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改变
凌负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在那一瞬间闭眼，为什么会在少年得寸进尺的吻下缴械投降。 为什么，没有推开。 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未免太浅薄了，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不能和小孩儿一样沉溺于一时的情动，感情与现实间摆着一道天大的鸿沟。 在面对一段崭新的感情前，大人会考虑现实，会比较两个人的阅历与家庭，将自己的感受排到最后一名，而小孩什么都不在乎，他只要考虑怎么让对方也喜欢上自己。 郁垣与他分开了些，捧着他的手背落下一吻，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他，“老师，我想明白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凌负远好笑地勾起唇，“我想要的是长久稳定，我想要的是未来，我想要和我的伴侣绑定在一起一辈子。” 这个时间正是人最容易感情用事的时刻，他必须时刻保持大脑清醒。他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眼前的少年虽然美好，但绝对不是一辈子的最佳人选。 “我可以试试，给你长久稳定，尽力去规划未来，一辈子也给你行吗。”郁垣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或许他已经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在做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了。 重新遇到凌负远的那一天，他就该明白自己长久做的防线必定是要崩塌的。 凌负远渐渐收起了玩笑的笑容，他知道要让这样缺乏共情能力的小孩做出这样的保障定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于是语气无比认真地说：“嘴上谁都会说好听的，你现在没办法让我完全信任。” 少年却抓住了他说的话的漏洞，轻笑了一声，“时间会证明一切，老师要准备好和我在一起。” “谁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了？”凌负远懊恼了一下，继而挑眉看他。 少年抿着唇笑了下，右手牵起他的手左手顺道拿着手机，低头回复刚才有人发给他的信息，和他一起往校园外走去。 凌负远想挣开，却被少年握得更紧了。他到今天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像个学生一样和另一个人牵着手走路，这实在是太幼稚了。 不得不说郁垣在首中很有人气，这才走几步后面就有两三个人跑过来拍了拍郁垣的肩膀，问他什么时候再去体育场打篮球，许是因为夜色太暗，他们没看到郁垣与凌负远握在一起的手。 “唉—郁哥这你对象啊，靠这么近，给我们看看呗。” 郁垣没什么表情地将那人手给抖下去，又一只手将凌负远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再说吧，你们赶紧走。” 凌负远尴尬得不行，默默地踩了郁垣一脚以泄愤。这种十足十的承认姿态，他都能想象到这几人会有什么吃瓜表情了。 等人走干净了，凌负远无情地推开他加快脚步走远，郁垣笑了一会也跟了上来，“老师，你把我鞋子踩脏了。” “哦，对不起啊。”凌负远当然知道这个年纪男孩子对鞋的喜欢丝毫不亚于对老婆的喜欢，于是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 “嗯，我原谅你了。” “…”凌负远看了他一眼，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于是低声说了句，“没毛病吧你。” 他的车就在前面不远了，他松了口气，这短短几百米的距离让他感到无比的漫长，他正要开车门的时候，郁垣把他拉过去亲了一口，还低头在他耳边说：“老师，我加了你好友，记得同意。” 凌负远当然不会问出你怎么知道我微信这种话，他哼笑一声，靠在车上说：“我还没同意和你谈恋爱呢。” “你会同意的。” 说完，少年随意地勾了勾唇角，竟比他还潇洒地转身走了。 等他回到家洗完澡躺沙发上时才想起郁垣说加了他好友这回事，他点开微信一看，见一个动漫头像的人加了他好友，他看着这个图案有些眼熟，想起好像在郁垣某件衣服上看到过。 他把手机给凌飞弈看了一眼，问：“这你郁哥？” “是啊。”凌飞弈心大的很，随便瞟一眼就继续玩手机去了。 “郁垣还是个二刺螈啊？”凌负远好歹97年出生的，也经历过二次元火热的时代。 “严格来说不算吧。”凌飞弈想了想，“这就是个亲情番，加了点战斗元素，他也只看过这一部。” 凌负远点点头，打算明天再同意，这么快同意指不定这小子要蹬鼻子上脸呢。 他正想视奸一下郁垣的朋友圈，没想到郁垣设置了权限。他啧了声，顺手就同意了好友申请，继续翻。 最近一条是暑假刚开始那会儿，一辆蓝色的机车，凌负远不太懂这个，但看着觉得挺酷的。 Fly：焯！！！刚上市几天就被爷爷盘下来了吗这么迪奥！我也不想哭啊，可那是杜卡迪2027全球限量500辆唉。爷爷带我骑骑呗。 有耳回复Fly:行。 凌负远感叹了一下有钱人的世界，又往下翻了翻，发现基本都是分享歌曲，每条都有他儿子的捧场。 Fly：郁哥分享了一首英文歌，代表他下次要考英语全年级第一。 Fly：郁哥分享了一首法语歌，代表他明年要去法国旅游。 Fly：郁哥分享了一首情歌…等等情歌？！！ 凌负远笑了下，退出朋友圈发现郁垣给他发了条信息。 有耳：老师，明天星期天。 凌负远当然懂了郁垣的暗示，他笑了下点点屏幕，给他重新备注了一下。 凌.:我没空。 芋圆：老师要上班？ 凌.：不是，去约会。 那边沉默了几分钟，就在他以为郁垣不会回复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下。 芋圆：和谁。 凌.：你猜猜看。 芋圆：那就和我约会吧，老师。 凌.：老师不和学生约会。 芋圆：叔叔，我喜欢你，和我约会。 凌负远被他这一计直球打得措不及防。他不禁陷入怀疑，之前那个死活不承认喜欢他的小孩儿去哪里了。 芋圆：哥哥。 … 这句话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把手机一关丢开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心动。 凌飞弈听到动静近距离看了他一会，“爸！我不会要有妈了吧？” “滚蛋！”凌负远恼羞成怒地推开他，此时为了转移情绪而开始转移炮火，“我还没说你呢，今天晚上什么个情况？帮女孩子修车去了？” “…是啊。”凌飞弈果然被他带偏了，“她都快急哭了，家又离学校远，我要是骑电动车就载她回去了。” “我儿子还是个暖男呢。”凌负远欣慰地笑了下，“我不管你谈恋爱，但前提是你得对感情认真，不耽误到学习，为女孩子负责，当然，男孩子也不是不行。” “…爸，我是直男。” “哦，赶紧洗澡睡觉，别熬夜玩游戏。” 这个插曲算是过去了，他躺到床上习惯性的玩了会手机，想起自己还没回复郁垣，便忍着羞耻点进微信。 凌.：别乱叫。这样吧，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顿饭行吗？ 芋圆：老师这么久才回我，干什么去了？ 凌.：我在睡觉，你能不能给个准信。 芋圆：真的吗，给我看看。 这破小孩指不定哪里有点问题。凌负远低声骂了一句。 芋圆：当然可以，在哪里？ 凌.：a大门口一家日料，随便抓一个人就能问得到。 芋圆：好。 芋圆：老师能给我发句语音吗？ 凌负远现在有些犯困了，想着赶紧把这小孩儿打发走便低声说：“快点睡觉吧，芋圆小朋友。” 过了一会儿，那边发来一条三十九秒的语音，和一条晚安的信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听了。 下一秒房间里响起一道暧昧的喘息声，压抑又性感，凌负远气得脸都红了，下意识把音量按小再按小，到了尾声，郁垣说道：“谢谢老师，弄出来了。” 凌负远一只手臂挡着眼睛，一手把手机关机了，平复了一会才让心跳缓和下来。这种程度的喘息对于一个同性恋来说真的很要命。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还是个未成年小孩儿别想了凌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