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舒服一日是一日
顾安知道封霆又生气了。 但是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道歉过一次，感觉他的情绪更坏了。 在剧组里战战兢兢的拍了两天，幸好封霆这次没有可以针对他发脾气。 外景拍了十几天，除了住的不好，顾安还是挺开心的，在这边是雇了几个村民做饭，两素一荤，蔬菜基本上都是自家种的，特别新鲜，随便做做都好吃。 打饭的大娘每次都会特意给他多添饭，有小姑娘过来找他签字合照，会送他一种酸酸甜甜的野果子。 最后两天的天气不稳定，明明出发的时候是晴空万里，拍不了几个镜头就开始下雨，只能暂时收工。 周围有看热闹的小孩子，躲在几人合围都抱不过来的大树后面，看着顾安被人从高高的地方放下来，就开始喊他。 顾安看着摄影师已经收工了，拎着衣服就跟着人家漫山遍野的跑，帮忙拎着小竹篓，学着人家脱了鞋子挂脖子上，跟在后面沿着小溪往前走。 山里的孩子似乎生来就有问天讨食的本领，举着削尖的树枝就能插到鱼。 顾安看什么都新鲜，还自告奋勇的过去站在比较窄的河道扯网堵鱼。 最后小竹篓里装满了小龙虾和螺蛳，鱼都被野草串了起来拎着。 顾安像个尽职的小跟班，玩得不亦乐乎，眼看着越走越远，不知道在后面跟了多久的封霆喊了一声。 顾安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睛飞快的往后面看了一下，然后对着身边的人招手，把东西都递了过去。 “我要走啦。” “前面有小河，里面好多野鸭蛋，你不去摸了？” 顾安满脸苦恼的摇头，掩下了充满憧憬的目光。 “真的要走了。” 顾安拎着衣摆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封霆站在岸边，伸手把人拉了上来，盯着顾安沾着污泥和乌黑色腐叶的脚皱眉。 顾安有点紧张，把衣服拎得更高了一些。 “衣服没弄脏，底下湿了一点点，回去晾一下就好了。” “我不是计较这个，你怎么……就不害怕踩到什么东西划伤了脚，昨天还撞到了树枝上，腿不疼了吗？” “不、不怎么疼了，摄影老大给的膏药很好用，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影响拍摄的。” 封霆烦躁的“啧”了一声，他明明就是在关心这个人，结果顾安偏偏要一直往工作上扯！ “你是不是傻！” 顾安捏着衣服面对封霆不知所措的移开了视线，盯着湿漉漉的地面，紧绷着神经线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以前觉得自己就算是不聪明肯定也不笨，那些母亲让他学的东西，他也学得很好，但是现在不确定了，好像和所有人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对不上频道的时候他不敢乱说话，生怕说错了就会受罚。 封霆低头能清晰的看到顾安在不停抖动的睫羽，这种谨小慎微的拘谨让他看得堵心。 如果他知道顾安过的不好，如果再次相遇他没有那么失常，如果……没有如果，以前的顾安还会偶尔和他说两句自己的事情，现在是一个字都不会主动和他说了。 封霆走在前面，顾安跟着，听到后面传过来的笑声会转头看看。 封霆余光注意到他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搞不明白那群野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们要带你去哪儿？” “嗯？” “要带你去哪儿！你都没听我说话吗？” 顾安快速的摇头，“没……不是，我是说，没带我去哪儿。” 顾安干巴巴的解释一句，说完就低着头抿着唇，他觉得去掏鸭蛋是特别好玩的事情，才不要把这么有趣的事情说给坏人听。 两个人沿着小道往下面走，顾安踩在路边的草地上，虽然挠得脚心发痒，但把脚上的东西都洗干净了。 顾安很白，身上穿着灰青色的古装，衬得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晶莹剔透，在雨雾蒙蒙的山野，美得像是刚修炼成形的精灵，身上带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纯净。 封霆看得心里一慌，总觉得眼前的人像会随时消失一样，伸手拉住了顾安的手。 “在……”顾安想抽回来，“在外面，别、别这样。” 顾安的眼睛也生得漂亮，眼神一派清澈见底，干净的里面没有放任何人。 封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收紧了手劲。 就算是抓住了人，还是觉得顾安距离的很远，这个人明明亲口对他说了喜欢，但为什么就是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呢！ “下面的路不好走，我背你。” 顾安不想让封霆背他，或者说他不喜欢所有人碰他，他就乐意自己走。 但是封霆攥得他好紧，顾安顺着力道趴在了后背上，脑袋缩在后面，大半张脸都藏在了封霆的肩膀后面。 封霆觉得背上的人轻飘飘的，刻意放慢了步伐，想单独和顾安好好待一会儿。 “怎么这么轻？你现在多重？” “不知道……” “你瘦得太厉害，身上都是骨头，看起来吓人。” “嗯。” 顾安也觉得他挺吓人的，可就算是这样封霆和周厉还是会扒他的衣服做那些事情，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去找个更舒服的身体。 “我记得你以前身上还有肌肉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们都不给你饭吃吗？” 