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主角式出身

    苍殊有一种埋下的伏笔被起底，线索全部串联起来了的感觉。

    在圣剑学院的那个寒假，他发现身边几只虫都各有故事时，就感觉到了一种冥冥之中有什么等着他，要把他卷入进去的预感，他曾开玩笑地称这为神的恶作剧。

    但此时看来，他莫不还真的挺有预见性？

    被他归纳为“第二故事线”的篇章，在自己跟前终于彻底打开。

    “你刚才说‘没想到还真用得上’，又说‘刚好’，都是什么意思？”苍殊疑惑。

    苍殊这一问，基于他们都彼此默认九无是不会用预知来打扰他自己看戏兴致的。

    “就是，之前发现那缕异界魂魄的时候，觉得可能用得上，所以往你身边引导了一些干扰项，如果最终没有用上，那自然是白费一场，不过看来，还能再让我看点有趣的。”

    苍殊觉得九无那笑容相当欠揍。

    他本来对九无的印象其实还不错，不过现在见对方这么喜欢看他手染杀业，立刻就多了两条差评。但他跟一个无视人权的“神”扯皮这些就实在没意义了，不如趁时间问些重要的信息。

    “为什么特意强调由我亲手抹除？”

    是不怀好意，还是另有原因？

    “因为我没用预知，谁也不能保证目标会不会意外死，这种情况当然就不能算是你的功劳了。”

    这也有道理，苍殊想。

    但说九无“不怀好意”，他相信也是对的，关于这点我们容后细说。

    现在嘛，苍殊暂时没有再从九无的话里分析出新的线索，那么便只好改为直接问了。于是就当自己什么提示也没有发现一样，问到：“这个目标人物是我认识的吗？”

    “迟早会认识的。”毕竟是抹杀目标，一定会有接触。

    真是狡猾的回答。

    乍一听好像说他还不认识，但可能是误导，其实却“早”已经认识了。这个不能钻牛角尖，认没认识都可能。

    “你说他是魂魄，所以是魂穿吗？他有没有原来世界的记忆？”这是个很关键的信息，毕竟虫族的社会构成太独特了，穿越者怕是适应再好也会有格格不入的地方。

    “拒答。”

    “……”啧。果然没那么容易敲出关键信息。

    那换下一个。

    苍殊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在擦边球里藏着些关键点，但果然后者都无一例外被九无拒答了。几个来回后，苍殊知道这样的试探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最后就再无赖一把，看有没有效果——

    “虫族这么大，上万亿的虫子，你这也不说那也拒答，筛选条件太少了，大海捞针的剧情看久了你也不会觉得有意思吧，再给点有用的提示呗～”

    九无低头笑了一下。苍殊的小心思小花招他都看在眼里，其实这是场心照不宣你情我愿的谈判，而这个小家伙偏偏确实有种让人愿意纵容的气质在。

    当然，九无始终确保自己的趣味会得到满足。

    “可以。”

    苍殊眼睛一亮。

    “我的提示是，这个目标人物，他就像带着主角剧本出生。”

    苍殊一愣。

    在得到完全意料之外回答的怔忪下，苍殊没由来地想到了他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好奇怎么这次直接没了剧本，然后安梓告诉他：

    [这一次任务是特殊情况，用不着剧情，也没什么主角配角起因结果高低潮，至于为什么，你自己琢磨任务去。]

    当然原话他没记得这么清楚，就记得他当时跟着安梓的意思，把没有剧情的原因放到任务【强弱全靠设定凹】上，然后分析推理到了任务的意思。

    如果相信安梓和九无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话，那现在这个情况，大概就当是缘分了？

    苍殊咋舌。

    原来说好没有“主角”的，现在却又说有个家伙就像带着主角剧本出生，有意思，真是越看越像是就在这儿等着他的。

    多想无益。

    “能换一个任务吗？”苍殊问。

    “不能。”

    果然。

    “那这个支线任务，如果没有完成，没什么惩罚吧？”

    “没有。”

    “那我接了。”接肯定是要接的，最后能不能完成且不说，可不接的话连机会都断绝了。“其他还有什么限制或者要求吗？”

    “提交任务审核的机会，还是按例只有一次。”九无说。“其他没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苍殊也没了。

    “那么，祝你攻略成功。”

    当凝固的时间继续流走，苍殊看了一眼虫蛋，关上夜灯，入眠。

    …

    本来圣扎迦利和布兰特都想向苍殊看齐，试试去偏远的地方“扶贫”的，但鉴于如今的情况——被CIH事件引发的战栗紧绷的社会气氛，考虑到安全，还是选择了就近的区域度过了发情日。

