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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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里斯塔忽然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他慌忙推开艾迪莱斯。 “奥里斯塔——”伍德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地下室。在三十分钟前,正在他他舒适地泡在浴缸中昏昏欲睡时,接到了后勤部的消息,说艾迪莱斯在奥里斯塔的公寓杀了人,他们正要去处理现场。伍德火急火燎地开着悬浮车到奥里斯塔的公寓,一走进地下室,就看见艾迪莱斯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奥里斯塔脸色煞白的看向他。 “来了啊。真慢。”艾迪莱斯施施然起身,说道:“乘着夜色,把尸体和肉搬到白天人流量大的地方。” “艾、迪、莱、斯,”伍德一字一顿,“后勤组在楼上,你自己去和他们说,我是来看奥里斯塔的。”艾迪莱斯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注视了一会奥里斯塔,奥里斯塔望着伍德,而伍德瞪着艾迪莱斯。 艾迪莱斯慢慢往楼上走。咔哒,咔哒,咔哒,是皮鞋跟扣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 等脚步声远去,伍德走到奥里斯塔面前,抓住他的肩膀,问:“你没事吧?” 奥里斯塔没理会伍德,他疲惫地把脸埋在手里,忽然想起艾迪莱斯刚刚舔过自己的手指,头又像触电一样弹起来。 伍德坐在他旁边,静静看了他一会,说:“现在知道害怕了?” 奥里斯塔长叹一口气:“我错了,伍德,你别再讽刺我了。谁见过这种阵仗。” 伍德捻起一块哈密瓜:“现在马上去收拾东西,这里住不得了。被艾迪莱斯吸引过来的臭虫们一定会往这里扑。你要换个住所。快点,动起来。”说着伍德踹了奥里斯塔的小腿。奥里斯塔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奥里斯塔收拾好细软就立刻和伍德出了门,那时血迹和尸体已经处理地干干净净,后勤组的人甚至还把房间收拾了一番,好像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凶杀案。 新住所在普通的居民楼内。住宿情况比之前的稍差,没有书柜。但是现在容不得挑三拣四。伍德在离开之前反复叮嘱奥里斯塔:“对于艾迪莱斯,你慢慢的疏远他就好了,不要做得太明显,他很讨厌不讲礼貌的人。” 送走伍德后,奥里斯塔和衣倒在床上。他看着植入手背正中央米粒大小的金属球。在有消息时,金属球会闪烁蓝光,然后在手背上投影出屏幕。但是那晚金属球一直沉寂着。艾迪莱斯没有来消息。 在奥里斯塔的脑海中,艾迪莱斯的脸变了又变。一会,他是奥里斯塔在酒吧遇见的那个气质不凡的艾迪莱斯,一会又变成了拿着刀凌迟人的艾迪莱斯。艾迪莱斯的手上捧着一捧玫瑰,仔细一看,却是滴着血的肉块。他的气味一会是淡淡的檀香味,一会是浓烈的血腥气。后来,两个艾迪莱斯干脆打了起来,你给我一拳我踢你一腿,不分胜负,最后双双拿起枪。 “砰。” 两个艾迪莱斯都倒在了地上。 今晚对艾迪莱斯来说也是个无眠之夜。他等着后勤组收拾好一地狼藉,祝嘱咐他们一定要把尸体放在容易发现的地方,以此恐吓那些妄图追杀他的人。在那之后,他走到不远处的悬浮车停车场。 他一打开那辆最为豪华的悬浮车车门,柔和的香气就包围了他。立体音响自动播放梦之安魂曲的夏之乐章,那是一段节奏缓慢而压抑的乐曲。 最开始是管风琴,让人想到庄严的教堂,好像在提醒听众“命运”的无可辩驳。紧接着是钢琴独奏,重复几段单调的旋律,引入一段悲凉的气氛。演奏到中途,忽然宕开一笔,小提琴和钢琴合奏,加入强鼓点。最后一段是高亢的小提琴——像是在命运中痛苦挣扎的人在嘶吼。 艾迪莱斯在驾驶座上靠了一会才启动发动机。