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了什么？！”杨锦辉刚想和吴世豪说一下自己的打算，却看到对方铁青了脸色，之前的戏谑被莫名其妙的气恼所取代。 看到被子下吴世豪手的位置，杨锦辉这才想起昨晚给他穿纸尿裤的事情，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总不能让他光个屁股躺床上吧，要是回头做检查，一掀开被子还不恶心到那些护士小姑娘。 “呃……昨晚你尿了，我帮你把裤子洗了，怕你没穿的就只好先用纸尿裤将就下。我这就通知你家人给你带换洗的衣服过来！” “不要去烦我家人！这事既然是你惹出来的……我就赖上你了。好啊，既然你小子连纸尿裤都给我换上了，那我出院前你就得好好伺候我！”吴世豪一口气说完这通半警告半威胁的话，又重重地喘了几声，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杨锦辉，眼底却藏不住那股尴尬与恼火。 从第一次遇到吴世豪起，杨锦辉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纯粹的无赖，关键现在这事儿又算是他自己撞上了，想撒手不管也不行。把对方孤零零地丢在病床上，他良心可过不去。 “我现在得回队里去面试新人，中午再抽空过来看你。你不舒服的话就叫护士，要是真有什么急事还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先给你存上。”说着话，杨锦辉拿起吴世豪的手机往上面输入了自己的号码，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对方手边。再次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杨锦辉脑袋一下就大了。要是坐公车过去肯定来不及了吧。想到昨晚把吴世豪送过来的车，杨锦辉琢磨着自己也是为了工作，虽然车是刑警队的，但是自己为了工作借用一下想必也不算滥用。 “对了，我这快迟到了。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们单位的车？”这时候，杨锦辉还没忘记强调公私之分，毕竟那车可不是吴世豪私人的，而是他们整个公安系统的。吴世豪瞥了杨锦辉一眼，他的胃里还难受得厉害，又给折腾了一夜也挺疲惫的，虽然怎么瞅这个木鱼脑袋他怎么来气，可现在谁叫他吴大队长虎落平阳了呢？ 吴世豪闭了闭眼，略微点了下头，算是默许了杨锦辉所说的一切。 看着因为自己的粗暴给搞得奄奄一息的吴世豪，杨锦辉心里总是过不去愧疚的那个坎，他尴尬地也冲吴世豪点了下头，小声嘱咐了句好好休息，这才赶紧夹了尾巴溜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杨锦辉找到护士又叮嘱了一通之后，狂奔而出，他腕上的手表指针已经越来越接近面试的时间了。 还有两分钟就要面试了，吴志强坐在特警队休息室里和其他前来参考的面试人员面面相觑，他有时候真恨自己的手欠，一下就摸到个第二名的顺序。 听说特警突击队招收的都是警队里的精英，吴志强环顾了一下周围那些体格强健的面试人员，默默地点了下头，看样子今天的对手也似乎都很犀利啊。 突然，他的目光一下落在了一个正在看书的男人身上，对方看起来大概和自己岁数差不多，但是比较身边那些家伙来说，那人似乎要斯文不少，甚至可以说有点儒雅？这种气质的男人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里显得特别扎眼。 “怎么回事啊，都到点了，还不开始？” “有没有搞错，不是说警察纪律很严的吗？居然面试也不准时。” 不知不觉，面试的时间已经到了，一早就开始等待的人群里也开始发出了抱怨声。 排在二号的吴志强反倒觉得稍微轻松了些，毕竟离“死”又远了那么点不是？ 这时候，一个身穿警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对他们说道：“不好意思，负责面试的有位考官因为急事要耽误一会儿。请大家谅解。” 原来是考官迟到了，不过就不知道迟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急事呢？还是干脆睡过头了？ 吴志强想起自己平日的秉性，忽然有点担心自己要是考上特警后会不会也出现睡过头的问题。还没等他想清楚以后的事，一阵尖锐的汽车喇叭声让大家都为之一震。 吴志强一听到这汽车的声音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一下，他忍不住站起来望窗外瞅了眼，虽然隔得有点远，但是那辆车他实在太熟悉不过了，那不是他哥吴世豪的座驾吗？！ 