    但要说这样做，让某一些因为苍殊开了先河而有所期待的“贫民”，似乎有了些不满，不过这都是积弊久矣，只是受到当下气氛的影响，难以抑制了而已。

    总归，怎么做都不可能十全十美的。

    一边感受着这种似乎要在沉默中变态了的暴风雨前的宁静，苍殊一边又得思考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的完成。

    在三楼自己卧室隔壁房间的门口，苍殊两手插兜靠着门框，吊儿郎当地看着房间里头，艾尔芬斯指挥着佣人把这里布置成婴儿房。

    虽然苍殊说过，距离小宝宝成长到可以分房的程度，还有不少时间呢，不过艾尔芬斯说在他九月入伍前能做的只有这些事了，反正也是闲着，想要好好尽一份心。

    艾尔芬斯倒也提议过他可以放弃入伍在家照顾孩子，不过苍殊肯定没同意就是了。

    采买，布置，这都过去两三天了，每一处都是艾尔芬斯亲力亲为的心意。这又不是艾尔芬斯的亲生儿子诶，简直是星际好后妈。苍殊对此默默吐槽。

    等等？为什么我会默认艾尔芬斯就是孩子他后妈了？只是原配位置在那，也不一定就自动成为监护虫了吧？

    憨憨挠头.jpg

    看两眼就够了，在里面劳动的虫注意到他之前，苍殊便离开朝楼下走去。他只是路过顺便凑两眼热闹的，这会儿出卧室主要是去迎接一下刚刚跟他通完讯的虫子。

    在他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磁浮车的律动声刚好在院子里停歇。第一次来造访的车会由佣人开到停车场去，而来客，一下车便直奔大门里的苍殊而去。

    高大的雌虫单漆跪地，献上骑士礼，带了请罪的歉意垂下他高贵的头颅。

    “金?诺伊斯觐见，苍殊大人。抓捕罪犯洛基失败，请您处罚。”

    “起来吧，不用搞得这么郑重。”苍殊示意金跟自己往沙发区走，并且落座。

    至于洛基逃脱，他确实感到遗憾，不过不仅不意外，甚至还有种果不其然的感觉。毕竟，作为支线任务的重大嫌疑之一，洛基要是轻易伏诛了才比较怪异呢。

    “你来的正好，我有些问题要问问你，答案对我还蛮重要的，所以能属实回答就属实回答吧。”

    苍殊这话，这说法，着实让金有些愕然。不过认真的态度马上就拿了出来：“绝无隐瞒和谎言。”

    苍殊一笑，不置可否，这些还是得自己判断的。

    “跟我说说你从出生以来的事吧，特别是你出生时的情况，还有一些比如说戏剧化的，有隐情的，那种事。当然隐情不好说的话也不用说，就只需要让我感觉你是只有故事的虫就行了。”

    “……”越来越觉得奇怪了。虽然很想幻想这是苍殊对自己感兴趣的表现，但金觉得自己大概不是那么天真的虫。

    不过，总之说就对了。

    于是带着疑问，金一边将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一边不着痕迹地留意苍殊的表情，每每在苍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时，便默默地思考苍殊的思考。

    Emmm……苍殊摸着下巴，窝在沙发里。

    金的故事，跟丘利特讲过的大体差不多，就是多了些细节。

    简单来说，如果金是主角的话，那前期就是龙傲天模式，中途因为差点狂化的原因，沉睡十年，如今终于复苏。所以总体来看就是天才中落又强势归来一路打脸的故事吧。

    他记得在系统空间里看过的诸如啊，啊……都是这个路数。

    嗯，嫌疑再多一名。

    说到这个嫌疑候补名单，关于洛基的话，虽然苍殊还不知道洛基的出身之类，但这一只毫无疑问的大反派，换个角度来看不也就是“主角”么。毕竟放眼望去上万亿的舔狗雌虫里，出来这么一只不一样的烟火，独特性上就很有主角特质了。

