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只包子：束腹救夫，战损

    顾宥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看到了熟悉的帷帐，这是，翊王府？自己的房间？

    不对！他不是应该在那个冰冷的山洞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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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宫里来人传话，父皇召见，让他马上进宫。来传话的人不是平日的德福，虽然心中有疑虑，但他还是去了，不得不去。

    果然，那不是皇宫里的人，父皇虽然对自己失望了，但还不到要他命的地步。是太子的人。

    可是猜到了又怎样，他根本无力招架。

    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远，顾宥的心也越来越冷。没人会来救他，自从腿伤了以后父皇就将他投闲置散，与他交好的大臣在过去三年里被打压被外派，外祖一家在边关，王府里也到处是皇后跟太子的眼线，今天怕是都安排好的。

    顾宥觉得自己很可笑，母妃去世后，8岁的他就跟着舅舅在边关饱受风沙之苦，以为这就可以退避皇储之争。然而17岁立下战功，少年封王，再次成为当今皇后，曾经的娴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三年前办事回城途中遇刺，被歹人废去武功，还落下了腿疾，往后余生只能靠轮椅代步。娴贵妃的儿子终究是夺得太子之位，她也顺理成章封了皇后。

    一定要赶尽杀绝才能安心吗？顾宥想。

    马车停住了，停在悬崖边上，马车门被打开，顾宥发现等着他的人居然是德福的一个小跟班，看来皇后的手已经伸到了父皇身边了。可他喋喋不休说着什么顾宥已经不在意了，横竖今天都得死。

    正当顾宥想要打断他让他快快结束自己可笑的一生之时，急促的马蹄声从树林里传来，不多时就来到众人面前。

    林匙？他也要来看自己怎么死吗？也对，皇后摆在身边的棋子总得看清楚了才好交差。顾宥看清来人后不以为然地嘀咕着。

    不对！林匙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林匙骑马飞奔过来后竟然毫不留情地结果了两个侍卫，一剑封喉，顾宥看了都想惊叹一句好剑法。

    面对敌人，林匙一招一式都是死手，不多时便有十多人毙命。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不知怎么回事，林匙右手虽然耍着漂亮的剑法，可左手却按住腹部，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对方也看到了这个破绽，不断攻击他的腹部。

    一刀从背后砍去，顾宥情不自禁对着林匙大喊一声“小心”。林匙一转身一挥剑，挡住了那把刺向他的利器，可正因如此没挡住踹向他的一脚。那脚正中小腹，林匙瞬间被踢飞，重重地倒在地上，捂住腹部的手也更加用力，额头青筋暴露，冷汗从脸颊滑落。他嘴唇发白，全身不停地颤抖，却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提剑站了起来。

    当杀掉最后一个侍卫时林匙才发现，顾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那阉人扯下了马车，明晃晃的匕首正抵在他的修长的颈脖上，稍微一用力就有血珠渗出。

    林匙提剑的手在抖动，左手捂住刚被踢伤的腹部踉踉跄跄地逼着那太监拖着顾宥往后退，直至悬崖边上。

    “你…你反了吗你？！搞砸了皇后娘娘的任务你们林家担当得起吗！”小太监捏着嗓子冲着步步逼近的林匙喊道。

    林匙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也只是一瞬间的犹豫，紧接着便剑指小太监。这太监见无法唬住林匙，为了活命，也为了完成任务，竟然将顾宥甩向悬崖后撒腿就跑。

    在顾宥被推下的一刻林匙便扔了剑，飞身扑向崖边。

    幸好，他抓住了。

    顾宥抬头，一双惊慌而又庆幸的眼睛撞进他心里。他本想就这样死了也挺好，可这双眼睛却给了他一点点活下去的勇气。

    林匙整个人趴在地上，砂石透过厚重的布料刺痛着他的腹部，可即便如此他的双手依然死死拽住顾宥的手臂，没有松掉一丝一毫的力气。“呀啊——————”他憋足了劲拼尽全身力气终于把顾宥扯了上来。

    顾宥虽然武功尽失，但多年在军队中练出来的力气还在，双臂碰到平地后即发力往上爬。

    林匙检查过后发现顾宥没有损伤，便作势要背起他。来时的马儿在打斗中跑掉了，轮椅也摔坏了，顾宥要下山就必须依靠林匙。

    “为什么要来救我？”当林匙拉着顾宥的手搭上自己肩膀的时候，顾宥问出了这句话。

    他感觉到林匙的动作顿了一下，却也没有停下，直到林匙强撑着站起来后才虚弱地回答：“因为你是我丈夫。”

    顾宥听到这个答案，一时愣了神。“丈夫”？他不过是皇后派来监视自己的工具，为何装出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