难道今天他哥也是考官之一？前几天还骗自己他出差呢，敢情是出差到特警队了啊？又或者说他哥今天是特意过来给考官打招呼，叫他们照顾自己晋级的？ 吴志强心里种种猜想，想多了反倒让他情不自禁地脸红了起来，他还琢磨一会儿要是看到吴世豪一定不能和对方打招呼，要不然大家会以为自己是凭借走后门才考上的吧。 但是一切都证明吴志强多想了。 车门打开之后，一个身板明显比吴世豪要壮实不少的男人匆匆地走了出来，然后一边看表一边冲向了考官所在的会议室。 大概警队里的公务车都长得差不多吧，吴志强挠了下头，忍不住又看了眼那辆停在外面的别克君威，不过还真是像啊。 杨锦辉一进会议室就看到相关部门的同事们已经排排坐好了，左边第二个空位置就是留给他的。他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昨晚一个朋友犯病，我去医院照顾他了，现在才回来。” 坐在主考官席位的特警支队长的吴永伦笑了笑，也没多责备，毕竟杨锦辉给他的印象很好，这小伙子是个踏实靠谱的人，而且看上去还挺重义气的嘛。 “没事，既然你这个主角都来了，那么咱们也可以开始了。小李，开始喊号吧。” 听见吴永伦的安慰，杨锦辉的心也踏实了不少，他摸出手机，下意识地看了看有没有医院来的电话后，这才调到了静音。 总的来说，这次前来参加面试的人员都还是不错的，杨锦辉也并不是一个一味严苛的人，遇到有些过于紧张的面试人员他也会微笑着向对方点头鼓励，倒是他旁边的一些面试官坐久了就开始心不在焉了，手里的笔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涂抹些什么。 吴志强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就精神恍惚地出来了，当他听到自己面试得分七十六分的时候，他赶紧把自己体能测试的得分加在一起算了下。和他一起在候分室的几个人成绩和他都差不多，大家都有些忐忑，似乎是想再等等看看后来人的情况，他们干脆就闲聊了起来。 “要是后面的分数都和我们差不多的话，应该都能上吧，毕竟还是招好几十个人呢。” “面试分不高也不能决定一切嘛，毕竟考这个还是要看体能测试的。最基本的身体素质都没有，你嘴皮子磨得再好，以后还不是拿不起枪抓不了坏人。”吴志强想想也觉得他们说得对，然后他又想到了之前看到那个有点斯文、皮肤白皙，和他们一样等待面试的男人。 “对了……今天是不是也有文职的在面试啊？我怎么觉得……有些人不像是考突击队员的？我好像还看到女的了！” “文职吗？不知道呢，按理说应该不会和我们在一块儿面试吧。” 没有人能回答吴志强的疑问，他也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太多。 前面面试的都是些黑壮的小伙子，忽然进来一个又高又白、长相俊秀，连身材也有些偏瘦的年轻男人之后，所有的考官眼前都是一亮。因为考特警的多是警校生或者体校生，甚至是在职辅警，大多在常年的锻炼之后都不会再有这么副白净的模样了，而且对方的气质看上去就和打打杀杀毫无关系。 当然，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大家也都是明白的。 杨锦辉仔细地打量了下这个样貌俊秀，神色略微有些冷淡的年轻男人，神色严肃地问道：“请问你考特警是为了什么？” 这只是一个常规问题，每个人的回答都大同小异，或许也是为了满足考官满足国情，清一色的都是梦想啊，正义啊，保卫人民啊，扞卫无产阶级专政什么的。 听见这个问题，坐在椅子上的的被面试人轻轻笑了下，他毫不忌讳地与杨锦辉锐利的双眼直视在一起，慢慢说道：“我从小就喜欢枪支武器，也喜欢特警的制服和装备，更喜欢挑战。趁我年轻还有精力，我想做一点我喜欢做的事。” 这样的回答未免让考官们觉得有些夸夸其谈，就连吴永伦这个老好人也忍不住皱了下眉，现在的年轻人总以为个性就是一切，可在公安局里有个性就意味着叛逆和不服从，这是很让上级反感的，当然如果你后台够硬，像吴世豪那样倒无所谓了。可对方以为自己是谁，就凭他喜欢玩枪喜欢特警的装备制服，他们就会让他加入警队吗？ 几名考官大概都有这个想法，彼此都看了一眼，交流了一下眼神。 只有杨锦辉依旧直视着这个异常镇静的面试人员，他虽然觉得这个人虽然有些耍个性的嫌疑，但是对方似乎是一个人才，至少在情绪控制上，他比前面的人强太多。 “加入特警队后很长的时间都是枯燥的高强度的训练，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有趣。或许到时候你会讨厌上那身制服也说不定。” “人生如果不去尝试，永远不会知道下一步会得到什么。苦也好，甜也罢，我只是希望有一个机会。”依旧平静的回答，只有那双眼里多了分期待，杨锦辉点了下头，在第一栏上写了个分数。几个问题完结后，对方站起来向他们鞠了个躬这才走了出去，他的举动显得很有修养，只不过言语里却隐藏着一丝恃才傲物。