    所以就算不看过去，就已经很有嫌疑了。而再做个合理的推导，能成长得这么与众不同，洛基的过往多半也不平凡吧？

    可惜了，如果早一些点亮这个支线任务，上次就能顺便问问洛基了。不过虫崽就在自己这儿，洛基迟早都会往他跟前凑的就是了。

    如果洛基就是目标的话，那苍殊真是谢天谢地了，杀洛基他肯定不会手软，还一箭双雕了。

    但这么便宜他的好事，反倒是降低了这个答案的可能性，残念。

    而关于这一点，就正是苍殊从九无那句话里推理出的“不怀好意”。

    ——为什么要让他“亲手”抹杀目标？

    当然是因为，比起单纯的猜谜游戏，肯定是再加一环“相爱相杀”的狗血要素，更有意思不是吗？

    真是看戏人恶劣的趣味。

    手刃挚爱啊……

    虽然谈不上“挚爱”，不过相处下来总归有了感情，不管是友情，喜欢之情，喜爱之情，还是仅仅作为有情有义的健全人类基础的良知，要动这个手，都不是那么容易啊。

    他其实也不了解九无，对方的恶趣味是点到即止的那种呢，还是越“虐心”越好呢？如果知道的话，也是个参考标准呢，比如若是后者，那肯定是跟他关系越好的虫越容易中标了。

    想到这个苍殊就头疼。

    但头疼归头疼，这么有理有据的推理，反正是让苍殊基本排除了尚未遇到的虫会是目标这一选项。

    不过，虽然可能性降到了1％，但苍殊也没有将之完全归零，万事都有万一，可能九无就是利用了这种思维惯性呢，预判了他的预判。

    所以，已经问到生平而被排除嫌疑的虫，可能存在隐瞒；还没有遇到的虫，其实来头不小或者会让他相见恨晚——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苍殊留着心眼，不会轻易说绝对。

    害！所以说，“带着主角剧本出生”这个提示，还真是，乍一听很抽象，再一想又具体，想多了又回归了虚无缥缈。

    要如此大范围、恒久远地达成“断子绝孙”成就，果然相应的任务也是很有难度啊。

    苍殊咸鱼瘫。

    金一直安静观察着苍殊的神态变化，那耷拉着眼皮惫懒的模样下，小表情丰富又可爱，让他忍不住想窥探苍殊的所思所想，更想抱着亲一口！

    就在金暗戳戳萌诶萌诶的时候，苍殊一个咸鱼打挺站起来，恢复了精神和平时的痞气，招呼金：“忘了欢迎你也要入住这里了，走，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金很容易就被苍殊的笑意感染，把所有疑虑推开，仰望着苍殊的眼瞳里是融化开的橙红色糖浆一样的爱意和宠溺。

    他又对着苍殊突然单膝跪下了，在苍殊不明所以之前，声线温柔地请求到：

    “可以请您为我解开束发吗？”

    “？”

    只是帮忙解开个头发而已，搞得这么有仪式感的吗？

    因为居高临下，苍殊很容易就能看到金束在脑后的一个发圈，造型简单金属质地。在光的反射下似乎能看到从发圈上延伸出了许多细如蛛丝的线，穿梭在金那一大把的马尾辫里。大概就是因为这些线，才让金那又长又蓬松的卷发马尾没有炸毛吧。

    发圈上有一颗红宝石，如今很有常识的苍殊立刻判断出那宝石就是开关，于是伸出手指一按。

    金线迅速地全部缩回发圈，咔哒一声，发圈也解锁，然后缩成了一颗“纽扣”。

    呼哗——

    非常轻而柔软的声音，那一头华丽夺目的橙红色卷发，如孔雀开屏一般，一下铺满了金宽阔的后背，滑过肩头，拖曳于地。

    金仰望着苍殊，像是回到了他还被束缚着跟随在苍殊身边的时光。表情都变得纯质，稍微有一点呆呆的，那是全世界只注视着苍殊的专注；还有毫无杂质的依恋，几如孺慕。

    “现在起，我是您的专属护卫了，殊。”

    …

    艾尔芬斯是听苍殊说过的，辞退了之前的护卫，找了更强力的朋友来。也有预料这位“朋友”对自己可能的敌意。

    不过，真见到对方恨不得变成连体婴无时无刻不黏在苍殊身上，挤压得苍殊跟别虫几乎没了独处时间，艾尔芬斯才终于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这位情敌的棘手。

    关键是，一向喜欢自由的苍殊，竟莫名的容忍这只蝉的黏糊。

    ——大概是因为金的诱导，让苍殊下意识还把金当之前巨婴的状态了吧。他和金相处最多且深刻的时期也就是那时，这种相处模式不如说是他跟金之间最熟悉且习惯的。

    当然，金的分寸把握之好，也是让苍殊感觉自然的重要原因。

    艾尔芬斯当然是认识金?诺伊斯的，不论是十年前“魔音战神”就已经家喻户晓，还是几个月前对方突然复苏并以超S级身份荣耀回归的新闻屠版带来的知名度。

    这样一身荣光的虫，这样招苍殊喜爱的虫，看着对方和苍殊相处时的亲密与和谐，还有夜晚飘散开来的信息素和石楠花气味，艾尔芬斯便是无法抑制这心酸，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般配极了。