    此后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走向通往山脚的路。顾宥双手挂在林匙胸前，尽量用手部的力气减轻林匙的负担，因为他的双手正托起自己无力的两条腿，珍而重之地拢在腰腹两旁。

    可是顾宥注意到，林匙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脚步也愈发踉跄，还时不时需要靠着树干缓缓。顾宥提出了几次让林匙把自己放下来，好先歇一会，却都被拒绝了，只因山上不安全。

    直到路过一个山洞，林匙再也撑不住，扶着洞壁向下跪倒，顾宥顺势从林匙的背上下来，他看到林匙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腹部，牙齿几乎把嘴唇咬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疼痛的呻吟声再也忍不住而从喉咙里冒出来。

    顾宥想他应该是刚才打斗过程中被踢伤，便挪动自己靠住洞壁，伸手替林匙把衣带解开，藏青色的外衣被脱下后顾宥才发现林匙的腹部微微隆起，因身着深色衣服才一直被忽略。不仅如此，林匙这微隆的腹部竟然是被白色的缎带紧紧缠绕后的结果。

    “这…是？”顾宥手指轻碰缎带，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却不敢相信。

    “王爷…呃…能帮我把缎带解开吗？”林匙靠着顾宥缓缓坐下，故作轻松地向顾宥提出请求。

    随着缎带一圈圈解开，林匙的肚子也逐渐变大，直到整颗被解放出来，雪白的肚皮上布满了因束腹、打斗和趴在地上救顾宥时弄出的青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而圆滚之下还有肉眼可见的激烈踢动，一个个小山包往外冒。

    “王爷，你摸摸它…它等了你很久了…”林匙拉过还沉浸在震惊当中的顾宥的手，覆盖在自己高耸的肚腹之上，满足地笑了。

    顾宥想起八九个月前，当他再一次“识破”林匙的假意关心后，为了羞辱他而强迫林匙坐到自己身上操干，那是他们成婚两年多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性事，没想到竟然就在林匙的身体里留下了这个小生命。

    可过去这么久了，都没有传出王妃有孕的消息，看来林匙瞒得很好。

    可瞒得住也就意味着异常难熬，八九个月的肚子被他生生缠得只有微微的凸起，可想而知这代价有多大。

    看着林匙那满足的笑容，自以为铁石心肠的顾宥竟感受到了酸涩。他再一次问出了“为什么？”

    林匙听到他的问题，原本带着亮光的眼睛慢慢变得黯淡，抓着顾宥的手也松开了，后又想起了什么，摇着头苦笑过后才微弱回答，可语调一如平日跟顾宥说话时温润，“是臣僭越了……这个孩子….是臣私心留下的……臣知道王爷怀疑臣，厌恶臣……但是王爷……臣嫁与您……”似乎用尽毕生勇气，叹了口气后才将话说完，“甘之如饴。”

    这四个字一出，顾宥彻底懵了。他从接到圣旨开始就从心底里看不起林匙，人人都说林家小公子文武双全，温润如玉，仿佛一切美好的词都能用在他身上。可顾宥却认为林匙为了权为了利而出卖自己，沦为皇后的棋子嫁给一个残废，也不知道暗地里有多恶心自己，出卖了自己多少次。

    但林匙却说嫁给自己是“甘之如饴”，隐瞒一切为自己孕育后代，还不顾安危只身前来救下自己？！

    还没等顾宥回过神来，林匙的身体突然绷紧，手心下的肚子也变得异常坚硬，伴随着微弱的水声，空气中开始飘起一丝腥臭，而林匙屈起的双腿也不自觉地向外岔开。

    顾宥慌忙询问，“你怎样了？！”

    “王爷……小世子可能要提前出来了……您能帮我把垮裤脱下来吗？呃……麻烦您了……”

    顾宥撑着身体挪到了林匙的腿部，这才发现他浅青色的里衣下摆不知何时已经被红色浸染了。机械般地脱下了林匙的裤子，入目是一片狼藉，艳红的鲜血夹杂着淡黄的羊水从后穴不断涌出。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打滚十年的顾宥理应不怕血，可此时此刻他却慌了，这抹红深深刺痛了他。

    “嗯呃——”

    熬过一阵剧烈的抽痛，林匙的声音带着抖动，却又那么冷静，“臣来之前已经派人请求大哥前来营救……王爷如若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以…….唔——呃……可以让大哥送往江南林家，三哥哥会照顾好它的……不……呃……不会有人知道他身份的……”

    “嗯啊————”

    “我要！”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顾宥听到林匙说要把孩子送走的一霎就冲口而出。他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但他知道他不能不要这个孩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林匙原本高耸的肚子已经向下沉沉坠着，宫缩越发频繁。他半靠在山洞的墙壁上，后背硌得生疼，双手往后死死抠住粗糙的墙体借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双指被凹凸不平的洞壁磨破了皮，在墙上留下血痕。还挂在身上的薄杉早已被冷汗浸湿，林匙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血和羊水的腥臊充斥了整个山洞。