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个性十足。”吴永伦首先发话。 “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一点政治觉悟也没有。”人事局的一位考官赶紧补充了一句。 杨锦辉倒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那张打分的单子交给了计分员。 参加面试的人很多，上午完了，下午还得继续。 本来特警队是为面试者和面试工作人员们提供午饭的，可杨锦辉想着吴世豪还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只好推脱有事，趁午休时间溜了出去。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钻进那辆属于被吴世豪霸占的君威里面，还是令杨锦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可不想被人以为自己也公车私用。 去医院的途中路过了一个大型商场，杨锦辉立即停了车下来，他得给挑剔的吴世豪买点东西。 到了售卖男士服装的楼层，杨锦辉看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专门售卖男士内衣裤的柜台停下了脚步。热情的售货员小姐看到杨锦辉的目光落在了一排内裤上，赶紧放下饭碗走了过来。 “先生，要买内裤吗？噢，那你可选对了，我们品牌的内裤可是……” 不知道是自己性向的问题，还是性格的问题，杨锦辉觉得自己对除了妹妹和妈妈之外的女人，都有一种天生的……不习惯。他昏头昏脑地听售货员小姐介绍了一通，对方把一条内裤从地上吹嘘到而来天上，再从天上吹回了地上。 得了，这么吹下去，自己这一中午都得耗在这儿了。 杨锦辉轻轻抬手，阻止了售货员小姐的话语，直截了当地问道：“这内裤多少钱？” 听到客人问价格了，这也是买卖能否成功的最关键的时刻，售货员小姐搓着手笑道：“呵呵，最近正值促销，男士内裤一律打八点八折，买满八百还返一百折扣券呢。您看的这款男士弹力保健内裤售价六百，折扣下来是五百二十八元。要不你再选一条凑到八百，还可以拿折扣券哦。” 六百……五百二十八…… 这两个数字一下就盘旋在了杨锦辉的脑海里，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贵的内裤，更没买过。 “这价格太贵了……”杨锦辉被价格吓得连连摇头，他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身就想走开。 售货员小姐看见杨锦辉仪表堂堂，怎么看怎么像事业有为、兜里有钱的成功男士，她自然不肯就这么放走这条大鱼，赶紧上前问道：“先生，如果您觉得这款贵了，我们还有别的便宜一点的款式，不过功效大概就没这款好，你要不要再看看。” 杨锦辉琢磨着吴世豪这人估计是看不上自己用的地摊货的，他狠狠心，还是转了过来。 “那……便宜点的多少钱？” “本店最物美价廉的一款，售价三百……哎，您走什么，回来再看看嘛，促销活动可是明天就结束了，您今天买正好……”当美女售货员三后面那个百字出口之后，杨锦辉就彻底打消了花自己的血汗钱去讨好吴世豪那个无赖的心思，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男装卖场，然后去地下负一层的超市里选了码放在货篮里，十元就可以买两条的廉价内裤，这就够了。 杨锦辉走了没多久，被折腾了一晚上的吴世豪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还没等他睡个舒服，在医生查房了解了他的病情之后，胃出血暂时得到稳定的他随即就被移去了普通的住院大病房。弄出这么丢脸的事，吴世豪也没打算告诉别人，他一脸不爽地躺在床上，下身厚实的纸尿裤捂得他的阴茎都有点痒痒了。 到了中午的饭点，大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家属都陆陆续续地送饭过来，吴世豪眼巴巴地看着人家一口一口地吃得香，可自己面前却什么都没有。当然，就算有，他也不能吃，因为医生再次叮嘱了他让他暂时别进食，等再过二十四小时看看。 不能进食，之前被打断的烟瘾又上来了，只不过他的烟之前就被杨锦辉扣了下来，现在身边什么都没有。看着旁边那床的病人家属是一个男人，吴世豪挪了挪身子，拉开了简单隔开病床的布帘，好声好气地问道：“喂，兄弟，能给根烟吗？” 男性家属正在照顾自己也是因为胃病住院的父亲，冷不防地被吴世豪一招呼，赶紧站了起来。 他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从中摸了根皱巴巴的烟递了过去。