    金作为苍殊的护卫，名正言顺地24小时陪同着苍殊到处野，而他却像个多出来的下人一样，只能做些家务，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婴儿房的家具。

    艾尔芬斯如今越来越频繁反问自己，自己曾对苍殊说，自己传达了他对苍殊的心意，苍殊不用回应就已经够了。可是真的够吗？答案他心知肚明。

    可是自己告了白，之后也什么都没有改变，这是苍殊的拒绝，还是自己真对苍殊没有一点吸引呢？

    他还能做什么呢……

    如果安梓能听到艾尔芬斯的心声，大概想给他点一曲：

    “再靠近一点点　就让你牵手

    再勇敢一点点　我就跟你走

    你还等什么　时间已经不多

    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

    对于苍殊这种没什么节操又不缺爱的，直接送炮比什么谈情说爱都有效果。

    …

    百合庄园。

    圣扎迦利和布兰特相继过完发情日回帝王城后，今天他们仨就约到圣扎迦利家继续训练。

    同时苍殊也找到机会，分别跟两只虫聊了聊过去。

    说到“主角”出生，生来就注定万虫之上的雄虫，要说他们是主角大概最没毛病。不过，这样一下就把范围缩小到圣扎迦利和布兰特之间了，估计可能性不大。

    但谨慎起见，苍殊还是问了问。

    圣扎迦利，虽然是第一雄虫——额，曾经的第一雄虫，一路来都是顺风顺水，但苍殊听下来基本是排除了嫌疑。没什么特别的设定和戏剧性。

    雄子在这个世界虽十足特殊，但在这个支线任务中，苍殊觉得大概跟自己的存在意义差不多——就是那位“主角”头上的桂冠。无数男女主角用来彰显成功、身份、魅力的锦上花。

    倒是布兰特，当世唯一一只雌雄同体的虫，特别。而且比起圣扎迦利的顺遂，他背负了不公、不甘和抱负，性格人设上都要更丰满和多彩一些，如今得自己这“机缘”相助，更是开启了升级逆袭打脸之路……

    瞅着，是像那么回事。

    算是又一号嫌疑。

    …

    正是休息时段，布兰特看那只大块头雌虫跟背后灵一样，跟苍殊几乎是脑袋贴脑袋地一起看着终端，他屯屯屯喝下几大口运动饮料，凑了过去。

    “看什么呢？”

    “就刷刷有什么新闻。”苍殊随意回到。见布兰特一副想凑热闹的样子，椅子后面还有金极力减小的存在感，无语，这么小个光屏挤三个大脑袋吗？

    于是干脆打开大屏投放模式，大家都能看到了。

    正是此时，突然弹窗出来了一条标红新闻，这种紧急新闻如果是雌虫都会强制打开，雄虫的话还有选择权，但苍殊不用说肯定是要打开了。

    “这里插播一条紧急新闻，7月21日下午4点16分接到报案，在波特星域R级星球卢瑟星，有雌虫在都州近郊贝斯花园发现一名昏迷的D级雄虫。由现场判断，该雄子在脱水昏迷前曾遭遇三名以上雌虫强行交尾，嫌疑虫锁定为以下几虫……嫌疑虫目前处于逃跑中，请广大公民配合……”

    新闻还在播报，三只雄虫：“……”

    而作为在场唯一一只雌虫，沉默是“金”。

    这里的三只雄虫都是有思想深度的好雄，更是在苍殊的熏陶下，越发关注社会，自然都从这条新闻里读出了一个信号。

    第一起袭雄案发生了。这第一步已经跨了出去，接下来可以想见会是崩坏的开始。

    …

    看圣扎迦利和布兰特的状态有些不好，苍殊今天提前结束了训练，离开了百合庄园。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让金开着车在街上到处转转，他想看看在治安最好的帝王城，雌虫们看了这条新闻有什么反应。

    虽然，可以预料。

    当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网络上也是，跟之前CIH事件时的表现差不多，愤怒和关切都有，但是徒有其表。苍殊有权限潜进雌虫专网F站，但进去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他也晓得雌虫私下有数不尽的非官方小论坛，里面又是个什么景象，就不好说了。

    苍殊没有太认真去看车外的街景，他在思考一个大概已经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都说乱世出英雄，眼下已经能看到乱象的火苗燃起，可到底是做平乱的英雄，还是做趁乱的枭雄呢？虽然都是强者表现，但选择不同，他现在出手的棋子就完全不同了。

