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往山庄

    凉亭四面的软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凌凌湖光映在亭子顶端，看起来有些梦幻。左岸一只手托着下巴视线注视着虚空中的光屏，另一只手捏着玉调羹搅弄着那碗只剩些许汤汁的金橘雪泡，里面未融化的冰块浮浮沉沉，不断撞击在调羹与碗边上，当啷作响。

    【别看了，你都吃完了，该出门了。】系统虽然仍旧盯着光屏，嘴上却不断催促着。【反正你上了马车也能看，挪个位置啦。】

    左岸看了一眼视频的进度条，鼓了鼓嘴巴，撒娇似的说：“还有10分钟的时长诶，看看完嘛～”他停下搅拌汤水的动作，下意识舔了一下调羹。“唔，好甜。”酸甜的汤汁被金橘蜜饯浸泡出一股淡淡的橘香味，尝起来清清凉凉。

    【……你上一集片尾也是那么说的，那就这集，看完我直接关掉光屏。】

    “噗，说得好像不是你自己也想看一样。”左岸换了个动作，两只手一起抱住系统，揉搓了一下系统的小耳朵。

    等两人看完之后，左岸便差人备车，准备去山庄。只是没等他上车，就听到了系统的报备。

    【目前男主对你产生杀戮欲了，20％】

    “啊，”左岸修长纤细的手指捏着那面展开的腰扇，然后将扇面往上移，遮挡住阳光，然后慢条斯理地被茵陈搀扶着踩着凳子上马车，“他应该是听到了茶馆里的故事，关于韶城恶霸左大少如何为非作歹的。”

    那马车内装修的很精美，因为天气炎热，所以铺着精致的草席，几个柔软的垫子里塞着决明子，窗帘也是草帘与软纱，缀着黄铜制的香囊球。靠窗的矮几上有几个抽屉，打开后就会发现全是新放进去的零嘴。而马车角落也放着一盆冰块，冒着丝丝凉意。

    “惬意啊……”左岸进了车厢，就毫无形象的往软垫上一靠，摸索着打开了矮几的抽屉，翻出来几颗陈皮梅干和桂花糖，又找到了做成桃花形状的茯苓软糕，里面夹着山楂味的果酱。系统蹦哒出来，自觉趴到左岸的腿上充当空调，然后便打开了新一集的视频。茵陈放下车帘，坐在了外面的车夫旁边，这马车的外面也有遮阳的棚子，垂下了草帘，使得不至于被太阳晃伤眼睛。

    马车开始行驶起来，往前飞驰。左岸知道这马车会经过茶馆边的集市，然后撞翻一地小摊贩的商品，毫不掩饰嚣张跋扈气息地冲出城门，而这无人敢阻拦。一是因为车夫也是魔教中人，不会在意平民的想法，二是因为，这城里早被魔教控制，甚至大部分官兵都是魔教中人，所以也不会有人阻拦。

    左岸一边往嘴里塞陈皮梅干，一边看着视频，那综艺据系统说是第二个世界的，他虽然没什么记忆了，但是仍觉得很有趣。他又从矮几里翻出来一本诙谐幽默的小人画本来，打开放在腿上，以防万一忍不住笑出声，拿着画本还能遮掩一下。陈皮梅干酸酸甜甜的，吃了一个便觉唇齿生津，他之前吃的冰粥与其他凉食都不算太过充饥，就算是吃的时候觉得饱了，现在却又觉得能吃下更多的东西了。

    【你怎么吃个没完，给我嘴里也塞一个。】系统咪咪叫着拱过头来，伸出舌头去舔左岸手中的陈皮梅干，它自从变成猫后，虽然不用真的吃东西，却也嘴馋起来，动不动就撒娇卖萌想吃点什么。只是系统更喜欢吃肉食和甜的，这种带酸味的一般很少吃。

    “啊，张嘴，别被酸到了。”左岸也不劝阻，直接往系统嘴里塞了一个。顿时系统“喵嗷”一声大叫。

    【好酸！！】系统被酸得浑身数据都在发抖，迅速把酸味转化成甜味才从炸毛的模样恢复原状，把左岸逗得笑得喘不过气来。【你还笑！】系统有些恼羞成怒，气呼呼地拿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左岸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别…唔啊……”左岸又想笑又觉得脖子痒，他这副身体的皮肤很敏感，特别是脖子，被这脑袋蹭得整个脸和脖子都泛出了一丝诱人的粉色。好一会儿系统才消气，嘴上“咪咪嗷嗷”骂骂咧咧地去吃左岸手中的桂花糖，只是没等系统多回味，就觉得马车剧烈震动了几下，从车外传来稍显浮夸的惊呼和哭嚎。

    “啊，应该是到集市撞翻那些东西了。”左岸稍微拨开了一点窗帘，从缝隙间往外看，同时注意到眼前光屏弹出来【杀戮欲50％】的字样。马车没有减速，市集中混乱的景象很快被抛到了后面，左岸放下窗帘，脸色有些郁郁，虽然他知道后面那些平民并不会受到身体上的伤害，而且晚上还能得到财务上的弥补，但是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即使辅助意识正在因为作恶而欢呼雀跃，可左岸知道自己的原意识是有道德底线的，虽然偶尔有些小恶劣小腹黑，但这样肆意横行为他人带来伤害并不是他想做的事，他想在扮演角色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本心。他终于明白每个世界清理记忆说不定也是必要的，因为他并不想当最后结束一切任务回到原世界的时候，自己会被各种人设撑爆脑袋，变成一个毫无底线的魔鬼。