吴世豪这时候也顾不得对方递给自己的是好烟还是民工烟了，他又让对方给了打火机，趁着没医生护士进来，想赶紧爽上两口。就在他叼住烟正要点燃的时候，一只大手将打火机从他手里猛地抢了过去。 “你怎么还抽烟？！昨晚医生和我说你病情的时候就交待过，像你胃病这么严重的人，是不能抽烟的！还有，医生还说你之所以会胃出血，也和你平时抽烟喝酒有关，他说……” 杨锦辉洪亮的嗓音一下响彻了整个大病房。周围的人都循声望了过来，他们看到一个一脸严肃的男人正站在病床前对另一个神色纠结的男人进行说教。 吴世豪一下就胀红了脸，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该死的男人简直就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教训。 “够了，你别说了！你他妈还好意思说！老子犯个烟瘾，你非当成毒瘾一样收拾我，换你，你不给弄病啊？”吴世豪被杨锦辉说得心烦，他死死地叼着嘴上的烟，至少烟丝的味道还可以给他一些心理上的安慰。这下可换了杨锦辉脸红了，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的确误会了吴世豪，或许烟瘾大的人更容易烦躁不安，自己还以为他故意找事呢。 想想再和对方这么个病人吵下去也不是办法，杨锦辉急忙把购物袋递了过去，轻轻说道：“给你买了两条裤子，你试试看。” “裤子？”吴世豪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杨锦辉，然后低头看了下购物袋里标签都还没撕去的简易装男士内裤，模糊而歪斜的价格喷码透露着一股廉价的气息。 “就这种抹布你叫裤子？”吴世豪嘴边的笑容和他的话一样不客气，傲慢得伤人。 一直都买廉价内裤的杨锦辉顿觉局促，不过他很快想了下，不同的人生活本来就不同，自己也没什么好自卑的，至少他的一分一厘钱来得明明白白，干干净净。以前在平青市的时候，他就是当时警队所有正科级里少有的没车族，那时候，他的同事们中有的人也像吴世豪这样公车挪作私用，但是不管如何，杨锦辉私下出行从来都是靠一辆买了好几年的铃木，有人劝他别那么较真，可杨锦辉不觉得这是较真，他就是想说话做事对得起自己头上的警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爱穿不穿，不穿我拿走了。”杨锦辉站在吴世豪的病床边，魁梧高大的身量像一座岿然不动的铁塔，气势沉着；而他那低沉的嗓音也带着一股不动声色的威慑力，就连隔床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也忍不住转头看了过来。 吴世豪扭了下屁股，穿着纸尿裤的感觉始终是不太舒服。 他明白现在的杨锦辉再不是那晚上被自己玩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子，人嘛，看清形势很重要。 “杨队啊，瞧你急的，我就随便开个玩笑，别较真啊。我搁着裤子不穿穿纸尿裤，你真当我还在哺乳期啊？呵呵，那就麻烦你搀我下，给折腾了大晚上我这身子还虚得慌。” 吴世豪从里面抓了条深蓝色的，右手往后一撑想坐起来。 杨锦辉见状也不敢怠慢，急忙俯身扶住了吴世豪，把他慢慢地搀下了床。 昨晚吴世豪的裤子给尿湿后就被脱了下来，好在医院提供了病服裤，不过吴世豪上半身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这样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 大病房门口里面的那扇小门推开就是厕所，吴世豪进去后，杨锦辉就站在门口准备关上门。 身体还很虚的吴世豪不爽地看了眼杨锦辉，冲他招了下手：“进来啊！你就不怕我摔死在厕所里啊！” 看着吴世豪那张惨白的脸色，杨锦辉也不能不考虑对方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硬着头皮也钻进了厕所，小心地把门关上。 “你快穿着吧，我扶着你。”说着话，杨锦辉就伸了手过去。 谁知道吴世豪一下就挥开了杨锦辉的手，他咧嘴一笑，看了眼自己下身那条皱巴巴的病服裤，抬眼就狠狠地盯住了杨锦辉：“我没力气，你帮我换下呗。” “你别欺人太甚啊！” “哟，谁敢欺负您杨大队长啊？我他妈再欺负你，只怕这颗胃直接就得割掉了。你那一脚真是差点直接把我给送去西天。”吴世豪斜斜地靠在厕所的墙面上，他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不过看起来他光是站着就挺费力。 杨锦辉被吴世豪说中软肋，心里一下就有些愧疚，他皱起眉头想了下犯不着和吴世豪生气，不管怎么说，对方这胃出血进医院和自己或多或少都脱不了关系，还是先照顾下他吧。 