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六月初，何褚的所有期末考试全部结束。他找到吴康呈的办公室，给导师汇报实验结果。

    吴康呈泡了一杯峨眉雪芽，让何褚随便坐：“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虽然何褚已经很久吃不下饭，但他还是勉强挤出笑容：“挺好的，谢谢老师关心。”

    “实验怎么会失败，手术后各项指标明明都很正常……”吴康呈仔细看过何褚交上来的报告，总觉得处处透露着诡异，“你和郁池在西洲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别的事情，突然就变回Omega了。”何褚当然不可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吴康呈，他在心中默默说了声对不起，成为科学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他很羞愧。

    “算了，你也别太自责，实验原本就有很高的风险和失败率，只要你身体没事就好。”吴康呈朝茶杯吹了口气，慢慢喝了一口，“回头跟着晓婷采个血，看看身体内的信息素水平有什么变化。”

    “好的。”

    “下半年就大三，你要准备论文，暑假我也不给你们安排别的事情，趁最后的假期好好休息吧。”

    何褚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两个头，遇上这样神仙又佛系的导师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茶味道不错，没想到年轻人品味还可以啊，平时没见你喝茶呢。”

    何褚腹诽，这峨眉雪芽七十万一饼，都是西洲那边托关系送给郁池想讨个脸熟的，味道再不济也是判个行贿罪的程度，能差到哪里去。

    “哈……哈。”何褚尴尬一笑，顿时觉得吴康呈每口喝下去的都不是水，是金子。吴康呈又甩给他两本书，让何褚暑假看，便摆手赶他走。

    “吴老师再见。”

    何褚收拾好书包，推开门正打算出去，和郁池打了个照面。回到学校的Alpha用了信息素掩盖剂，身上没有泄出丁点味道，就像纷杂油画中突兀的白点。

    郁池低头扫了何褚一眼，皱眉问：“你和林晨上床了？”

    “你在说什么啊？”

    何褚不想让吴康呈知道他和郁池的关系，反手关上门。郁池凑近他的后颈轻嗅，露出锋利的尖牙。

    “味道变了。你可真有能耐，何褚，被我标记嫌不够，还要招惹别的Alpha。”

    郁池确定何褚的信息素的确发生了变化，原本与自己的味道彻底交融的薰衣草香气中混杂了新的气息，却又不像是其他Alpha的，就连郁池也说不清原因，他不排斥这股气息，甚至觉得很……

    亲切。

    “如果诋毁别人是你的乐趣，那我也无话可说。”

    何褚耸肩，对郁池异想天开的揣测满不在乎，他往旁侧礼貌且疏远地挪动脚步，离开郁池的视线范围，潇洒离去。

    直到彻底拐进另一条走廊，何褚才卸下伪装，他瘫坐在地上喘息，手心布满月牙形的指印。

    只差一点，他就忍不住抱上去，求郁池咬他一口。

    “他妈的……”

    “叮。”

    何褚拿出手机，看到林晨发来的消息：【阿褚，这个款式好看吗？今天下午去试礼服】

    【好，我马上过来】

    他与林晨的订婚典礼就在下周六，无论如何，是时候展开新的人生篇章了。

    典礼当天，何褚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林美雅清早把他拖出来化妆，折腾了一上午才勉强弄完，赶着时间去酒店，他被安排在小房间里，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仪式是林美雅和林晨策划的，他对活动细节一无所知，只好任听摆布。

    “阿褚，快过来。”

    林美雅穿着漂亮的粉色纱裙，头戴珍珠皇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拉扯两位弟弟长大，对他们能走进婚姻殿堂十分开心，邀请了许多福利院的朋友们参加典礼。

    “姐，你真漂亮。”

    何褚诚心夸赞，林美雅只当他嘴甜，捂着脸害羞地笑了：“说什么呢，今天你才是主角，快让姐姐看看。”

    何褚身着白色西装，纤瘦的身形被裁剪出少年人的青涩，又凸显出Omega的柔美优雅。何褚交叠双手，他向林美雅低头，露出后颈的腺体。

    “姐姐，麻烦你为我戴纱吧。”

    “……好。”

    林美雅含泪答应他的请求，从桌上的银盒里取出一段白纱，仿佛手捧璀璨银河，将她最热忱的祝福献给亲爱的弟弟。缠在脖间的白纱象征着Omega的贞洁，何褚对此颇有顾虑，但林晨执意要他戴上。

