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定情
可能这就是命运，在此之后，艾米又在去学校的路上碰见过布莱恩，有时是在书店。 于是，艾米得知他的名字叫布莱恩.霍夫曼，是个修理学徒，专门修理一些工厂用的机械什么的，晚上会去夜校学习。 难怪他眼睛下的黑眼圈那么重，艾米想。 “他很努力，我是说，他白天要在铺子里干活，晚上还要紧接着赶去伦敦另一头的夜校上课，这太不容易了。”艾米搅动着杯子里的红茶，今天的红茶里有一股浓郁的肉桂香气，她喜欢这个味道。 “你常常碰见他吗？”奥尔森夫人问。 “是的，他上课的地方离我们学校不远，每次见到他，他都很匆忙。” “哦，那他还能抽出宝贵的时间和你聊天，真是太慷慨了。”奥尔森语种带笑，喝了一口茶。 艾米不是对男女之间感情不敏感的女孩，她知道奥尔森的意思：“嗯……其实他去夜校有另一条更近的路，不过那就不经过我们那了。” “你都跟他聊些什么？” “很多！”意识到自己兴奋得有些失态，艾米连忙喝了两口茶，“我们说自行车的改进办法，他明白我的意思，还愿意听我说，给我提出意见，上次我和他讨论完了，他下一次就给我带了一个小模型……” “就这方面的吗？” “哦，还有其他的，我们也会聊一聊皇后街上哪家杂食铺子的东西好吃……” “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个方面。” “嗯……我感觉他有好几次想和我说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艾米丧气地往茶里放了两颗糖，勺子搅拌出叮叮叮地声音。 “他有说过他的家庭吗？” “没有，不过我想只要是在中产以下，什么出身在哥哥眼里都没有区别。” “在这个问题上，我必须跟你说实话，艾米，可能你会觉得我很势利，”奥尔森放下茶杯，“但没人比你们更清楚身份代表着什么，不然你哥哥也不会在那件事风头过去之后，还过着女人的生活。” 艾米抿唇，片刻后道：“我知道，夫人。” 但没一会，她又说：“布莱恩说，他想学成后出做一个工程师，我也相信他能做到，他不会一辈子当一个修理工，他真的很聪明，也很勤奋……” “呵呵，傻姑娘，他还没和你挑明，你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为他辩解了吗？”奥尔森笑了，“但这还不够，不是吗。一个工程师，跟我们给你介绍的人选相比，他实在差的太远了。” 艾米垂下眼皮，看着自己手里的红茶，不知道该说什么。 布莱恩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哪怕她从对方眼里能清楚地看出名为爱的感情，但他们事实上，只是聊过很多次的一对男女罢了，他们甚至没有坐下来喝过一次咖啡。 就这样，便幻想自己和对方可能有怎样的未来，艾米冷静下来一想，连她自己都觉得轻率。 奥尔森抚摸她的手，声音温柔笃定：“一个值得你托付的人，也一定经得起观察，不要着急，你们才认识多久。” “您不觉得他的身份不合适吗？”艾米抬头有些意外地问。 “如果你要我说实话，我的答案你肯定知道，但……”奥尔森刮了刮艾米的鼻子，“你爱他，我相信你，所以也希望他是个值得爱的人。” “谢谢，夫人。”艾米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奥尔森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记住，把持住自己，要耐心，好好观察，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告别了艾米，贴身女仆玛姬给奥尔森拿来披肩：“您今天真是宽和得超乎寻常。” “得了吧，我只是预防她会干出和人私奔的傻事，工程师，努力一把，未来也不是太糟。” 玛姬轻叹一声，对她的答案有些失望。 奥尔森对自己最贴心的女仆说：“我原本以为她会看上一些中产阶级的男人……现在好了。” “爱情能在任何人之间迸发，我的夫人。” “是啊，格林夫人就找了个农夫，他们还挺合得来，她说她在那个农夫的身上找到了从没体验过的爱情。” “您本也可以的。”