冷冷地看了眼吴世豪，杨锦辉一把从对方手里把内裤抢了过来，然后拉住吴世豪病服裤就拽了下去。猛地看到吴世豪胯间那条肥肥大大的纸尿裤，强烈的反差让杨锦辉差点忍不住笑。 吴世豪不用去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挫样，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杨锦辉说道：“快点啊，我可不想再感冒了。” 脱掉了那条纸尿裤，杨锦辉无意间瞥到了上面不仅有尿渍还有一种他极为熟悉的白色液体。 他吃惊地看了眼吴世豪，似乎是震惊于对方的下流。 吴世豪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射了东西出来，想来想去，多半是昨晚昏睡的时候遗精了。 瞅见杨锦辉写满一脸的鄙夷与惊愕，他顿时就不爽了。 “你不会以为我在病房里撸管吧？别告诉我你这么大了就没梦遗过啊！” 这种不要脸的话，杨锦辉可做不到吴世豪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来，他沉默了一下，从包装袋里拆出了内裤，然后蹲了下去，低声说道：“脚抬一下，给你换裤子。” 看见杨锦辉乖乖蹲在地上的样子，吴世豪这才有些愉悦，他漫不经心地抬了脚，然后低头看着杨锦辉给自己一点点把裤子往上提。当吴世豪看到杨锦辉为了给自己穿裤子，整个人蹲在地上，头就对着自己胯部时，他突然恶向胆边生，嘴角一勾，一下就把胯部朝杨锦辉的脸顶了去。 一团骚呼呼软绵绵的东西一下就撞上了杨锦辉的脸，他大吃一惊，差点没直接坐到地上。 “你！”杨锦辉看见吴世豪那副充满嘲弄的面容，顿时火冒三丈，起身攥了拳头就想揍人。 吴世豪给杨锦辉抓了领子，倒也不急：“不好意思，身子太虚，站不稳，要不你买只老母鸡炖汤给我补补？”吴世豪那张有些惨白的脸上，笑容赤裸裸地充满了挑衅和嚣张，他摸了摸杨锦辉的手，目光刺人。 虽然吴世豪现在是病人，可是怒不可遏的杨锦辉也没客气，一巴掌就呼到了对方那张嚣张的脸上。吴世豪被这一巴掌打得顿时一懵，眼珠子里都像要冒星星似的，鼻子一酸，一行温热的鼻血也跟着流了出来。 “姓吴的，我承认打伤你是我的错，有什么要解决的，我们走司法途径，我该怎么赔偿你，我统统认账！可你也别以为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杨锦辉一把将吴世豪推到了卫生间的墙上，贴近了脸怒斥道。 吴世豪擦了擦鼻血，斜睨了眼怒气勃然的杨锦辉，嘴角冷冷地一弯，一抹令人极为不快的嘲讽笑容又浮现在了他那张苍白的脸上。 用力扒拉开了杨锦辉抓住自己领子的手，吴世豪反手撑着瓷砖慢慢站稳了身子。 “杨警官，别把自己搞得一副三贞九烈的样子嘛，我不就随便和你开个玩笑。是爷们儿的话，你就大度点啊。呵呵呵呵……”上下打量了下杨锦辉涨红的脸，吴世豪慢悠悠地拉上了裤子，然后擦干净鼻血，扶着门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看着吴世豪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刚才还几乎暴怒的杨锦辉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甚至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染到的血迹。不管如何，把吴世豪折腾到住院的人是自己，对方虽然言行可恶，但是自己到底是执法人员，首先就该遵纪守法，根本没必要和这种人动手。 就在杨锦辉试图冷静的时候，吴世豪已经自己挪上病床去休息了。 毕竟这次病得可不轻，尽管之前在卫生间里嚣张了那么一会儿，可一出来，吴世豪就又恢复到了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胃，眉头紧蹙着躺在床上，两个眼睛也紧紧地闭了起来，只剩下脸颊上那个暂时还没消失的巴掌印。 杨锦辉很快就跟了出来，他替吴世豪掖了掖被子，轻声说道：“你先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督察队那边我打了电话了，相信他们应该很快会派人过来问情况，有什么你直说就是。我下午还有事得回单位，先走了，再见。” 直到杨锦辉离开了之后，吴世豪这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 他把床头那根之前没来得及点着的烟摸到了手里，然后放到鼻下嗅了嗅那股烟丝味，又拿烟头抚弄了一下自己还火辣辣痛着的脸颊，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把烟放回了原位。 