    毕竟他扮演的角色大部分都是炮灰反派，他过很多书籍，知道大部分炮灰反派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他不一样，即使在任务世界能够为非作歹，也理当在原世界伪装成一个好人。他应该是一个普通人，不想让同为普通人的父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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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祥茶馆二楼，一个面容极为俊美的男人望着窗外混乱的景象。他长眉入鬓，眼眸深邃，高挺的鼻梁下是毫无血色的微薄嘴唇，眉目间自有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只是鼻尖和耳垂的两点细小黑痣，为面容增添了少许旖丽暧昧。他身姿慵懒，穿着一袭绣着银色花纹的白色博袖宽袍，坐在一个黑色檀木制轮椅上，修长有力指节分明的大手捏着一把展开的纯黑色绢面腰扇轻轻摇晃。

    “主上，要不要我们去拦住马车？”站在他身边的一个黑色劲装年轻男子小声询问，他看着马车的粗暴行径，面上露出些许愤愤不平的神情。“这小城里的那些官兵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富家恶少而已，怎么就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了。”他刚刚听闻茶馆里的说书人点评完那左家恶少，就看到恶少为非作歹，不由心中气闷。

    “桑宴，你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另一个穿着红色圆领袍做男装打扮的侍女瞪了他一眼，“主上都没说话，你就想妄自行动了？”那个侍女面容清秀，只是眉目生的英气十足，看起来飒爽利落。

    “蚕飨你…哼，主上，我就是问问，没忘记正事。”桑宴瘪了瘪嘴，语气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但是主上的那个救命恩人看起来根本不记得主上的样子啊。”

    红衣侍女蚕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想着：“为什么会是你跟着来，而不是茧生，你这憨货。”

    被两人称为主上的男子无奈地用扇面遮住了嘴唇轻咳几声，看起来有些尴尬地扭头装作没听见那两人的话语，只是眼眸中还带着些冷漠。“等报恩之后，就将那个左恶少处理了吧，不能让他干扰簇簇的生活……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啧啧啧，簇～簇～叫的那么亲密，主上是不是春心萌动了。”桑宴挤眉弄眼，小声揶揄道。他和蚕飨、茧生都是从小和主上一起长大的，虽然身份还是主仆，但实际的关系更像是兄弟姐妹或亲密朋友，更何况主上本来就因为原本的身份而厌恶那种过于分明的主仆地位差异，因而这种调侃也很常见。

    “咳咳，桑宴，我记得你对红槿阁的离花魁……”主上咳嗽两声，捏了捏下巴语带笑意。他自觉对付簇簇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觉得簇簇这名字念着听起来很可爱罢了。而且按照他的调查，发觉付簇簇的身份可能并不只是一个会点医术的普通农家女，这不，一个农家女哪能继承那么大一个茶馆。

    他是单纯想报恩，只是没想到付簇簇竟然与前任武林盟主有关系，她身为那个背叛欺骗了整个江湖的老人的女儿，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但这些怀疑也不好和他们说，万一他们藏不好情绪被付簇簇发现了些许，如果付簇簇没那么多心思还好，要是付簇簇真的是伪装成好人，那打草惊蛇可就糟了。

    桑宴顿时不再说笑，一张俊脸羞的通红，反倒是蚕飨开始笑了起来。“你以为你那眼神藏的很好呢？所有人都知道了…就你犯傻，离花魁的入幕之宾那么多，谁看得上你一个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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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的山庄位于一座不高的小山上，山路修的又缓又平坦，足以让马车一路行驶至山庄门口。那山庄修建的玲珑精致，里面还有一道小瀑布，左岸一个人摇着扇子往山庄的水边凉阁中走去，而茵陈早已去厨房探查是否做好了菜。

    等左岸在凉阁里落座后，一群穿着浅紫色襦裙的漂亮侍女已经端着菜款款走来，茵陈也随着侍女们走来，认真地为左岸布菜。桌子上菜很多，但是每一盘的量都不多，这也是左岸初来这个山庄时特地吩咐的，毕竟他虽然嘴馋，胃口却很小，看着一堆美食却吃不下的感觉太痛苦，干脆少上点，每道菜都适量比较好。

    最先被推到左岸面前的就是一盘烤鱼片，这也是桌子上最大的一盘菜，一片片烤鱼片摆成花开的模样，鱼片烤得很嫩，纯粹的鲜味带着些烟火气，沾着调好的酱汁吃，美味极了。左岸连吃了好几片，这才夹了一块旁边盘子里的茄盒。他吃得开心，就忍不住晃起了小腿，脚丫虚点着地面。

    茵陈被可爱到了，便又把一盘蛋饺往前挪了挪，“这个是少爷您最爱的三鲜馅的，您尝尝，刚才我在厨房试菜，差点鲜掉我的舌头。”她得在上菜前试毒，虽然左岸不知道自己身份，但毕竟是魔教的小少爷，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傻叉想谋害他。但是她当然不会告诉小少爷她在试毒，只是装着嘴馋，每次在上菜前偷吃些许罢了。

    “茵陈你又偷吃！”左岸笑嘻嘻地调侃，“但是你说什么菜都要么是好吃，要么是鲜掉舌头，一点变化都没有。”

    “啊呀少爷！我又没念过书，想不出那些文人的风雅说辞，好吃就是好吃嘛！”茵陈才不管左岸的笑话，又推了一盘松果炸鱼往前，“这个也好吃，脆脆的。”

    “唔，确实好吃……”左岸塞了一块鱼肉在嘴里，眼睛可爱的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