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逆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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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说爱我,太子如是,夏帝如是,大夏的战神也似对我倾心。然而,究竟是因为爱我,还是我体内与他们相似的血缘作祟呢?” 雪色羽睫下的湛蓝双瞳沉如深潭。 “大概,没人知道这个答案了吧。于我而言,只要可以利用,无所谓他们因何爱我。反正,这些人的真情,一向最不值钱了。” 十君侍或站或立,安静聆听着他们的君王。这一次的行动,人人都道他们背负沉重,其实真正压力最大的,该是他们的圣君。 抛下圣君之位,以最叫人瞧不起的男宠身份混入大夏。搅乱这片大地上的一片风云,为他们的族人谋得喘息之机。 孰对孰错已不是简单能说清。 明潇帝企图通过扩展版图收拢政权,而他们为了保卫家园不得不与大夏这庞然巨物周旋。 真正难做的,是他们的君主。 ——这位曾经来自大夏的皇子。 卿离爱慕修寅吗?或许有点,但在面对更大的利益时,卿离有无数理由说服自己同慕修寅合作。 这位未来的罪人,若他不是那么贪心,若他放权,或者坚定战神上位,而不是通过幸进寒玉公子这妖孽,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卿离想不到吗? 一个智多近妖算无遗策的从不受宠的小儿子一路逆风翻盘,成为如今卿家的家主,怎么可能看不出慕修寅提议下隐藏的祸患。 然而他选择了自欺欺人。 这位绝世聪明的权臣,在家族与皇权争锋相对到顶峰时,以纯臣之态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在面对更好的未来时,他放弃了以往的谨小慎微,咬上了慕修寅下的饵。 卿离为寒玉公子造势以他义弟的身份送入宫中,不太了解的人只当这位暴君又得了新宠物,想必这位男子之身的寒玉公子必定是个才情容貌皆不俗的美人。 而一些政治嗅觉敏锐的,却从这场幸进中察觉出了明潇打算同卿相合作的意图。 一时间,寒玉公子风头无两,荣宠不断。 太子之母贵妃气的发作了好几日,然而卿离早跟卿家离心。这位能干的弟弟根本不想理会她,若不是为了太子,估计关系早断了。 帝王的新宠令贵妃产生了不安,她念头一转打算去试探一下皇后。 然而皇后早就失宠,加之自己的儿子在被立为太子之前“暴毙”。她对所有姓卿的恨不得杀之欲快,又如何会同卿氏女合作。 宫中波谲云诡,慕修寅却过的如鱼得水。 明潇似乎格外爱他黑发的装扮,或许是那丁点血缘的牵引。在他从中穿针引线,达成了两方的合作后,明潇就不再舍得放他出去进行别的间谍活动。 “你可知,孤王为何爱你?” 明潇穿着玄色常服,衣襟大敞露出结实的胸膛。大白天酗酒便喝的醉醺醺的,慕修寅坐他身旁为他斟酒。 “不知。” “呵~” 明潇本就不是要他回答,因而自然而然的继续说了下去。 “你可知,你的发色瞳孔变回来时,孤王有多惊吓!看着你,孤王险些以为是孤王的小时候回来了。” 醉酒的帝王眯着眼回忆着,他侧过头来,一手搭在自己亲封的“寒玉公子”肩上。 “你又可知明明朕厌透了姓卿的,却还要重用卿离。” 慕修寅垂下眸来做恭顺状。 他当然知道,然而有些东西,不是他该说的。 “卿离同孤王,十分相似。我身为嫡长子,在先皇与太上皇心中,却不及我那庶皇子弟弟。他们都认为明煌肖似他们,而我不过是仗着个好母亲的便利。卿离亦是家中嫡子,却不如他那几个会经营的好哥哥受宠,当初他从边境活着回来,我便看出他同我一般,都不是认命的人。” 若是认命,他不会成为如今的明潇帝,卿离认命也不会有如今的卿相。 最重要的是他看出了卿离彻底同卿家断了那点血脉恩情,经历过如此之多,有手腕有运气的狠人,不比直接跟贪得无厌的卿家合作更有趣么! 他就是要重用卿离,却打压卿家,看着那些老不死的憋闷。似是这样,便能为昔日的自己,出一口恶气。 “我曾有一子,他虽是嫡次子,却是个单纯的好孩子。若是太平盛世,我会让他当个荣养一生的闲王,但他生在这个世道。