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陆晧有点笨拙地把着勺子，认真地连头也没抬说：“我真的会…别担心，我小时候经常给陆叔打下手。”

    谢长景缓缓地收回手，掩饰悸动看向他搁在阳台朝阳的兰花，陆晧什么也没发现。

    他专心地搅着水里的馄饨，看着在滚水里翻滚又起起伏伏的混沌。

    谢长景收回心里像小石子丢进静波里随之迸起的涟漪，走过去拿出私人定制古黄色夹灰斑驳的碗。

    距离陆晧半米多，放手轻飘飘地搁在桌边，对他说：“煮好了用这个就行。”

    陆晧疑惑看谢长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怕将碗摔碎，多走两步路能死。

    尹柯从宿醉里醒来，紧皱眉头揉着脑袋走出卧室。

    可能是好几天没回来，整个房子感觉既空荡又孤寂。

    他试着喊了喊：“陆晧”没有回应，赤脚踩着红木的地板。

    宽敞的白色客厅，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少了个朝夕相处的人。

    尹柯终于彻底结束和尹桉的竞争，尹儒戌也没有办法再阻拦他，他成为了尹氏绝对掌握话语权的人。

    尹柯找到搁在桌子上的手机，拨出了王林的电话，压抑不住宿醉后口渴却没有盛满水杯递到手边的失落烦躁说：“陆晧去哪儿了？”

    王林也没想到一大早上，尹柯来自己质问陆晧的去向。

    王林斟酌后紧张地回答：“陆先生，昨天晚上没回来吗？”

    昨天尹柯面若寒霜走出莱悦后，冷峭摆手王林直接开车回棠乡郡，没提陆晧的事。

    王林以为是像平常一样尹柯故意给陆先生教训。

    尹柯没有给王林更多的思考时间，愠恼说：“半个小时后，我要他具体位置。”

    王林连忙：“好的，尹总。”

    陆晧和谢长面对面坐在客厅，他低头观察着和记忆里形状稍显不同馄饨，勺子盛着热气。

    陆晧舌尖最先接触浓郁汤汁伴随着的热烫，口腔内快速燃变为早春二月的辛香，熟悉的味道回醒记忆。

    对面的谢长景偷摸观察到陆晧露出满意至极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翘上了尾巴。

    陆晧酣畅淋漓连汤带水地吃完，不讲究地向后躺在椅背上。

    他摸着圆润起来的肚子，对谢长景慵懒地说：“等我歇会儿，我再收拾。”

    谢长景放下勺子，认命地看跟个大爷似的陆晧，：“少爷，您躺着。”

    陆晧留在椅子托脸参详收拾残局的谢长景。

    谢长景用毛巾擦手，发现陆晧光脚踩着拖鞋，秋天冷气深重，陆晧脚后跟泛起红色，一圈圈丑陋疤痕希翼桎梏灵魂。

    谢长景回到房间翻出了双新的袜子，把未开封的袜子递给他。

    陆晧抬起头，晃了晃脑袋露出被发丝遮住本是黑白分明但现在夹杂红血丝的眼睛说：“干什么？”

    谢长景直接把袜子丢他怀里，脸不红心不跳：“不要光着脚穿我的拖鞋。”

    陆晧抬起腿，翘起自己冻得略显发白双脚，“切”了一声，低头乖乖地穿上。

    然后故意对谢长景把摸脚的爪子伸他面前：“我东西呢？”

    谢长景迅速反应向后撤：“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陆晧活泼地笑了一下又假装苦恼说：“不知道啊？你说回南城怎么样？”

    谢长景经久听到这个地名，那个开满紫色桔梗的院子：“你想好了？”

    陆晧老神在在说：“那里有人在等我。”

    谢长景凝视陆晧眼眸中复杂地情绪。

    “吱喳”，尘封已久的门外，那人明明未持钥匙，它悄悄丢弃了一直保护自己的锁心。

    谢长景这次想要挽留什么：“明天崔京浩结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陆晧惊讶地看了谢长景一眼，谢长景又恢复面无表情望着陆晧，继续说：“你不想看看他的omega？让柏智醒来输得不清不楚？”

    陆晧摸了摸下巴：“我觉得柏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

    谢长景使出大招：“帮我撑个场？我很需要你，陆哥？”

    陆晧听见这儿皱眉：“谁要欺负你？”

    谢长景???：“圈子里的一位一直跟我过不去，和崔家关系也很好。”

    陆晧挠了挠头：“可我谁都不认识？”