一直到傍晚，特警队的招新面试才算结束。 杨锦辉极其疲惫地揉了揉眉头，脑子里又开始充斥着吴世豪的影子，没办法，谁叫他撞上这么个倒霉事儿了呢。看那家伙平时生龙活虎的，没想到这么不经收拾，要是自己去晚点，只怕第二天就真出人命了。 “小杨，辛苦啦，我看这批年轻人素质不错啊，突击队可就交给你好好训练了！走，一起吃个便饭去，后勤早就订好位置，大家忙了一天，也该休息下了。”特警支队的头头吴永伦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杨锦辉的肩膀，然后转身招呼起其他面试官。 “吴队，我今晚有点事，就不和大家吃饭了。对不起。”杨锦辉想起还在医院里的吴世豪，可一点也不敢耽搁，这件事既然是他惹出来的，那么他就肯定要负责到底。 吴永伦欣赏杨锦辉的正直，却不太认同对方的死板，这年轻人刚调过来，有什么事能比和同事们搞好关系还重要呢？再说吃个饭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小杨，不是我说你啊，今天来了有关部门不少的领导同事，你有什么事连吃饭的时间都抽不出？你再有事，你也总要吃饭啊。走走，给我个面子，你有啥事吃了饭再去，要是来不及，我亲自开车送你去总可以吧。”听到吴永伦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锦辉也琢磨自己这事一直瞒着也不是个法子，而且吴永伦作为自己的顶头领导，这事肯定也得告诉他。 杨锦辉拉着吴永伦站到了角落里，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慢慢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什么？！吴世豪住院了？！” “那天晚上我思前想后，怕他出事，于是半夜溜回来看了看，准备把他解开，结果……” 杨锦辉红着脸低下了头，作为职业警察，这还是他工作这么些年来遇到的第一次由自己造成的“事故”。 “哎呀！小杨，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上头也看重你是个人才，又加上吴世豪之前的确做得不对，才特别罚他禁闭几天反省。你可好，他来反省，你却把他弄进医院去了！你才来这里不清楚状况，我实话告诉你吧，别看吴世豪和你差不多一个行政级别的，可人家的后台是十个你也惹不起的！要不是他自己没那想法，又经常因为工作作风问题被投诉，他这会儿只怕早坐到分局长的位置上了，甚至坐到市局领导的位置也不是没可能。你可别把他得罪狠了，不然我们这个特警部门说不定都跟着你遭殃。他后台那位就算是市长也惹不起的，何况你我？”吴永伦的话说得很诚恳，杨锦辉也知道这位新上司是在竭力想帮自己。 官场这地方，终究没那么干净明亮，杨锦辉也知道很多人混在这里面拼的不是本事不是敬业精神，而是拼得后台人脉，拼得谁更会讨好上级。 可是别人怎样又与他何干呢？他只求做到问心无愧。 轻轻笑了下，杨锦辉也不想吴永伦为难：“放心吧，吴队，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你不用操心该怎么为我开脱。行政处罚也好，刑事处罚也罢，上面怎么决定，我就怎么服从。大不了……这身警服我脱下来。还有，队长，我这人是没什么后台，不过，千千万万需要警察保护的老百姓就是我的后台。我不信邪能胜正。我做的这一切，问心无愧。” 杨锦辉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吴永伦琢磨着吴世豪那边的事情的确比吃喝更重要，当即就催促杨锦辉赶紧过去，他会想办法协调。 这段日子，杨锦辉忙得不亦乐乎，这可惹得好几天没见到自己儿子的杨父不满了。 “你哥这才调回来还没好好休息几天，就整天在外面跑了，不是说特警上下班时间相对其他警种更规律了吗？怎么到了他这儿，什么规律都没了。”心疼这个对事业一片热心直到现在还在打光棍的儿子，杨父叹了口气。 杨婷婷一边收拾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一边劝慰父亲道：“爸，现在他们特警队重新组建，哥刚调回来当然会忙了。我看咱们还是少操心得好，再说多让他在外面跑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带个嫂子回来呢。” “你这小妮子，就知道帮着你哥说话。”嘴里虽然在责备，可是眼里的笑容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的，杨父点了点头，沧桑的眼里对一家人的未来充满了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