    羊水已经逐渐流尽，顾宥除了干着急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不能走动的双腿。

    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意识不清晰，还是因为看出了顾宥眼底对自己的关心，林匙在疼痛当中竟然分心安慰起了顾宥，“宥哥哥，别怕……”

    沉浸在焦虑情绪中的顾宥听到这句话一下晃了神，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没有月光的雨夜，被其他皇子骗到后花园欺负而躲在假山后面哭泣的时候，曾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小男孩给了他安慰，给了他陪伴。

    那时候，那个小男孩也这样喊着自己“宥哥哥”，也曾抱着他拍拍他的后背对他说“别怕”。他怎么就忘了呢，那个小男孩说过，要一辈子陪着自己的啊。

    顾宥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砸到地上，林匙虽然看不见，但他听得出来顾宥有多难过，他最看不得他的宥哥哥难过了，腹中的疼痛仿佛不重要了，大口喘气过后林匙急忙说道：“没事的宥哥哥！我不疼！真的！”。随后，又虚虚地补充了一句“还生不出来的话……你把它剖出来吧……”

    看着林匙那强忍疼痛，苍白的连上挂着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来安慰自己，顾宥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揪住撕扯，此刻的他只想抱住眼前的人，想好好护着他，想看他发自肺腑的笑容。

    林匙随着宫缩不自觉地挺腰，扬起颈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在宫缩来临之时推腹用力，腹内孩子如身后硌人的石头一般坚硬，碾着骨头往下钻，他的眼前模糊一片，耳朵尽是嗡鸣。

    “唔啊——————”

    一气用尽，林匙已经奄奄一息，可血肉模糊的后穴才堪堪露出一点点黑发。

    “宥哥哥……我不行了……嗯呃……救救孩子……”

    顾宥闻言，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狼狈不堪地爬回到林匙身旁，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林匙，顾宥感觉自己已经不会呼吸了。林匙腹中孩子还子拼命求生，可他却觉得那是阎罗王的催命符。

    顾宥的手抚上林匙的眼角，将他的眼泪抹去，而后偏过头不再看他那几近涣散的双眼，狠心横起手臂，在林匙隆起的顶端一下一下往下顺压。

    强力的按压之下，疼痛让林匙再一次清醒，可除了喉咙发出的呜咽之外，他依然将忍耐发挥到极致，即使身体已经开始因为分娩而筋挛抽搐，也未将痛楚宣之于口。

    也因为这一阵的清醒，林匙注意到洞外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他心中一惊，这绝不是大哥的救兵，而是皇后的追兵！

    明明是还在被产痛折磨得人，明明是筋疲力尽的人，此时却生出了无穷的力量，推开还在为他推腹的顾宥，一手托着坠到大腿根部的肚子，一手撑住墙壁又站了起来，胡乱将衣带系上便拾起地上的长剑，将顾宥护在身后，准备跟来人殊死一搏。

    看着那个中断分娩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杀敌无数、从不低头的顾大将军却拉住林匙的衣摆，“算了，你走吧，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

    林匙猛然回头盯着他，眼眶通红，刚刚再大的痛苦都没有让他落泪，可此时顾宥淡淡的一句却让他泪流满面。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不言，直到敌人逐步靠近，林匙才毅然转过头，拢起肚子向外杀去。

    鲜血顺着林匙修长的大腿滴落，腹中剥裂的疼痛已经融入了抗敌的紧张情绪当中，可地上摊积的血水却昭示着挥剑之人已是强弩之末。

    狭小的山洞中人越来越多，林匙已经退无可退。一把飞刀直冲顾宥，林匙毫不犹豫地扑向那个他摆在心尖十多年的人，用他那破败的身躯替他挡下了那把暗器。

    飞刀刺破了他的肺叶，大口地鲜血从喉咙涌出，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回应顾宥对他说的话，“宥哥哥……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

    林匙硬如磐石的肚子抵在顾宥的小腹前，隐约能看见身形的孩子还想出来看看这个残酷的世界，顾宥抱住林匙破败不堪的身子，一只手抚上他的肚子，对上林匙渴望的眼神，坚定的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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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逐渐回笼，顾宥确定他真的死过了，死在林匙和他们的孩子死去的那个山洞里。

    当他将皇后弄死，将太子引到那个山洞里折磨至死之后，他便挥剑自戮了。

    但此时他又确确实实活过来了。也许是上天可怜他，再给他一次机会，宣德二十八年，这一年他回城遇刺，身受重伤，险些毙命。

    四个月后，林匙将奉旨嫁入王府，这一次，他定要护他周全，绝不辜负他那一腔孤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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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就是一部重生且生生不息的甜宠文，能力有限请大家自行脑补（别打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