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囚徒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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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他听到了鸡鸣声。 这里大概是离市区有点远的郊外，尤畅醒过来，想要去厕所。他不得不用脚尖顶了顶旁边的看守者。 “干嘛？” “去厕所。” 这种对话让尤畅仿佛回到了幼儿园的时代，午睡的时候要小心翼翼地举手让老师领着去厕所。不过看守他的男人虽然不耐烦还是爬了起来，有点粗暴地将他从沙发床上拉起来，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房门外的方向拽。 外面天还没亮，有点清冷的风吹过，尤畅感到锁骨处一阵清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整个人跟着抖动让看守的家伙也吓了一跳，稍稍放开了他。不过很快他就被对方拉到像是铁皮房一样的小间里，一盏白炽灯泡做的简易吊灯在顶上异常刺眼，透过眼带他都能看到这空间的简陋轮廓，还有不怎么干净的蹲坑。 “你快一点儿，我还想睡呢。”说着他打了个呵欠。 “嗯。”尤畅配合地点点头，没想到对方下一刻就拉开他的裤链，把他的长裤和内裤一起下拉到了膝盖的位置，“喂、喂！” “都是男人讲究什么，快点儿！” 在被绑架的时候谈什么尊重隐私都是多余的，但是真的遇到了这种粗暴的对待的确会很难受。而且一旦意识到对方在看着自己，他就解不出来。 “…能别看着我吗。” 男人发出啧嘴的声音，倒是离他远了几步。 之后他总算平静下来，勉强在视线不清的情况下自己穿上了裤子。 回到小屋之后，就算躺在沙发上，他也没了睡意。在没有手机也没有其他能发出声音的机器存在的空间里，时间的流逝好像过于缓慢。尤畅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也想早点离开这里，想回去亲友和友人身边，可是现在毫无头绪。 “…我肚子饿了。” “哈？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睡旁边的家伙感觉才躺下没多久又被他叫起来，自然非常不悦，“你就不怕我揍你哦！”他说着举起手在尤畅面前挥舞，但是想到他的眼带还系着又沮丧地放下手来，“你等着，我去整点泡面。” “嗯。”虽然很不想吃泡面之类干巴巴的玩意儿，但是现在也不好提出什么要求了，暂且忍耐吧。 大概等了10分钟的时间，尤畅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才听到推门的声音，还有随之而来热乎乎的汤面香味。 “只有这个面条了，本来我是想留着自己吃的。” 他在模糊的光线中看到对方两手端着什么东西，好像是泡面的盒子。 “你吃辣不？”他把两个盒子放在窗台边的小边几上，再从口袋里掏出两袋调料包。 “不想吃。” “那这碗给你。” 感觉到他好像在另一碗里倒了些充满辛辣味的调料，尤畅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这样我看不见…” “行吧，我喂你。” “啊？”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代劳到这个程度，尤畅反而有些害怕，“我、我也怕烫…” “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啊？你以为我这么大的人，还不会喂饭吗？” 感觉到他有些不耐烦，不过之前的要求他好像也满足了，所以尤畅的心情比之前要稍稍轻松了一些。 香味逐渐靠近，他也能感觉到热源的大致方位，之后尤畅乖乖地听从对方的意思张嘴，第一次被投喂的时候配合得不太好，面条上的汤汁都顺着嘴角滑落了，后面渐渐熟悉起对方的节奏之后，动作就顺畅了许多，反而让尤畅产生了一种被仆人伺候的错觉。 “吃饱了没？” “嗯…要是有点青菜和肉就更好了。”实话实说，只是这么一块面饼感觉根本不够吃，就算在这里呆着心情郁闷也还是要吃饱才有力气想想怎么跑路。 “你这家伙要求真多！有泡面就不错了…鸡蛋倒是有一个，你吃不吃？” “不想吃。” “你这挑食的毛病怎么跟我弟一个样，不吃拉倒。”说着对方也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和碗，移到他还没吃的那碗泡面的旁边去了。 “我可以问你些问题吗？”吃了点东西又觉得气氛变冷了，尤畅忍不住又想和这个看守者多说点话。 “行吧，我也不是什么都能答你。”他大喝了一口汤，吸气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舒畅。“呼，还是热辣辣的味道够劲！” “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城市？” 比起其他更直接的问题，尤畅选择了一个和现时点以及两人关系更无关的话题。 “那当然是来赚钱啊！”对方又吸溜了一口面，咽完之后继续聊道，“留在老家饭都要没得吃了，而且我家还有个弟弟要养。” “那你来这里多久了？” “好几年了，应该也快四年了…如果我能读书，现在大概还没毕业呢。”他有些感慨，不过 “呃…你多大？”他本来以为对方与自己年纪相当，没想到他似乎比自己年轻不少。 “刚过二十一，你看我…不，你听我声音就以为我是个大叔是吧？” “没有…只是觉得你挺像哥哥的。”尤畅轻声地回道，他自己也是有弟弟妹妹的人，却只在林颂晨面前表现得很像照顾人的那方。“我也有弟弟妹妹，不过他们不需要我的照顾。” “你是个明星吧，肯定没时间做那种琐碎的事。我也羡慕你啊，随便唱首歌跳个舞就能挣好多钱，哪像我要做这些不入流的事情，钱还只是够糊口而已。” “我们这个圈子…的确能挣钱的人很多，但是也不是你看到的这么光鲜。”私底下有多少竞争还有小圈子的复杂人际关系很难说得清，平时尤畅很少会对身边的人诉苦，但是工作是否轻松这件事他自己心里最明白不过了。“那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不想做点别的工作？” “做别的哪有这么容易啊…”他感慨着，声音里没有之前那份轻松，“老板也不会养没用的人。” “我有个朋友…很害怕处理上班那种人际关系，所以后来他就决定自己写。”听到林颂晨决定辞职写书的时候，尤畅是既惊讶又佩服，“我真的很佩服他有那种说做就做的勇气和干劲。我在刚入行的时候也是没什么人气，想过放弃但是又下不了决心…犹豫的时候听到他干干脆脆的辞职，反而也让我安心地沉了下来，决定要继续好好唱歌。” “啊…你的朋友的确挺厉害的哈，我在这里呆了那么几年，也没交上那样的朋友。在老板身边做事的人，大都和我一样，只会老实听话。要是太有想法可就坚持不下去了…” “也是呢。”尤畅想了想圈子里的朋友，能像前辈那样坚持个性的人也是极少数，在真的红得发紫之前也不得不各自背负自己的理想去忍耐，“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这种粗人…”对方说着说着声音就消沉了下去，“到现在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呢，喜欢又有什么用？” “我的朋友也很怕女孩子碰他，我以前也在想，要是他想谈恋爱要怎么办才好。”尤畅说着不自觉地翘起嘴角，“不过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顺其自然……我们这种人只能拼命挣钱，用钱去换点强扭的感情，要不然，谁能瞧得起我？” “也不全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也不只是喜欢对方的财富，我觉得去积极表达你的感情你的想法是很重要的。还有…要聆听对方的想法吧，要听听他想要什么。” “是吗…”也不知道对方把尤畅的意思听明白了没有，不过这种随意的谈话也实在没有强迫对方接受的理由。“你还是第一个和我聊那么多事情的人，我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