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雨停了。

    连下了两个月的雨突然被人摁了暂停键，太阳仿佛被雨水洗了个干净，拨开云雾，亮得刺眼。林望舒把自己的枕头抱上来，窝在落地窗前晒太阳。

    纪无衍推开门，换好鞋往里走，抬眼看向被人拉开窗帘的落地窗前，一具背部曲线优美，臀部圆润的身体映入眼帘，纪无衍把饭放到厨房桌上，缓慢朝林望舒靠近。

    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但这并不足以打扰正在睡觉的小猫，冷冰冰的机械腿贴到林望舒的皮肤上，他伸手去摸他的睫毛，沾着光，亮闪闪的。

    睫毛颤了颤，林望舒翻身，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他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

    纪无衍的脸色在这样艳阳高照的日子里，越发白得发亮，像久不见阳光的吸血鬼突然暴露到光亮里，显得非常不合群。

    “起来吃饭。”纪无衍站起来，拉起窗帘，屋内瞬间恢复沉闷，林望舒这时候才彻底清醒过来，跟在纪无衍身后去厨房。

    已经一个月没断过粮了，林望舒每天都在庆幸今天也能吃饱饭，同时也很感谢纪无衍，每次吃完饭他都殷勤地去洗碗，洗好会去找坐在沙发上看军事类节目的纪无衍挨着坐，趴在纪无衍腿上，让纪无衍从肩膀摸到尾椎骨，他越发像一只合格的宠物了。

    有时候无聊，他也会把纪无衍的裤子拉下来，把玩那团冰封的东西，纪无衍没说不许，林望舒就默认是可以这么做的。他期望看到什么变化，但根本没用，林望舒失了兴致，也不把纪无衍裤子穿好，就这么把脸贴在纪无衍那里睡觉。

    纪无衍从一开始不管林望舒的死活，到林望舒求他给他吃饭，他会把饭盒放到地上，给林望舒拿下去吃，最后到林望舒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允许，除去林望舒想和他睡一张床，没有一件事，他会拒绝林望舒。

    他已经把电视调了一遍又回到原点，闪烁的屏幕光亮照到林望舒的侧脸上，光影不断变化，纪无衍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脸上，自言自语道：“睡得真好看。”

    说完这句话，他的小腹有些热，贴在林望舒脸上的性器抖了抖，他有些惊慌失措，但脸上依旧一副冷淡样，他把林望舒的脸推远，拉起裤子，久久凝视着林望舒恬静的睡颜，刚刚的反应好像是臆想出来的，他想。

    把人换了个姿势抱进怀里，抚摸背变成了抚摸腿，光滑笔直的腿摸起来很让人心旷神怡，纪无衍不明白自己的感受，只是一遍又一遍抚摸，电视上的台调到了新闻频道，里面正在报道西江区的白家的灭门惨案，全家二十几口人，全都无一幸免。报道结束，女主持人转换语气，用愉快地语气接着报道，一年一度的绿春盛宴即将在下周三举行，各界名流都会应邀参与，宴会除去商务活动，还有各项慈善活动，为社会贫困地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帮助，各界人士均对绿春盛宴赞不绝口……

    怀里的人不安地颤抖起来，单单是听到绿春两个字，无论再甜美的梦，都能让林望舒瞬间惊醒。

    恶魔撕破人皮，又要到人间抓活祭品了。

    林望舒出了一身冷汗，他从纪无衍身上爬了起来，惨白着脸跟纪无衍说晚安，头也不回地进入地下室，盖好瓷砖，把被子拉好盖严实，躲在被子里继续瑟瑟发抖。

    刚刚林望舒的样子，像他每次刀下或者枪下的跪地求饶控制不住发抖的样，他无法共情，就是个冷冰冰的杀人机器。

    可是杀人机器的宠物今晚有点反常。纪无衍掀开瓷砖，看着蜷成一团的人，说：“你在发抖。”

    突兀的声音吓得林望舒猛地一哆嗦，在意识到是纪无衍后，他拉下被子，红着眼问纪无衍：“我今晚可以和你睡一张床吗？求你了主人，就一晚好吗？”

    他还在抖，连说话都在抖。纪无衍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看到林望舒先退步，他拉起被子，又要藏起来。

    “上来吧。”

    真是悦耳的三个字。林望舒从地下室爬了上来，等纪无衍躺好，他从被子里钻进去，从纪无衍怀抱里钻出来，把头埋在纪无衍颈窝处，两只手紧紧抱着纪无衍的腰，让纪无衍没法翻身。纪无衍伸手摸林望舒的背，这样的动作对林望舒有安抚作用，发抖的频率减弱，纪无衍垂眸看着强迫自己赶紧睡觉的林望舒，说，“我在。”

    似乎忍到极致，一滴泪掉在了纪无衍脖颈上，烫得他把人怀里抱了抱，他听见林望舒嗯了一声，沉重地，像一块石头砸在地上，瞬间之后便没了声响。

    好像真的要爱上了纪无衍了。林望舒意识模糊前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吊桥效应在他这里已然成立。

    周三白天，除了纪无衍带饭回来林望舒出来了，其余时间都躲在地下室，他害怕，害怕听到任何绿春宴会的消息，他还害怕有人记起去年逃跑的林家少爷，又把他抓回去。

    “今年这个不行。”管凌跟近年来发展势头很猛的商界精英顾云霖交谈道，“白漱认命，反正这小子平时也爱玩，这场宴会像是专门为他开的一样，你听听那些录下的磁带，叫得多骚，每个人身下都浪叫个不停，只怕累死牛，他这块地倒是越来越滋润。”

    顾云霖赞同他的看法，举杯跟他碰了碰，说：“还是去年林家的林望舒带劲，干干净净，刚好长在我的点上，只是可惜啊，碰都没碰就被他跑了，白费精力了。”

    “这是我们的过失，实在抱歉，该罚该罚。”管凌歉意地笑着，举杯一仰而尽。

    管凌又跟几个朋友聊了一会儿，越发觉得没劲，借口要去洗手间就开车离开了宴会。今天半阴半晴，闷得厉害，到傍晚的朝霞格外美丽，他让司机靠边停车，点了根烟叼在嘴边，优雅地抽完。

    说起林望舒，他也记忆犹新。这世界上有很多帅气男人漂亮女人，又或者帅气女人漂亮男人，能让他过目不忘的，绝对是顶级的长相。生在书香世家，自身都高贵优雅，举手投足都让人知道他是个矜贵的小少爷。

    这时候他又想起纪无衍说的漂亮小猫，他也很喜欢小猫，可是家里管得严，他没法养，何况他有很多事，哪有这么时间管。他给在餐厅吃饭的纪无衍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他去他家看小猫。

    他们年纪差不多，只是纪无衍到了十五岁才被他爸从秘密基地放出来，送到他身边，一直到如今。他身边谁也不信，只信对他百依百顺的纪无衍。

    门开了，林望舒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他爬上楼梯，手刚碰到瓷砖，瓷砖就被上面的人拿开，林望舒调整好的笑容在看到另一个出现的脸庞后荡然无存，他在绿春盛宴上，见过他。

    “真是……”

    管凌一把捏住林望舒吓得苍白的脸，把他往上提，巨大的惊喜让他心潮澎湃，他说话都在颤抖，那双惊恐万状的眼让他极度兴奋，他情不自禁地低头亲了亲林望舒的脸，又凑到林望舒脖颈处舔了舔，眼里的狂热几近疯狂，“真是一只漂亮的小猫，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猫，你说是吗，林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