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乞讨为生

    韩墨细细凑近，借着昏暗的视线，静静打量水中倒影，那往日意气风发的俊朗少年，此刻奄奄一息，毫无生命力宛如耄耋老者般匍匐在溪水跟前。

    长长的胡须顺着下颚冒了出来，眼神浑浊且涣散，卧床了半年之久，使他的皮肤苍白得几经透明，浑身四肢肌软无力，嘴角下垂，就连那往日飘逸柔亮的棕色长发，鬓角发尾也泛起了花白。

    倏然，他的眼眶泛红了.......

    他想，万一叫师兄或者师傅见到他现在这副尊容，该如何的伤心啊。

    他的胸口涌起一股酸楚，挣扎着爬到小溪旁边尚且一处干净的地面翻身仰躺，这才发现他脚上不知何时掉了一只鞋子，露出五个毫无直觉的脚趾。

    他望着脚趾面露苦笑，如此这般，跟生不如死有何区别？

    天彻底黑了，而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往前爬了，如此这般，喝了几口溪水饿着肚子沉沉睡去。

    由于魔教大肆讨伐少林的节奏，导致周围人心惶惶，山脚居住的那些贫民百姓连夜卷铺盖跑路，动静声太过密集，渐渐把韩墨吵醒了。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身边快速走过，黑夜中，只能见到人影幢幢。

    韩墨奋力眨了眨眼睛，想坐起身，无论他怎么挣扎，一个人就是无法做到。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不是哑儿施主吗？你为何还没逃命？”

    韩墨极力循着声音来源望去，还是看不清。

    来人三下并作两步快速到他身边，一把将他的胳膊绕至自己肩膀，接力将他扶起，一手揽住他的腰身带着他混在人群中竭力前行。

    回到人群中有少数人带着火把，借着微弱的火光照料，韩墨这才发现，前来搀扶他的人居然是清苑！

    “清......苑......小......师.......傅？”

    韩墨口齿不清，艰难一字一句吐出，他无比惊讶清苑竟然还在羽寒手下活着归来。

    “正是小僧。”清苑点头。

    他望着韩墨满脸疑惑的神情，主动接话道：“少林已经被魔教攻破，师傅命我们下山逃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再想办法把少林夺回来。”

    韩墨闻言打量着他的眉眼，一路往下，还看到他胸口上的血迹，不用想一定是羽寒干的。

    他沉默着任由清苑搀扶着他往前走，此刻脑海中全是坠崖那一幕羽寒充满悔恨的神情，直到现在他也分不清对方对他究竟何时是真何时是假？

    不过往事都与他无关了，现在他对他只有恨，在见到他连累夜白，伤害自己，打伤清苑之后，对他的恨有增无减。

    何况羽寒四处造下杀孽，还频竖强敌，如此这般，势必会惹来整个武林的讨伐。

    届时，他即便报不了仇，自然也会有人杀他。

    如此这般，二人随着众人的步伐走了一夜，天亮之际，他们来到了繁华首都之地，长安。

    而面对门庭若市，八街九陌的长安，清苑跟韩墨都是举目无亲，也没有半纹银钱投宿，自然无处安身，随着那些无处可去的人们，流落到了长安最底层的贫民窟。

    这里环境极其脏乱差，遍地都是臭烘烘的乞丐，就算是想找口吃的，还要给上面的交保护费，否则落脚的资格都没有。

    当清苑好不容易寻了个尚且干净之地，将韩墨搀扶着坐在地上，这还没坐热乎，就有几个乞丐凶神恶煞的跑进来赶人。

    无法，清苑只得背起韩墨重新寻找其他地方。

    连着走了好几条巷弄，走得二人肚子呱呱叫个不停，清苑也自觉惭愧“哑儿施主莫急，再忍忍，待寻到落脚之地，小僧这就为施主化些缘来。”

    韩墨微微摇首，示意自己没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长安城边缘地带，见到一座废弃已久的土地庙。至此，清苑凝重的双眉终于渐缓下来，趁着四下无人，他连忙背着韩墨快步走进庙内。

    庙虽然小，也破旧，但是能暂时容身，清苑搀扶着他在土地神像前坐下，背部依靠在神像脚边，然后道：“我现在出去为你找吃的，你乖乖的不要到处乱跑听到没?”

    韩墨点了点头。

    清苑走后，整个土地庙就剩下韩墨一人，他抬头望了望略残破的土地神像，嘴角无奈嗤笑，若是世上真有神明存在，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好人受苦受难？

    夜白作为夜沧海的宝贝独子，御龙山庄未来掌舵人，武功高强，性子温和，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现在却变成了活死人。

    他也从未做过坏事却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

    反倒是那无法无天的大魔头，还动不动灭人满门，若真是有报应一说，为何没报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韩墨气得咬紧牙关，头一次恨世道不公！

    他抬头对着土地神像怒目而瞪，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苑还没回来，土地庙又进来一个人。

    韩墨面无表情的依靠在那里，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那人径直在他不远的地方坐下，仿佛也在无视他的存在，只有耳边传来各种悉悉索索的声音。

    原来那人直接就地躺下，合衣而卧，也不管身边是否多了一个人，自己睡自己的。

    大半个时辰过后，清远回来了，他双手捧着难得乞讨回来的剩饭剩菜，高兴来到韩墨身边道：“哑儿施主！小僧回来啦！看小僧给你带吃的回来了！”

    韩墨看了一眼他手中略显脏兮兮的饭菜，脑海不期然回想起当初林谦给他做烤肉，叫花鸡的情景，顿时感到鼻腔发酸。

    从小到大，师兄从未让他受过任何委屈，现在想来自己当初太不懂事，也太对不起师兄。

    “不好意思，这饭菜确实有点入不了眼，可它是小僧走了数条街，一点一点讨回来的。”清远说完站起身道“若是你不想吃小僧扔了便是。”

    韩墨知道他真的要扔，再看外面烈日炎炎，他几乎脱口而出“等等！”

    清苑头一次听他说话如此清晰明亮，又来到他身边坐下“如果你不想勉强自己，小僧再去给你寻其他的。”

    “我......吃......”韩墨艰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