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以我之命，换你自由
玄灵没再说话，正要走，却被萧承栩一把拉住，抱在怀中。 他在清醒的状态下如此主动热情，这多少有些反常。果然，腰侧一阵痒意，是萧承栩在他那里写了什么。还没来得及想，他便被一股大力拉开，萧承晏怒意更盛，对着井玉菲道:“还不把他带走！” 井玉菲一脸憋屈的苦相，对玄灵道:“大人，快些随我走吧！” 玄灵朝她一笑，她被那笑晃瞎了眼，尚来不及品味，萧承晏的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这该死的冰火两重天，给别人当奴才的感觉就是挺恶心的，她决定以后对乔子栋稍微好一些。 眼看着玄灵被井玉菲带走了，萧承晏强硬地握住了萧承栩的手。萧承栩挣脱不开，只好任由他拉着。 “饿了吧？皇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一直把你困在这里的，这里很没有意思，我带你出去玩点新鲜的！” 萧承栩闭口不答，萧承晏知道他不想理自己，无所谓，反正现在是他一人独占，说不说话又有什么关系。他有一种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的满足感，他有时候不明白自己对萧承栩究竟是什么感情，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他确实会嫉妒，心中酸涩。而萧承栩给他好脸色时，他也确实会欢欣雀跃。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目前来看，他对萧承栩的占有欲占据着上风。 在遇春阁的时间格外难熬，萧承晏的性格阴晴不定，萧承栩的身体又被药物控制着，一到夜晚，无论他主观上是否愿意，他都会与萧承晏欢好。萧承晏偶尔也会带他出去，吃饭看戏买东西，他以为这些萧承栩可能会喜欢，可萧承栩只是为了配合他而已，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萧承晏身边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日，萧承晏有事出门，一缕萤火飘入房间，落在他手上，他便知道，时机到了。 遇春阁守卫森严，萧承栩这段时间也不是全然没做事，他观察了一条路线，只要小心些，便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与玄灵会合。 跳出窗户，这小小萤火一直围绕在他身边，闪烁着微光。萧承栩虽然不会武功，但脚步轻，躲过了几个巡视的下人之后，成功到了梨花院门口。梨花院长期无人居住，已经有些荒芜了。草丛有一丝动静传来，一只黑色的猫跳上萧承栩的肩头，低声问:“是在屋中吗？” 萧承栩点了点头，又敏锐地看了看周围，这才闪身进去了。 奎星抱着他大声哭泣的时候，手指在他背上胡乱比划了些什么，萧承栩便明白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他还没来得及思索奎星写的是什么，便见奎星一边哭一边用口型对他重复了几个字。奎星被带走之后，他思索出了那几个信息: 梨花院，屋中，地下。 一人一猫尚未进屋，便听到院墙外有人高声喊道:“怎么每次来这里巡视那个臭小子都搞事情，我今天非把他打死不可！” 另一个接话道:“打死他也不会有人知道的，阁主根本就不在意他，再说他容貌尽毁，随便寻个借口就说他还想逃跑，打死了阁主也不会怪罪的。”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萧承栩与黑猫对视一眼，眸中流露出些许不忍。他没想到，那日被迫绑在一起的情缘，竟值得奎星以命相护。 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萧承栩进了屋中，这屋子尘土飞扬，地上还倒着一半断裂的桌子。萧承栩移开桌子，没看出什么不同来。黑猫身后飞出越来越多的萤火，在整个屋子里乱飞。没一会儿，黑猫便在萧承栩耳边低声道:“左边的角落。” 萧承栩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那地砖，发现颜色与别的地方颜色稍微有些不同。他尝试着移动了一下，地砖很轻松便被掀起。地砖之下，是一个漆黑的洞口。随着地砖被移开的越来越多，一口井出现在视野里。 “这里面还有水吗？”萧承栩皱着眉问道。 “王爷别急。”一缕萤火顺着黑漆漆的井口向下探入，等待良久，黑猫才松了口气，对萧承栩道:“有水，它连接着外面，我有办法让你呼吸。” 说着，黑猫变成了玄灵的模样，他用的还是那副平平无奇的面孔，对着萧承栩说了一句“委屈王爷”，萧承栩便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了起来…… 再醒来时，他们全身都湿淋淋的，倒在一个村庄的出口处。 萧承栩久久不语，玄灵见他情绪有些消沉，说道:“他不会在没把握的情况下让你跳井的，也许他已经出去过了，为了你，他又回去了。” 奎星为了萧承栩还做了多少，他们都不知道。但他们明白的是，奎星已经惨死在遇春阁了，他的尸体也许会被随意运到哪个地方毁掉。他做到了他所能做的所有，因为不知道萧承栩什么时候出逃，所以他每天都在那里吸引巡视的注意力，只希望有一次能恰好帮到萧承栩，而没想到这“恰好”的一次，竟是最后一次。 萧承栩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也许因为他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少年人热情重诺，性情刚烈，所能给的感情也是最为纯粹的。 玄灵将他扶起，劝慰他道:“北去的路程暂缓，我们报完仇再走。” 萧承栩“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王爷的面容不能再用了，我的这张脸也不能再用了。”说着，玄灵捏了个手诀，白光闪烁，注入他额上，他给萧承栩换了一张普通中年男子的脸，随后给自己换了一张少年人的脸。 萧承栩看不到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也不在意。两人搀扶着往前走，在外人眼里像是一堆患难父子。 萧承栩道:“这个村庄不能住，这口井一定会被发现，甚至于现在可能就已经被发现了。我们去城里。” 玄灵很认同他的看法，又问:“去城中哪里？易容之法只能蒙到普通人，骗不过萧承晏的眼睛。” 萧承栩略一思索，道:“城外这一圈是最危险的，城中靠近遇春阁的地方碰见萧承晏的机会太大，我们去城中角落的位置，暂租一个院子，再慢慢商议。” “好。”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玄灵与萧承栩慢慢往回走。还没走多久，就见一队人马匆匆奔出城去，方向正是那个村庄的位置。 “这么快？”玄灵与萧承栩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萧承栩道:“我们将外套脱了，找个地方埋起来，尽管现在面容已变，但衣物太过明显。” 他心思缜密，此刻面容也十分镇静严肃，玄灵将自己与萧承栩的外套烧了以绝后患，这才又继续向城中走去。找到可租的院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天色渐晚，萧承栩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他扶着玄灵的身体，有些懊恼地道:“发作了……” 眼看着他脸上现出红霞，玄灵也顾不得仔细挑选了，匆匆付了钱便带着萧承栩进了房子。他选的是可以直接入住的，这家人举家远走，又舍不得故乡，便留了这处房产出租，他们是这里的第一个租客。 易容术只对常人有用，因此在玄灵眼中，萧承栩的情态十分动人。白天在路上还沉着脸出谋划策的人，此刻浑身燥热地倒在床上，呼吸粗重，齿间溢出呻吟。萧承栩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他，此刻尚留有一丝理智，他用力蜷缩起身子，对玄灵道:“你若是不想……便……便随便找个干净的人来……反正……我也看不到……” 玄灵脸上那副平凡的皮囊褪去，他金蓝色的瞳仁像一块奇异的寒冰，唤起了萧承栩的一丝神志。 “我是谁？”玄灵问。 “你是玄灵。”萧承栩答的毫不犹豫。 玄灵脱下衣服，上前轻吻了一下萧承栩的唇，低声道:“不要再说那种话，永远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