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夜好眠。

    第二天睁开眼，俞楚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宋云钧。他迟钝的大脑开始思考——虽然缓慢，但到底是在思考。

    这场意外发生前，他一直将宋云钧视为朋友。

    唯一的朋友。

    他从前人缘不错，结识的却只有点头之交。因为父亲和弟弟不喜欢他交朋友。他们总是说：“家里人都没照顾好，去外面交什么朋友？”

    俞楚从小听着这样的话长大，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他的确应该对家里人更好。弟弟既是他的手足，也是他的朋友。他一心一意对弟弟好，后来遇到邹娅，也一心一意对邹娅好。他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象自己赤诚对待的弟弟和女友竟会联起手来背叛他。

    一瞬间他众叛亲离，几乎找不到出路。于是选择了轻生。

    宋云钧拯救了他。

    虽然说宋云钧是他唯一的朋友，但在家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俞楚始终认为朋友比不上家人。于是弟弟和宋云钧闹矛盾时他总是拉偏架，弟弟不喜欢他和宋云钧走得过近，他就有意识地远离宋云钧。哪怕明知这会让宋云钧受伤。

    就连意外发生时宋云钧远在A国，也是因为弟弟和宋云钧的矛盾闹得太大，宋云钧负气出走。可一回来，宋云钧就救了他。不止救了他，更精心照料，事事亲力亲为，毫无怨言。比俞楚照料宋云钧那时细心百倍。

    俞楚只有宋云钧一个朋友，没有对比，但有常识。

    常识告诉他一个人就算对朋友再掏心掏肺，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自己没吃饭，先关注俞楚饿不饿；自己的房子，让俞楚住主卧。

    俞楚迟钝，不代表失忆。他清楚的记得宋云钧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我们去开房吧。”

    如果宋云钧仍抱有这样的心思，俞楚觉得也无不可。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俞家大少爷”这个名号，没有“俞总”这个曾经光彩熠熠的招牌。曾经的未婚妻和弟弟喜结良缘，弟弟和父亲指责他一个私生子妄想太多。

    他现在唯一拥有的，只有这个畸形的身体。如果这样拿不出手的东西能够用来报答宋云钧，如果宋云钧愿意要这副模样不堪的身子，那代表他至少还有一点价值——一点微不足道而又污秽下流的价值。

    “楚楚，怎么在发呆？”

    宋云钧轻柔的声音传来，唤回了俞楚神游的思维。他看向宋云钧的眼睛，却只看到一片清正，一瞬间又为自己对他的揣测感到羞愧。

    也许宋云钧对他根本就没有那种想法。

    ——宋云钧当然有。

    他看着俞楚有些茫然的可爱表情，奇妙的酸胀感几乎要撑裂心脏。他多想亲一亲、抱一抱俞楚，却只能恪守朋友界限，默默忍耐自己的欲望。

    “楚楚，起床刷牙吃饭了。”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俞楚微凉的面颊。心中为这轻微的触碰窃喜不已。

    “嗯。好。”俞楚有些迟钝地掀开被子下床、刷牙、换衣服。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宋云钧始终站在一边，除了换衣服时会稍稍避开，其余时间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俞楚。俞楚一开始还有些难为情，但温水煮青蛙，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就像“楚楚”这个小名。

    记忆中，爸爸去世后，这个小名已经十几年没有被叫过了。宋云钧以帮助俞楚重建亲密关系为借口强行这么叫他。俞楚从没说过，可每当宋云钧这么叫他的时候，他的心总会泛起轻微的涟漪。好像又回到七岁以前的时光，回到有爸爸珍爱的童年时代。

    他好像也被宋云钧珍爱着，可这更像是错觉。

    宋云钧领着俞楚吃完早餐，又轻声问道：“楚楚，想不想出门？”

    毫不意外地，俞楚摇头拒绝了。

    那件事发生后，俞楚变得极为惧怕旁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也极为抗拒和外界交流。这也是宋云钧不远万里带俞楚来A国的原因。留在C国，他根本无法踏出房门半步。

    可就算身处异国他乡，阴影也一时无法从俞楚心中抹去。宋云钧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那我们看电影好不好？”

    只要不出门，做什么都好。俞楚点了点头。

    宋云钧带着俞楚来到地下室的放映厅，挑了部喜剧电影让俞楚看。自己则拿着电脑办公。

    过去他接手宋氏是为了能够和俞楚并肩，现在经营宋氏则是为了能娇养俞楚，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光幕中不断传来说笑声，宋云钧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俞楚，正好撞上俞楚看向他的目光。

    “楚楚，”宋云钧放下公务，“怎么了？”

    俞楚偷看被抓包，有些慌乱地偏转头望向屏幕。

    “不……没、没什么。”

    宋云钧干脆将笔记本合上放到一旁，身体向俞楚靠近：“什么都可以对我说，楚楚。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想法。”

    俞楚低下头，羞红了脸。他不可能告诉宋云钧自己在想他究竟对自己有没有……那种想法。如果没有，是不是……嫌弃他是双性人？

    俞楚沉默，宋云钧也无可奈何，心中暗恨自己不是俞楚最亲密的人，没有资格要求他向自己敞开全部。他更恨自己明明已经对俞楚一见钟情，却没有在那时就当机立断浪子回头，追求俞楚。

