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打球

    最近墨简和顾云互相发消息的频率变多了。

    在那个粉嫩嫩的猫咪表情包下面，隔了八九个小时以后男人给他发来的早安，又过了一个多点是一张六七点公园环湖绿道上明朗的随手拍，初生的太阳将光辉撒向人间，空气看上去很好，还有点凉。

    因为晚上喝了酒，还爽爽释放了一把子孙，顾云一觉睡得格外沉，醒来时已经升得很高的太阳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在床上那团物体上投射下一道扭曲的光辉。

    顾云是被晒在身上的太阳热醒的，抓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迷迷糊糊坐直身子，萎靡地赖在被窝里，看手机上的消息，有约他晚上一起去喝酒的，有白芷昨晚发来的晚安，他也忘记回了……还有两条，那个备注“墨总”的人发来的对着早晨太阳拍的一张照片，湖面上波光粼粼，画面里蜿蜒着一条铺了红色砾石的跑道，两边种着葱郁的绿色灌木，里面点缀着被露水打湿的鲜艳欲滴的娇花。

    顾云看着早上六点多发来的早安和照片，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于是他也回了一个早安，接着调侃了一句：

    ——公园锻炼的大爷都没墨总来的早吧。

    男人回得挺快，也是和顾云一样的语气去回他。

    ——小顾总昨晚爽完了今天睡得可香了吧。公园大爷来的早不早的你下回亲眼来看看？

    顾云发了一个挺拽挺贱的熊猫人表情包，该说不说的，他之前就是前一晚上做完了或者撸一发了，就睡得很香，很好！

    没有回复白芷的消息，顾云赖床赖够了，就起身去洗漱。

    今天是个相当空闲的休息日，没有没完没了的酒局，也不用回顾宅跟讨厌的人演戏，看着某个六点去晨跑的大老板，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今天要做什么了。

    下楼在小区门口的包子铺里吃了一屉小笼包，喝了一碗豆腐脑，顾云又颠颠地回去换了身精干的运动服，束脚设计的裤子，踩一双气垫款的跑步鞋，他个高腿长，身板又纤细，微微驼点背，把上衣拉链拉到最上面了，衬得那张小脸更俊。

    他对着门口的穿衣镜拍了张，发过去，挺嘚瑟地说：

    ——小爷也锻炼去了。

    他住的这边是老学区房，随着新区开辟，越来越多钢筋巨兽拔地而起，这边楼层普遍不高的住房区里，住着的都是原先那批上了点年纪的B市人，他们优哉游哉的过着退休生活，再帮儿女们照顾孙辈。

    上午十点的楼下社区广场里，大爷大妈们早已来到每天的固定位置，周末时也加入了一群新的成员——附近中学的男孩们。

    这边的学校不是什么重点小学中学，既然普普通通，那学生和家长的压力也没那么大了，他们不用担心学校老师为了升学率布置写到凌晨才勉强完成的作业，不用上排的满满当当的价格昂贵的补习班，放学时可以在学校门口的三轮车边围着买烤肠炸串吃。全国普通本科那么多，肯定有一个是他们的去处。

    广场里坐着下象棋拉二胡的大爷，还有唠嗑看着一群孙子外孙们玩闹的老太太，而旁边用绿色栅网围起来的水泥地篮球场里，小伙子们在那里打起了野球。

    顾云本来在外面慢慢跑着，经过时觉得比赛还挺精彩，就站在旁边看戏，哪边进了球，他也跟场外观众一样把手摆成喇叭状吆喝一声。

    一边队里的球员站在三分线上跳投，本来是个挺酷的姿势，落地时却扭伤了脚脖子，真是运气差到家了。场上的小伙子们扫视了一圈场外，在一群小孩、大肚子中年男人、大爷大妈里看见了高挑的小白杨一样的顾云，这身高比他们刚刚换下去的哥们高了快一个头了，看着就是个有两把刷子的“替补”。

    场中心一个个子挺高的帅小伙大声喊着：“唉——我们这边差一个人，你来打不！”

    于是，顾云脱了上衣外套，摩拳擦掌的上场了。

    篮球啊，他们初中高中那会儿小伙子们都喜欢，体育课恨不得老师少说两句赶紧让他们自由活动，吃完饭了也得拿着球去投几个篮，在教室里耍帅学着职业赛选手的华丽姿势，因为篮球打中了女同学的头而被班主任批评……他的学生时代多美好呢，顾云想。

    这群男孩里，个子高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看着都是些初中生的脸蛋，还没长开的男孩们说话举止已经学着大人的模样，有时吐出的脏话、兴起时动物样的怪叫，大太阳下晒得明亮的麦色脸庞和上面晶莹的汗珠，一举一动里十几岁大男孩的青春活力往外迸发着，顾云也被他们感染，在球场上奔跑、大叫、用身体去蛮狠的碰撞，进球时和队员击掌，或者中场休息时互相勾肩搭背喘着粗气。

    他特开心，汗浸湿了头发，脸也被烈日晒的刺痛，他又渴又累，连嗓子眼都在往外冒烟，隔着整个球场传来的球砸在他的手掌上，瞬间又疼又麻，可他继续跑，眼观六面耳听八方，去挡、去拦、去夺、去传，既兴奋又激动，耳边是小伙子们粗鲁的喊叫声，太阳很大，天空很蓝，仿佛一下子把他带回了中学那一个个午后。

    一场比赛打得酣畅淋漓，其他小伙子们喘着粗气，各自回家吃饭去了，最开始把顾云叫进来的那个高个，特自来熟地搭上顾云的肩膀，两个汗湿的热腾腾的身体挨在一起。

    顾云的外套搭在另一个肩膀上，两只短袖都撸到肩头，线条好看的结实手臂露出来，白的发光。那个小伙子穿了件无袖坎肩，露出来的手臂上是晒黑的印迹，个子比他还高点，是那种长手长脚的阳光男中学生模样。

    这两人很快熟起来，男孩说他叫高义，是市第一中学的高三在读生。

    第一中学……那不是市中心的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么，怎么跑到这个小犄角旮旯里打球来了？

    为此顾云甚是疑惑，他问：“高三？那你还不好好学习跑这老远打球？”

    高义特别自然地拍了把顾云的后背，解释说：“我这也才刚升高三呢，周末跟我爸妈来看我姥爷姥姥，顺便和这边的小伙伴约约球呗。”

    他好奇地问顾云：“哥，你多大了啊，怎么看着特年轻呢？”

    听多了夸自己长得幼的话了，顾云现在也能神色如常地回复这一问题：“我26，毕业好多年了都。”

    男孩严肃的点了点头，故作认真的端起脸来，小表情显得好笑：“哥你长得显年轻，挺好！”

    ……

    墨简看着小孩发来的对镜拍的挺拔身板，看着人那句“小爷”，眼睛里带笑，把照片保存下来了。

    快中午时，他又收到对方一张图，是只脏兮兮的泥爪子，地面上的灰土很瓷实地拍在手心里，掌心纹路清晰，图片一角仔细看摆着一颗篮球，还有挺多穿着各色骚包篮球鞋的脚。

    于是他回复：“改天咱俩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