人呆在厕所里面，正在低低抚慰自己那玩意。 “操。” 就算他是任务对象，我也没兴趣看男人在那自慰。 “救我、请救救我……” 宴程一边喘息一边求救。我下意识觉得，这种场景太诡异了。他会是自己逃出来的吗？ 不——这不可能。 我认识到这点，就想马上开溜。但我脖子一痛，不禁喊了出来。 “坑爹啊！” 抓住我的男人力气很大，但是我也不是想也没想，就让系统给我加载了一堆武力值的。 我愣是大喊，趁人晃神的时候就踢腿过去。喘口气的功夫，插到一半的针管被我拔了出来，不过针头还留在里面。 我的心里简直飞过一万个草泥马。 说时迟那时快，顾连墨慢了两步赶了过来。袭击我的男人很快被他打倒，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又想到宴程还留在那里了。 “快，把他也带走！” 我猛地大喊，顾连墨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这时候还想着打工，你说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