    假如他是俞楚的男朋友，根本不可能舍得他受到任何伤害，更不可能和别人联手背叛俞楚。

    想到自己错失的机会，宋云钧一阵郁闷。再一想如今俞楚就在身边，自己还有机会亲手照顾他、溺爱他，心情重新明朗起来。

    转眼间俞楚将在A国待满一个月。

    他依旧没有踏出庄园一步，只偶尔在宋云钧的陪同下在花园中散步——这也是宋云钧当初选择买下一座庄园的原因。对如今的状况他早有预料。

    但他没有预料到，同床共枕一个月了，他和俞楚的关系居然还只停留在单纯的朋友关系上。

    俞楚不可能主动，他又舍不得为难俞楚。俞楚分寸感过强，不喜欢占人便宜。他以朋友之名照顾俞楚尚且算出师有名，若是俞楚知道自己对他抱有别样心思，那摆在俞楚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抱着愧疚感继续接受宋云钧的照料，要么离开宋云钧独自生活。

    前者先不提俞楚接受的可能性有多少，宋云钧首先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俞楚难过的原因。后者更是无稽之谈，宋云钧根本不可能放手已经躲在他羽翼之下的俞楚。

    宋云钧已是愁闷至极，偏偏今日还是阴雨天，受天气影响俞楚状态极差，一双潋滟的猫儿眼总是不安地看向四周，防备又惊慌的模样。

    愁闷加上担忧俞楚的病情，宋云钧的心情更加恶劣了。

    好不容易熬到夜晚，临睡前宋云钧特意将窗帘拉上，将窗外的雨幕隔绝。

    “楚楚，”他柔声道，“今晚早点睡。”

    俞楚点点头，依旧顺从的爬上床盖上被子。他如今对宋云钧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好像婴孩依赖自己的父母一般依赖宋云钧。宋云钧毫不怀疑哪怕自己提出要和俞楚上床，俞楚都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他猜的没错，但他舍不得为难俞楚。

    见俞楚已经乖乖躺下，宋云钧也上床和俞楚相对，耳边听着无法被窗帘隔绝的雨声。

    雨声淅淅沥沥，间或夹杂雨滴敲击草木的沉闷声响。他对雨天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当普通的天气现象。

    但他知道俞楚不喜欢下雨。甚至是害怕下雨。

    “楚楚，”宋云钧道，“要不要听故事？”

    俞楚松开因被紧咬而发白的下唇，露出一个浅淡又勉强的笑容，“不用……我一会就睡着了。”

    但他和宋云钧都心知肚明，每当雨天，俞楚总是睡得格外晚。

    宋云钧心中着急。俞楚睡不好，他反倒是最难受的那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越过楚河汉界，放在俞楚腰上了。

    “楚楚……”宋云钧有些张皇，生怕俞楚觉得他轻浮。正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却突然感受到俞楚纤细的腰部正在扭动——和他想象的不同，俞楚在朝他靠近。

    离得太近了。

    宋云钧还是头一次在俞楚清醒的情况下和他如此接近。俞楚已经完全在他的怀抱之中，鼻尖贴近他的嘴唇，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上。

    “楚楚……”宋云钧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更觉得这是一场对自己意志力的考验。他一定通不过，他的自制力在俞楚面前向来溃不成军。

    “楚楚……”他呼唤着俞楚的名字，语气近乎呢喃。他的目光完全被俞楚玫瑰般殷红娇嫩的双唇吸引了，从第一次见，他就极其渴望亲吻这双唇。

    “云钧，”俞楚轻声道，“抱抱我好不好？”

    轰——

    一瞬间，宋云钧的理智被这句话蒸发殆尽。他也不管俞楚这句话究竟只是字面上的含义还是别有深意，全凭本能吻上那双肖想多年的双唇。接吻的滋味比他梦中幻想的还要美妙千百倍，俞楚的双唇软嫩如花瓣，宋云钧害怕这软嫩的花瓣无法承受狂风骤雨，最初的激动过后便细细含吮这两片花瓣。

    但不够。还不够。

    浑身的热度还需要另一个出口发泄。

    宋云钧双手已经在俞楚的身上游移，略带薄茧的粗糙手指抚过俞楚白皙细腻的皮肤，激发出一阵阵带着热度的颤栗。俞楚从未受过这么强烈的刺激，紧咬着嘴唇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偏偏宋云钧还在不知足地来回抚摸着。当他摸到俞楚胸前两团绵软乳肉，有如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奇又爱不释手。

    俞楚终于忍耐不住刺激，发出细细的呻吟声。

    这一声如惊雷般唤醒宋云钧的理智。他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越了界。他一只手正放在俞楚绵软的乳肉上，手指还挑逗着嫣红的乳蕾。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俞楚睡衣的前两颗扣子，正准备解开第三颗。

    “楚楚……”宋云钧眼前一阵发黑，下半身却还不知死活，精神抖擞地抵着俞楚的小腹，大摇大摆地展现存在感。

    “没、没关系，”俞楚羞红了脸，“可、可以继续。”

    尽管俞楚声音又轻又细，宋云钧还是听清了。他此刻箭在弦上，又得到俞楚的允许，满心欢喜地将俞楚搂在身下，重又吻上他的嘴唇，同时将俞楚身上其余碍事的扣子解开，脱下睡衣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