    “阿褚，你是我心中最特别的Omega。”

    想到林晨说的话，何褚心跳脸热，连带着头也晕乎乎的。林美雅为他系好纱巾，最后检查了何褚的西装。

    “去吧，阿褚，他在等你。”

    “嗯。”

    何褚接过林美雅递来的风信子，他捧着林晨最爱的花束，缓缓踏上红毯，走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Alpha，与他朝夕相处二十年的哥哥，将他视若无上珍宝的那个人。

    悠扬的礼乐响起，空中飘落而下无数玫瑰，芬芳扑鼻。何褚站定在灯光聚焦的地方，台下坐着许多朋友，全都热切期盼着另一位主角的出现。何褚后知后觉紧张了，他心跳如鼓，看着红毯尽头的双眼迷离羞怯。

    三。

    二。

    一。

    音乐戛然而止，全场灯光熄灭，何褚落入无尽黑暗。他以为这是林晨安排好的环节，并没有太惊讶，依然静静站在台中央，手执捧花。一束灯光照到何褚身旁，有人缓缓踱步到何褚背后，将手搭在何褚肩上。

    心跳在这一瞬间按下暂停键，何褚仿佛被定格进某帧电影画面里，全身的血液都冰凉刺骨。

    不是林晨。

    身后的人不是林晨。

    盛开的蓝色风信子掉落在地，漫天的玫瑰如雨如帘，何褚僵硬地转身，看清Alpha的面容，他惊愕不已。

    “你好，这束花是献给我的吗？”郁池从容不迫地蹲下身，捡起那束捧花，怜惜地擦拭干净，塞回何褚手里，“亲爱的，未，婚，夫。”

    Omega颤抖的身躯在绰约灯光下显得楚楚可怜，何褚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几乎想到了最坏的结果。郁池上前一步揽过何褚的腰，隔绝他最后的退路，低头看着何褚，语气温柔缱绻：“想什么呢？”

    “你，你……”

    台下似乎出现不小的骚动，何褚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腿在发抖，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冲向郁池，贪婪索求Alpha的回应与爱抚。

    “你把林晨怎么了？”

    郁池眼神暗了几分，他伸手解开何褚的白纱，宛如拆开礼品盒上的丝带，欣赏献祭给自己的宝物。何褚被他按下头，Omega腺体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白皙肌肤没有一丝伤口，等待着属于Alpha的标记。

    咬破他，亲吻他，抢走他，占有他。

    掰开他白嫩无瑕的腿，品尝他鲜甜的血液与娇喘，进入他火热的内里宫腔，操哭他，弄疼他，宠爱他，灌溉他。

    让他染上你的气味，让他怀上你的孩子，让他叫出你的名字。

    他是你的，他一直是你的，他只能是你的。

    Alpha收敛隐藏的信息素顷刻爆发，在场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处于风暴中心的何褚甚至产生了直冲云霄的失重感，他像是死过一回，灵魂飘到无间地狱，又被郁池生生拽回修罗人间。郁池咬住何褚的腺体，发狠地注入信息素，无助的Omega泪流满面。

    “不——！”

    “阿褚——！”

    何褚终于听到林晨的声音，他勉强转头，看到红毯尽头的林晨拿着大束玫瑰，绝望喊出何褚的名字。他发出野兽般的悲鸣，冲向舞台上、软倒在别人怀中的Omega，却被无数身穿黑衣的保镖拦住去路。

    “呼——”

    何褚彻底丧失言语功能，颤抖着快要晕倒。郁池强势扳着他的下巴，胁迫他抬头：“你如果还想林晨活命，跟我走。”

    何褚用哀求的目光回望郁池，玫瑰花落在他的唇边，就像滴在宣纸上的朱砂。他轻轻点头，郁池慢慢抬手，保镖们抓住林晨往场外带，台下的观众更是被吓得噤若寒蝉。

    “别……别伤害他……”

    听到何褚的求情，郁池冷笑一声，扯落那缕纱巾。纯洁的婚礼白纱被Alpha的皮鞋碾过，郁池抱着晕倒的何褚走出酒店，他的步伐如此傲慢，比战无不胜的残暴君主更加骄横。

    “带着我的标记，你还想嫁给谁呢，何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