玛姬帮她换掉衣服，轻轻说道。 “你在为我可惜吗，希望我找个农夫体验一下？”奥尔森垂眸轻笑。 “我只是希望您快乐。” “但你知道，爱情给我的快乐，远远比不上我现在拥有的快乐，对我来说，它们是冲突的。” “唉。”玛姬叹了口气，作为一直跟随着奥尔森的贴身女仆，她知道女主人的私事更甚于女主人的亲人所知。 奥尔森也曾有过自己的爱情，对方与她是真心相爱，难得的是，这其中不参合任何地位、金钱因素，或是其他被认为是影响爱情纯洁性的东西，对方与她门当户对，身家丰厚。 这样完美的对象，是奥尔森自己放弃的，只因为她不愿意把自己完全托付在他人手中，让丈夫代表她的一切。 玛姬每每想到此处都忍不住扼腕叹息，他们是多么登对啊，如果当年他们结婚了，现在小主人都能去读大学了。 可她只是个仆人，尽管很为他们可惜，但主人的意愿她无法改变，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她也知道自己的主人是怎样一个女人。 “别操心了，玛姬，世界上那么多还没结婚的姑娘，你可以多为她们担心一点，别总盯着我一个，”奥尔森为自己戴上一枚蓝宝石戒指，觉得有些不满意，又换了一枚绿松石的。和衣服不太搭，但足够特别，“再说，我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玛姬心想，但我不关心她们，只在意你。 “让瑞德去查查那个小伙子的来历，我得尽快给她哥哥写信说一下这件事，希望他不要觉得我没尽心。” —————————————— 艾米又一次在书店“偶遇”了布莱恩，他们因为说得太大声，被店主训斥了，于是两人不好意思地从书店走出来。 “你，想要随便走走吗？”布莱恩说，“我是说，如果你不着急回去的话。” “哦，当然。” 今天的布莱恩有点心神不宁，艾米三次看到他在外套上蹭掉手心的汗，于是她从包里拿出帕子递给他：“你不舒服吗？要不回去吧。” “不是，我只是……有点紧张。” “你在紧张什么？” 他们走到了一个小湖边，风景优美，但这并没让布莱恩感觉好点，艾米有预感，布莱恩说的话是她期待已久的：“克莱尔小姐，我，我在昨天，通过了面试。” “哦，你是说……”艾米捂住嘴，欣喜道。 “是的，我找到工作了，我要离开那家店，不再做修理工了。”布莱恩脸上却没有艾米那样多的喜悦，虽然他也笑着。 顿了一会，他说：“我……我对你的心意，是不是表现的很明显？ “但我是个懦弱胆小的男人，我知道你是是个条件优越的姑娘，所以之前一直没敢跟你坦白我的内心。 “我不能给你轻松无忧的生活，甚至不敢对你的未来许下任何承诺，尽管我爱着你，但我不能那么自私。 “现在，我有了一份更好的工作，所以我鼓起勇气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原本我想等到工作上了正轨，更有底气了再向你说明，但我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艾米觉得有些不适应，布莱恩突然这么认真严肃地跟她说起这种话，虽然这是她一直期待的：“呃，感觉有点怪。” “哦……”布莱恩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有些泄气地看向艾米的眼睛，“我也这么觉得，有点傻，但这样显得更有诚意。” “但是，我很高兴。”艾米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布莱恩有些试探地牵起她的手，见她没有拒绝，他扣紧她的十指，对她说：“之前你说你还喜欢化学，我只学了皮毛，但我想去深入学习，你做实验的时候帮忙。” “怪不得你今天找的都是化学书，太好了，我一直想要个助手。” “只不过，你能教教我吗，我自己实在有点学不懂。” “这不是问题。” “我对量的计算总是弄不明白……可能我真的没什么天赋。” “别灰心，再试试，没准你只是缺一个好老师呢？” 艾米觉得这才是他们之间正常的对话，只不过现在，她在这样普通的话语里能感受到更多，更多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