城市向下坠落,夜空缓缓升起。 星斗璀璨,夜空中挂着两轮弦月和一轮满月。因为有三个月亮,这里的夜晚总是格外亮堂。月光照着他沉思的脸,眉头微微皱起,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他很快就到达了自己的住所:名叫上帝之眼,是这颗星球上最高的建筑,总共有三百多层。乘坐两分钟的电梯,验证指纹,推门而入——黑黢黢的房里瞬间灯火通明。 这是一座过于空旷的房屋。 房中没有沙发,只有几张白色的凳子。桌子只够两个人相对而坐。一切生活用品都被屋主人小心地藏在了暗格里。灯没有灯罩和花里胡哨的款式,只有一个灯泡柱在屋顶。墙壁和地板雪白,没有一丝污渍。 太干净和空荡了。连老鼠和蟑螂都没法在这里生存。 艾迪莱斯拨通了光脑。 即使是在半夜,那方也立刻接通了。 “真是少见啊,你居然会打电话。”那头的人爽朗的笑着。 “哥,帮我个忙。”艾迪莱斯拿了杯啤酒,走到阳台边。夜晚的寒风灌了进来,“帮我查一查最近有谁想杀我。如果可以解决掉那个人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弟弟。但是真是意外,你原来从来不让我插手你的工作。” 艾迪莱斯沉吟良久:“苍蝇太多了,有点烦人。” “行。”那边爽快地答应了,“话说回来,我让你帮我找的书——” “找到了,隔两天就给你寄回去。” “一共多少钱?” “不用钱。”艾迪莱斯喝了一口酒。 “那可不行,我记得有的书要好几十万。” 艾迪莱斯无声地笑了:“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对我都没有意义。”风刮起他的头发。他背靠栏杆,往后仰了仰,上半身探了出去。艾迪莱斯的住所在两百多层,阳台没有装落地窗,要是不小心腿一抖,落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他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姿势。 电话那头沉默一阵,问:“还在杀人吗?” “嗯。” “频率呢?” “原来是一个月一次。最近追杀我的人有点多,碰上了就杀了,没数过。” “你还好吗?” “能有什么不好?”艾迪莱斯耐心地说,罕见地发表起了长篇大论:“人总是要做些什么来确认自己的存在。数学家沉迷于数字,天体学家醉心于星空,还有你,喜欢经商。对于这种人,剥夺了他们的事业就相当于剥夺了他们的人生,还不如去死。只是对我而言,让我意识到自己存在的东西是死亡和温热的血而已。”说到这里,他笑了。 “你混为一谈了,奥里斯塔。你在敷衍你自己。”那边沉默了好一会,用祈求的语气低声说:“再去一趟医院吧...” 艾迪莱斯的语调忽然变冷:“不用了。”说完立刻挂断了光脑。他静静地喝完一瓶啤酒,然后关上所有的灯,屋中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投影仪灯光亮起,在雪白的墙壁上投下影像。 那是奥里斯塔曾经所住的地下室的影像,角度特殊,不似正常拍摄。 艾迪莱斯拉了张板凳,正对着影像坐下。冷冷的光反射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他仔细地注视着画面中人物的一举一动,眼睛一眨也不眨。 画面中的奥里斯塔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要带走的东西,不时和坐在沙发上的伍德交谈.过了一会,伍德先上楼了,奥里斯塔提着包裹,环视房间,检查还有没有遗漏的物品。 艾迪莱斯和视频中的他的视线相交,那时奥里斯塔正好看向餐桌——餐桌上摆着花瓶,花瓶里放着艾迪莱斯上一次到来的时候带来的百合花,百合业已枯萎。奥里斯塔没有看到餐桌下小巧的监控摄像头和摄像头里微微闪烁的红光,不知道有双眼睛正通过监控摄像头专注地看着他,最后他啪地关上了地下室的灯,视频陷入黑暗。 万籁俱寂,艾迪莱斯在黑暗中枯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