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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陛下。”

    司承籍三人连同颜宽跪下请安。

    永昌帝坐在勤政殿东边的暖阁里,正拿了本奏折看着,听他们请安的声音抬起了头,“起来吧,颜卿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臣告退。”颜宽来也就是在永昌帝面前露个脸,表示他带着人回来了。

    “老三也是,事情办的不错。老六怎么跟着跑过来了。”永昌帝重新拿了本折子,一边批阅一边同他的两个儿子说着话。

    “为父皇分忧,不谈辛苦。”司承慕回答中规中矩,倒是司承英调皮,“父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儿臣掐指一算,将将一个时辰未见父皇,故而忍不住就又来看父皇了。”

    永昌帝抬了抬眼皮,眼中含了笑意,“你的书倒是没白读,不过用错了地方。坐吧。”

    司承英挠头嘿嘿一笑,和司承慕找了地方坐下来。

    永昌帝把手上的折子合起来,看着安安静静垂头跪着的司承籍,开口,“你也起来吧。”

    司承籍垂首谢过,刚刚挨上椅子,眼前就多了本折子。

    永昌帝喝了口茶,声音辨不出来喜怒,“看看。”

    司承籍接过奏折,一页页往后翻看,心就一寸寸地冷下去,看完后抿唇,抬头看着正上方坐着的永昌帝,“父皇可信?”

    永昌帝只是笑着抿茶,不发一言。

    司承英不知那折子上写了什么,只见司承籍脸色并不好看,想起身过去看看却被司承慕拉住。

    司承籍合眸,复又睁开,起身端正跪下,“儿臣自认行端坐正,俯仰无愧,不惧蜚语流言。南诏一战,虽占得地利人和,然我军依旧多有伤亡,父皇派下的抚恤儿臣亦全部分发给诸位将士,不敢起丝毫贪念。军中诸位将领与儿臣时有争议,儿臣也并未因一己私心将之打压铲除,赏罚之事同样不曾含混,父皇若不信可召西南营各将领,一问便知。至于说儿臣培养亲信,滞留平城私养会见亲兵,更是无稽之谈,三哥当时也在平城,可为儿臣作证。在平城停留数日,只因儿臣一时贪恋平城和乐之象,疏忽大意,为歹人所掳。”顿了顿,从怀里取出兵符双手捧着,“儿臣为我大楚忠心日月可鉴,今奉上兵符,愿我大楚再无战事。”

    永昌帝本就无意拿这件事来大做文章,这个儿子是什么样的他心里有数,听了司承籍的话也只是笑了笑,再无战事这种话放眼朝堂,大约也就他这个四儿子才能说得出来。

    示意张全把兵符拿过来,捏在手上翻着看了看,收在了盒子里。他这儿子其实很好,乖觉,也知进退,不过,或许是老了,对于一些往事记忆颇深,现下总是耿耿于怀,“此去南诏辛苦,可是不习惯宫里的路了。”

    这便是责他来的慢了。

    “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永昌帝呷了口茶,没让司承籍起来,先下了逐客令,“你们俩回去吧,朕和老四说说话。”

    “父皇,若是要责罚的话,儿臣也有错,请父皇一并责罚。”司承慕一撩衣袍和司承籍并排跪着。

    永昌帝失笑,“谁说朕要罚了,回去吧。”

    司承慕还欲再说,跪在他一旁的司承籍拽了拽他的衣摆,摇了摇头。

    坐在上面的永昌帝自然是看到了,只是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坐着,重新拿了折子批阅,司承慕没法子,低头看了眼司承籍,不甘地拽着司承英转身退出勤政殿。

    许久,张全给永昌帝的茶水都换了四五遍,永昌帝也没让人起来,司承籍垂着眼帘依旧在哪儿跪的笔直。

    “张全,你们出去。”永昌帝活动了一下肩膀,看着地下跪着的人,开口让人都退下去。

    “你在平城,发生何事?”

    “儿臣一时不察为人所掳。”

    永昌帝对这避重就轻的说法一笑置之,抬手重新拿了份折子展开,视线仍旧落在司承籍身上,“京中有些传言,朕想听听你的说法。”

    司承籍拢在袖中的指尖有些发抖,觉得永昌帝的目光十分的锐利,将他看的透彻,深吸了一口气,行礼伏在地上,开口,“无稽之谈,请父皇……明察。”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朕只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磬,给四皇子诊脉。”

    “是。”从暗处闪出来一个人影,走到司承籍身前,恭声请司承籍伸出右手。

    司承籍薄唇紧抿,抬头看了眼出现在眼前的黑衣人,右手死死的压在膝盖上,不愿挪动分毫。

    磬看到司承籍如此不配合的模样,手上用力直接抬起人右手按住脉搏。

    “放肆!”

    也就是直属圣上管辖的暗卫,才敢这样不将皇子放在眼里。

    “殿下恕罪,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司承籍一口气憋在胸口,右手握了握,有些许无力,这么多天了,他的力气都没有完全恢复。

    永昌帝一瞥看到司承籍手腕上不曾完全消退的红痕,若有所思的转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司承籍身体紧紧绷着,刚进皇宫他就借机吃了药,这时一双眼紧紧盯着按在自己脉搏上的那只手,心里有些发慌,撑着面上的不露声色。

    磬细细听了后放开,“回陛下,四殿下并无怀孕脉象。”

    “起来吧。”永昌帝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叫磬扶着人起来,“你刚回来,去你母后那儿请安。”

    司承籍提着的一口气松下来,站起来后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后拱手行礼,“是,儿臣告退。”

    永昌帝等到人出去,又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说吧。”

    磬走到永昌帝身边跪下来,低声,“四殿下怀胎已近三月,然殿下的体质不同于当年的陆先生,此胎乃因何而生尚不清楚。殿下血气有损耗之象,这胎并不稳。依四殿下如今的身体若是要强行落胎只怕危险。”

    永昌帝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杯子,茶盖碰撞茶杯发出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荡。“只能留着了?”

    “是,四殿下虽说是武将出身,只是这两年败了身体,外强中干,亏的厉害,若是再强行用药,只怕伤及性命。”

    “落胎危险,他可能撑过生子那一遭?”

    “属下不敢妄言。”

    “养上一养,可能落了?”

    “还需看殿下身体情况。若调养得当,趁月份还小,则有六七分把握。”

    “分灵素司一个医术不错的,送到四皇子府里去。”

    “是。”

    “再通知玄一,让他查四皇子这一年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是。”

    永昌帝抿一口茶,“你方才僭越了。”

    “属下知错,愿领罚。”

    “去吧。”

    殿中在磬悄然退下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