    谢长景偷笑了一下，阿帕忒诱骗凡人：“但你认识我啊。”

    陆晧心里的天平发生了倾斜，安慰自己花了五六万顺便去蹭个饭也不是不可以。

    他低眉望着谢长景，对：“那……明天陪你吃完就走。”

    谢长景点了点头补充：“就靠你了。”

    陆晧觉得这算个顺手之忙，自己不去显得不够意思，也算先还个人情。

    陆晧谢长景双方都感觉合作很愉快。

    二人周围氛围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只是当事人都没有感受到。

    尹柯手指发白捏着手机屏幕。

    王林胆颤：“尹总，那个…陆先生手机死机了。我正在查莱悦附近的监控。”

    尹柯啪嗒关上手边空荡荡的抽屉，里面的证件都不翼而飞。

    阴沉对电话那边的王林道：“下午两点之内，我要知道陆晧具体去向，不然你以后就在公司楼下当保安队长吧。”

    王林汕汕承受住尹柯的怒气：“明白了。”

    尹柯想起来之前派人看陆晧的保镖，对王林阴冷说：“怎么做不用我教给你了吧。”

    王林像个鹌鹑马上回应说：“明白了，我马上就去追问……。”

    尹柯没继续听王林的说辞，他死死盯着桌上摆着的相册。

    捧起来想把它摔到地上，却最终只是把相片里笑得开心的陆晧翻下。

    王林询问保镖说：“陆晧这几天平时在家做什么？”

    保镖思考后平静回答：“洗衣服，浇花，打扫卫生。”旁边的一位补充说：“躺在沙发上睡觉”

    王林打量了他一眼，对他们询问：“确定他没有出去过？”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王林询问：“那几天他没有想尝试出去吗？”

    保镖没有停顿继续说：“陆先生确实很想出去，他那天说他要下楼买感冒药，我说可以帮他买。”

    王林不解：“那有没有生人进出过别墅吗？”

    保镖们倒是没有那么快回答，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没有把谢长景到来的信息告诉王林。

    尹柯急忙打断上报消息王林说：“陆晧生病了？”

    王林看着老板这个样子，斟酌回复：“应该没有，陆先生应该只是装病想出去，保镖同意跟随他也拒绝了。”

    尹柯不自觉放松攥紧的手指，他想起来陆晧腺体的后遗症，现在感冒对曾经是高阶alpha的陆晧来说不再是一件小事。

    尹柯后悔昨天深夜自己放纵尹家糟心事被陆晧触到眉头后，恼羞成怒把陆晧丢在莱悦外面。

    尹柯垂眸电脑上打错了的字，没有继续询问的心思。

    对王林摆摆手：“下次不要发生这种事了，安排人守着他。”

    王林即将走出门外，尹柯飘忽不定开口：“算了。离他远点，知道在哪就行。”

    王林没敢再说什么。

    陆晧半卧，吸管喝着鲜榨橙汁细瞧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谢长景，支愣起上身，送他句口哨。

    谢长景斯文败类走过来，弯下腰在陆晧想要起身躲避的时候。

    手指像白蛇冷冷巡视，摸上陆晧颈旁衣领。

    把陆晧风衣里的睡衣扯了出来，陆晧不好挣脱换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要动手动脚？矜持点。”

    谢长景不可置否，发现陆晧翘起来的头发，手倒想游动帮他抚平。

    但这次陆晧很快地从谢长景旁边钻了出来，没止住咳嗽。

    瞪了谢长景眼，平静后：“打扮这么干什么去？”

    谢长景努力忽略没抓住的那种失落，高冷说：“谢图南说今天让我过去一趟。”

    陆晧控制不住遗憾表情摸了把已报销的手机怀疑说：“谢医生这么嫌弃我，柏智的事现在都不用跟我说一声了。”

    谢长景压抑住上扬的嘴角挑拨地：“这个人就是这样，势力记仇得很。”

    陆晧心累地说：“我上次不是没有办法出去吗？道歉了呀？”

    谢长景也不再逗他，掏出手机旋转递到陆晧面前：“我们一起去？”

    陆晧看清楚谢图南发给谢长景让陆晧尽快本人到医院签署治疗方案的消息后。

    他不客气地把手机撂回谢长景怀里皮笑肉不笑：“谢长景，你是真的狗。”

    谢长景接住手机，下面反而不像是开玩笑：“他不适合深交，这个不骗你。”

    陆晧暂时选择相信苏念白，他费心请来帮忙，他不会怀疑一个医生的医德。

    至于自己，谢图南没什么可图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