皇权不稳,卿家步步相逼,明煌一派也不死心想着将我从位置上赶下来。这个孩子来的多及时啊,我要让他当太子,就算他不行,我也会教的他行。” 明潇醉眼迷离,慕修寅垂着头听他诉说。牙齿狠狠扎入舌头,只有这样他才能忍下自己的颤抖自己的委屈自己的愤怒。 明潇不曾说谎,他的确无意让昴君,也正是如今的太子当太子。 当时卿家权势滔天,他才继位。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恩宠于是亲自去参加卿家老爷子的寿宴,便是在那时被算计宠幸了卿家的姑娘。 很快那姑娘有了身孕,他惊慌害怕于是拼命宠幸皇后。 相差不过几月,他真正期待的孩子便来临了。 虽然是次子,多亏他早有防备早早的先立下皇后。就算那女子仗着生了自己长子入宫,只要皇后不倒,那么将来他总有办法立那个孩子为太子。 这也是当初征求皇后家族的帮助时,他同皇后许诺下的誓言。 然而那个蠢女人,却没护住他们的孩子。明潇心灰意懒之下,暂时蛰伏下来。 他少年登基,打仗不如弟弟,文才不如卿离,可就凭着一份狠劲,步步为营走到现在。 人人都说他为了安抚卿家不惜牺牲了自己的长子,市井百姓也信以为真骂他毫无父子之情。 他如何能说这些谣言是明煌一派暗中散步,卿家也从中推波助澜。 他已骑虎难下,他的身边,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卿家世代同大夏的皇帝联姻,女子入宫要么为后要么为妃,每一任的帝王的母家必定是卿家女子。 到他这一辈,他母亲身份低微,只因她美貌且又有手段,主动认了卿家为干亲。 先王他们喜欢明煌又何尝不是明煌的母亲背景身份与卿家无干? 历代的君王他们都懂,卿家之害。他也继承了这份遗志,一直费尽心思想着如何平衡皇权同这位历朝贵族之权。 然而在他期望的儿子被害死后,在他的弟弟瞧不起他想尽办法要夺他位时,明潇的手段硬生生被逼的狠辣残暴。 他真正得权后,不遗余力的打压昔日叫他痛苦之人。 为了他惨死的儿子,为了昔日那个受人欺凌的自己... 没有人懂他,没有人知晓他心底的苦。人人都只想从他身上得好处,都想要他下台。 慕修寅侧头看向枕在自己肩上说着醉话的男人,感受到肩上渗透布料的濡湿。 “所以,为什么不管那个孩子。哪怕你去找一下,哪怕派个人去找找呢,他也...不至于...你很无奈,可那孩子呢?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你可以颓丧,你还能流泪,可那孩子,每一天,绞尽脑汁的只为了想办法活下去。” 少年的声音细细的仿佛说给自己听的音量,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同人普通交谈。 一丝血线顺着嘴角滴落,慕修寅深深吸了口气,他扬起脸来复杂的看向头顶的穹顶。 “我又该,找谁倾诉呢!” 明潇着了迷的喜欢慕修寅,若说曾经是因为那份异域美貌,在那日喝醉后,少年的反应便是正中了他的软肋。 明潇装作无事,心中却雀跃的在颤抖。 那种久违的热情,那种终于有人懂了自己的感觉。他身上的戾气也消淡了许多。 少年似乎格外的爱听他讲述那个孩子的事,每每撑着脑袋认真安静倾听的模样,不知怎的,就叫明潇冷硬的心肠逐渐软化。 有一瞬,他似乎从少年身上看到了那个孩子的身影。 他们都有着干净温暖的特质,即便什么都不懂,只是呆在你身边,仿佛你就是他最在乎的人。 所有人都不喜他提起过往,不信他曾如此狼狈,渐渐的,他也就放弃了找人倾诉。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没有软肋,宁愿被称作暴君的王。 唯有少年,是透过那些虚名真正的在看着他。 “你就像竹子,看着单薄,实则苍翠。愿你,能长久的保留这份竹子宁折不弯的节气。” 慕修寅笑,若是谈节气只怕他一日也活不下去。然而面对帝王的褒奖,他只是笑笑受了。 帝王说他有节气,他便是有。 慕修寅清楚自己的路,未有一刻将明潇当作的亲人。 即便在那日从醉酒的明潇口中探知了当年的真相,复杂过后便再也不剩下什么。 他当着自己祸国殃民的男宠,当的十分称职。 寒玉公子,已经逐渐成为宫中同皇后、贵妃一般不能招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