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纪念平凡的日子
周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夏笙无聊地在柜台前喝着闷酒。天气渐凉，店收得早，可下班的时辰还没到。若是老板不在，夏笙本想早点收拾干净溜之大吉，可惜张大厨今晚钦点后厨货物，晚走了两个小时。 现在已经是深夜12点了，街道上空无一人，但一旁的KTV还不断传来嘲哳的嘶吼和一群男女的尖叫。夏笙听着有些不耐烦，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差，他甚至能听见小情侣在一旁卿卿我我的肉麻情话。 “怎么，不高兴?”张大厨将最后一箱酒篮子搬到店门后的小巷内，转头便发现一脸闷闷不乐的夏笙。 “这倒没有。”夏笙划过手机，屏幕上是上个周末和季萧出去玩的合影。“只是很无聊。” 张大厨笑笑，又递给他一罐啤酒，“你这个年纪，这个应该和隔壁店那些小年轻一样，自由疯狂的玩。” “每个人都不一样，也有忙着找工作和考研的大学生。”夏笙接过酒瓶，拿出了两个杯子，一半倒给自己，一半倒给张大厨。 两人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张大厨又抱来两瓶啤酒。 “不用了，明天早上还有工作。”夏笙回绝了他的好意，继续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视频。 “看见你，我想起了我的儿子，和你差不多年纪，今年上大学。”张大厨自己开了瓶酒，开始闷头喝起来。“我已经五年没见他了。” “为什么?” “离婚了，跟了他妈，没两年就再婚了，我哪敢去见他们啊！”男人叹口气，一个劲往自己嘴里灌酒。 “现在你儿子长大了，随时可以来看你。”这时夏笙才意识到，自己也有很多年没见过父亲了。童年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但他也不愿意回忆起自己近乎失去的青春时代。 “其实我也很久……”他突然停下了，将[没见过父亲]几个字咽下了喉咙，他几乎从来不向外人提起自己的家庭情况，就算是季萧，在高中两人分别后也对夏笙之后的家庭状况一无所知。 唯一清楚的，估计也只有当事人之一的江奕临了。 “有什么心事，不妨和我谈谈?”张大厨看出了他的窘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 “我在这里开店20年，来来往往见过无数人，这人见得多了，谁有心事，谁家报喜，那是一看一个准。” “那我问问，”夏笙纠结地说了出口，“喜欢一个和自己差距很大的人，该不该说出口?” 张大厨一拍脑门，脸上满是苦涩，“哎哟……你这问我感情问题，我可不兴答啊，我自己的婚姻都一塌糊涂……嗐。” “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的。” “你倒是说说看，哪方面子的差距大?”张大厨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 “家庭，性格，爱好…能力…”夏笙思考着，最后发现两人几乎没太多相同的爱好。就算有，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他皱了皱眉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小时候是很好的朋友…高中分校后，联络就渐渐淡了，现在偶尔会有联系。…” 张大厨没多说什么，倒是一语中的，让夏笙哑口无言，“小伙子，我看你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搞明白，你对她是朋友的喜欢?还是情人的喜欢?” “我……” 他或许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只是害怕自己没有去喜欢他人的资格。 夏笙最后还是把话题引到了其他地方，浅聊一会儿后，张大厨让他先走，剩下的琐事表示自己可以完成。 看着这年轻人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张大厨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有自己的难处，但无论如何也闭口不提。 谈话中他暗示夏笙应该去做一次心理健康检测，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听进去。 饭馆人走茶凉后，这次是张大厨主动进了KTV的营业厅。 “黄轩，在不在?”