顾安摇摇头，反应过来封霆看不到才开口。 “开始给的，后来有次顾揽锋又来打我，我气不过就趁着他没注意跳起来打了他一拳，就不怎么给吃东西了。” 虽然那次也被打了个半死，可每次想起来顾安就想笑，当时不是周厉拦了下可能也就在那个时候就都结束了吧。 顾揽锋是个超级记仇的变态，他的身体那个时候已经不怎么好了，可能是担心自己还没出完气，拿来泄愤的人就被打死了，以后的怒气就只能自己憋着了。 不给他饭吃是顾揽锋和周厉达成的共识，长时间的饥饿状态确实很影响身体和反应速度，因为总是没力气。 顾揽锋打他的时候，不担心他还有那个能力偷袭，周厉更无耻，故意的饿他，然后会拿吃的东西过来骗他穿女装跳舞，还要自己掀起裙子求他肏…… 都特别的恶心！ 封霆沉默了好一会儿，深深的吐出口气才继续问。 “那你想离开吗？” 顾安眨了眨眼睛，他怎么不想离开，可他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也没有钱，他还能怎么离开。 视线轻慢的落在了封霆的后背上，顾安的侧脸试探的贴了上去，隔着衣服能感觉到这片肌肉的紧绷。 “想。”顾安的声音失落又委屈，“可是跑不掉，顾揽锋说我欠他钱，让我签了合同，等我还完钱，他就应该放我走了吧。” 封霆沉着脸，听着顾安充满向往的语气心里又是一阵憋闷。 顾揽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听家族里的人说过，这些明明就是借口幌子，就算是顾安乖乖的赚够了钱，他也不会放人的！ “……等我能走了，我就退圈，我喜欢画画，我画画还挺好看的，以后有机会我给你画一幅吧……影视基地附近有文具店吗？我还有一百多块钱，等我买了工具就可以了。” 封霆的步子越来越沉重，心情无法言说的压抑。 “你签这部剧的劳务费将近二百万，你自己就只有一百块钱？” 顾安似乎没抓住重点，反而有点高兴的开口。 “前段时间蒋烨帮我订了羽绒服，只要四百块，我和Simon说五百，多要了一百块，蒋烨最后也没要衣服钱，请他吃了一顿烧烤，后来是他一直请我。” 封霆咬着牙，下颌线僵硬的拉紧了。 背上的人一无所知的继续沾沾自喜。 “等下次Simon再来我就试试说我的鞋子破了，这次要二百块不过分吧？我上次看到商业街的路边卖的鞋子只要六十块，蒋烨说他会还价，到时候还能省下一百多……”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嗯？” 顾安愣了下，封霆转身把他放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旁边的排水口流着清澈的水，封霆伸手抓住了顾安的脚。 “别……我自己来。” 顾安拎着衣摆走进去冲了冲脚。 “扶着我。” 封霆拉着人，让顾安的手扶在自己的肩头，抬起顾安的脚用自己的衣摆给人擦脚。 “我……不用、不用擦。” 顾安不适应的低声开口，封霆只是对着人要鞋，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又帮着把鞋子都穿好，再扶着人走下来。 顾安耳尖通红的偷偷看着封霆，嘴角扬起笑又很飞快的藏了起来。 封霆这次再伸手拉人，人没躲。 “你还想买什么？回去就买。” “没有了，其实在剧组里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就是觉得不能让蒋烨一直请客，我也应该请的。” “回去我帮你请。” “嗯……” “不行吗？” “啊？行行，可以的。” 晚上吃过饭，一群人在一楼的客厅里打牌，顾安早早的洗漱好休息。 封霆的床位就在他后面，关了灯躺下去，伸手把他抱进了怀里揉了好几下，又低头亲了亲他的侧脸…… 顾安的身体先是一紧，随后慢慢的放松，翻过身子和封霆面对面。 “这里不、不怎么方便，等回去你再……” “就想抱抱你，安心睡吧。” 顾安仰着头，眼睛认真的盯着封霆看，可惜看了好一会儿才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情绪。 “你、你生气了吗？” “没有，以后你不想，我就不做，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 “真的吗？”顾安忍不住笑了，很快又意识到这个反应似乎不合适，紧张的开口，“这句话不是骗我玩的对吗？” “不骗你。” 顾安笑着缩进了封霆的怀里，想着后面的日子应该会好过点了。 他可不会相信封霆的话，男人都是大骗子，不过目前还愿意骗他也好，他能舒服一日是一日。 外景的部分拍摄完毕，顾安在最后一天崴了脚，撤离的时候被封霆全程抱着走。 顾安的脸一直红着，直到上了大巴两个人坐在了最后面才敢抬头看人。 “疼吧。” 顾安点点头，盘算着这点伤可以拖几天不让封霆肏他比较合适。 “等回去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顾安继续点头，窝在封霆的怀里，乖巧的不成样子。 ———————— 周厉拿着手机，他几乎不看娱乐版块的新闻，但是对某个名字又极为敏感，数据追踪到最新鲜出炉的热点。 照片拍得很唯美，穿着黑色现代休闲装的高大男人背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长发披在身上，焦点聚在了少年带笑贴在男人肩头的脸上…… 真的就那么喜欢！ 到底是旧情复燃得快，还是不听话的小东西又开始不老实了的想勾引个敢为他撑腰的人了！ 不切实际的幻想为什么就不能少点！ 看来还是需要继续敲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