    前者，他现在就该出来抑制，否则真到爆发的时候，以他一己之力怕是回天乏术，只能落得后者的出路。

    后者，他现在倒是不急。支线任务出来前，嫌等待漫长他说不得还会推一把，现在么，就好好为以后起势做准备就是了。

    这两个选择，都有优有劣。

    平乱英雄，“强”是软实力，可能不容易被发现，被认证。但是相对安全，而且从大格局上来说，是真的牛逼，再有雄虫身份加成，得是利国利民，千古传颂吧。

    趁乱枭雄，“强”是硬实力，只要最后别落得一事无成太狼狈，哪怕失败，也是浓墨重彩毋庸置疑的一笔。但也危险，一不留神就是身死道消。

    大概就是大禹和曹操给后世感觉的区别。

    虽然男儿热血，都道一句曹阿瞒枭雄当歌，但提及帝禹，谁能不说胸中情怀更加绵长激荡呢？

    苍同学当然万没那脸皮跟帝禹相提并论，即便如今他面对的更是亿万虫族浩渺宇宙。但，如果可以，谁愿意看生灵涂炭呢，咱也不是那黑心肝的中二晚癌是不是。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一己私欲一念之差，让能避免的杀业陪他下地狱，就太过分了哈。

    苍殊笑笑，到底还是做出了跟一开始一样的选择。不过也是最好的选择，总归就算失败了，也就自动落到了另一条路上。不像反过来，可是没机会反选的。

    “你放我下车。”

    金没有多问，停在了路边。

    苍殊在金准备动身前制止了对方，然后开门下车，在金请求陪同的时候，看着对方，道：“没事，我只是去买个东西。”

    就算如此，刚发生了袭雄事件的当下，还是应该有护卫贴身保护的。但金却没有再坚持，因为他从苍殊的眼神中看出来，这看似临时起意的任性，是有意而为。

    苍殊想做什么呢？

    金思考着这个问题，同时目不转睛注视着苍殊。余光观六路，双耳听八方，安全装置也解除了，一旦有任何异状发生，他要在第一时间确保苍殊的安全。

    苍殊甚至没有戴墨镜。

    他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街上，站在路口等着红绿灯。

    大街上无疑出现了骚乱，但这种骚乱是安静的，没有蜂拥而来，没有尖叫拍照。雌雄之别不是一天就能摧毁的，雌虫们依旧是出于习惯地，出于律法地，出于内心地，尊敬雄虫，喜爱雄虫。

    他们不敢置信，他们狂喜观望。即便跃跃欲试，也保持着距离，让苍殊独自一虫孑立在斑马线的边缘，然后在绿灯亮起时，一步步走到对面街。

    他们无法不跟上吸引了他们全部心神的圣厄尔润大人，不过也尽力让自己不要打扰到这从天而降的惊喜。

    他们看着圣厄尔润大人进了一家数码专卖店。

    一些个胆子大的，动作快的，也装作客人走了进去，剩下的，便是再不甘，也不敢把雄子大人好好的购物环境充塞得水泄不通。便只能望眼欲穿地等着雄子大人出现。

    苍殊能感受到店里躲闪而炙热的视线，能看到玻璃橱窗外翘首以盼的身影。

    [又乖又听话，雌虫真是越看越可爱了。]苍殊似乎心情很好地跟安梓吐槽到。

    [恭喜你离基佬更进一步了。]

    [我他妈早弯成蚊香盘了吧？]都操了那么多男人了。

    [……]我说你其实还是个铁直你怕是都不信。

    苍殊只是想买个摄影机，但不是很懂，自然是乖乖听从店长的建议。最后根据他对需求的表述，买了店长推荐的两只蝴蝶型摄影机，装在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里，拒绝了店长免费的好意，付钱离开。

    出了店，来到街上，是比之前还要更多的围观虫众，大概因为风声传开了。不过千军万马也能做到万马齐喑，真是相当自律。

    苍殊不受影响，优哉游哉走自己的。直到上车前，对目送他的虫子们挥手再见，然后坐在车里看车窗外一只只手都要挥断了还不停傻笑的大虫子们，乐不可支。

    可可爱爱。

    知礼守矩，珍之重之，而且没有感觉到丝毫鬼祟龌蹉的觊觎和恶意。

    这就好，就当是雌虫本善，还远远有救呢，太值得被善待了。

    那我就来告诉全世界，你们有多值得被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