他操着河南口音嚷嚷着，“把把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几分钟后，KTV的老板黄轩便出现在柜台前。“老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张大厨没说话，把前些天黄老板给他的劳力士表一扔，磕在吧台上砰砰响，“这事儿，我不干。这表你还是拿回去吧。” “怎么，老张?你又想清楚了?”黄轩把表又戴在了手上，他这家KTV经营了两年，隔壁饭馆的老张没什么缺点，就是贪这钱财，如今这钱都送到他眼前了，不知为何又不要了。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老婆孩子都跟人跑了，再有钱也都无所谓了。”他拍了拍胸脯，“但是这钱要了，我下半辈子过得不踏实。” 黄轩听了这番话，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不做就不做吧，明天晚上店里给我留个位，再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张大厨摆摆手说好好好，黄轩便是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店门。 次日 今天生意火爆，夏笙和张大厨倒是忙到很晚才得以歇息，张大厨打让另外一名服务员留下来吃顿员工餐，那人急着接孩子倒是匆匆忙忙的拒绝了。 “小夏，没事儿就留在这吃点东西怎么样？”张大厨从后厨走来，端来了几道拿手好菜，“隔壁KTV的黄老板一会儿要来吃一顿，正好我俩都还没来得及吃饭，咱就一起吃一顿、喝喝酒。” 夏笙核对完账目，答应了张大厨的请求。 半小时后，门外走来两个人，一人便是那黄老板，开口倒是热情地招呼，“哟，老张，这么晚招待我们真是辛苦你了。” “哪有辛苦的事，快坐，再不吃菜都凉了。” 黄老板像身后的人招手示意，那人把手里扛着的一箱酒打开，撬开酒盖，桌上四人一人一瓶。 “老祝，给他们倒杯子里。”黄老板再次吩咐倒，那虎背熊腰的男人又从自助消毒柜里拿出四个酒杯，小心翼翼地倒满酒。 张大厨一看这就便眼急，“哎呀！这酒多贵呀……你这…没必要！” “自然是好酒才能配上你的手艺。”黄老板上桌，倒是第一口夹起了盘里的菜塞进嘴里“真是美味。” 夏笙把每个人的空碗，筷子，勺摆好，也坐上桌等张大厨端出最后一道菜。 “阿对了，你是新来的店员吧？我是隔壁KTV的，叫我黄轩就好。”黄老板笑着脸，给夏笙又添了点酒，“来，喝。” “黄老板，你好。”夏笙笑着碰了一下对方的酒杯，“我是夏笙。” “我两年前来这里开店，受了张大厨很多照顾，你是张大厨的小弟，自然也是我的小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哈哈哈，您客气了，这工作简单，倒也没什么难处。” 张大厨端上最后一桌菜，四个人边吃边聊起来。 “后天我们店铺两周年，到时候啊酒水全免，两位务必得来。”黄轩举杯，四人碰杯一饮而尽，“老张，得叫上你的其他店员。” “我这都四五十岁的秃顶老大爷了，去你那地方可不合适，让小夏去。”张大厨连忙摆手。 “那店里的工作……” “没事儿，你去玩，小事儿杂事儿我来做。”张大厨利落地接下了活。“这两周你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走，太累了可不行，得好好放松一下。” 夏笙点点头表示答应，四人边吃边听张大厨谈论做饭的技巧，很快几道菜便一扫而空。 “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收拾收拾回去吧。”张大厨招呼到，“小夏，你先走吧，明天有个老板来店里定餐，我得亲自轻点食材，就不麻烦你了。” “阿，那好，两位慢慢聊。” 目送夏笙走到远处，张大厨才缓缓对黄轩开口，“这是我的员工，你可得好好招待，出什么事了我可得去派出所找你麻烦。” “张大厨这是不信任我俩的交钱。”黄轩拍了拍腿，“保证好酒、漂亮美女伺候，小伙子要是看上哪个，我还可以牵把线搭把桥。” “老板，我们店里可不提供那种服务。”老祝尴尬地解释到。 “我的意思是，后天的宴会，有很多美女要来。”黄老板笑笑，在桌上放了一摞钞票，“老张，这是今天的饭钱。” “哎哟……我请客付什么钱啊。”张大厨把钱又丢到老祝手里，“你要是有心，就多推荐一下我们家的生意，咱们做邻居的日子还长，不缺这一顿饭钱。” “好，听你的。老祝，我们回去吧。” “今天多谢张大厨招待了。”老祝背起背包，和黄轩一同离开了。 夏笙回到出租屋时已经凌晨一点，他看了一眼手机，看见了一小时前季萧发来的消息。 “周五我就要走了，我明天会去找你。哈哈！” “好呀……”他回复到。 夏笙合上手机，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