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真做假时假亦真（公调性奴）

    洛昊天换了身靛蓝色帝王常服，将刚漱完口的晨露吐到宫人跪接的玉壶中，转过身看似随意得对温桓问道：“你说养条会咬人的狗，是对是错。”

    “奴才没养过狗。”

    洛昊天淡淡看了低眉垂眸的温桓一眼，随即接过宫人递上来的青瓷茶碗，轻抿了一口，有淡淡的松香萦绕唇齿，“但总见人养过吧。”

    温桓犹豫了一下，略作思索言道：“奴才乡下小时曾经见人驯过一条咬人的恶犬，天天用麻绳栓在木桩子上，动辄踢踹，拿木棍子抽打，或是饿几天不给吃食。”

    洛昊天在温桓捧着的银盆里浣手，饶有兴趣得接着问道：“哦，那之后呢？”

    “久而久之那狗也学乖了些，不再见人就吠，还帮这家主人看家护院。可有一日寒夜里刮起了大风，那驯狗的主人家怕这狗栓在外头冻死，于是把它解了麻绳领进了屋子，结果当夜那恶犬趁其不备将熟睡中的主人咬死了。”

    洛昊天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干净帕子擦了擦手，轻笑一声道：“你这故事未免编得也太浅白了些，就差直接跟朕说养虎为患四个字了。”

    “奴才虽没读过什么书，可也听过‘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句话，何况陛下万乘之尊。”

    温桓此时低着头，看不见洛昊天嘴角逐渐扬起一抹轻蔑冷笑，他见皇帝迟迟未出声，一时之间心惮不已。

    “朕当初就是看你心思活络，才让你在青王与淮王之间周旋，而你的确也没让朕失望。”洛昊天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可有时候心思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温桓脑中瞬间如遭雷击一般，腿软得差点立刻跪倒在地，慌乱道：“陛下！奴才，奴才没有——”

    “好了。”洛昊天不耐烦得打断，冷言道：“多学学你师父的处事不惊，他能做的从来就不用嘴说。”

    “是。”温桓吞咽了一下，随即努力使自己恢复镇定。

    “额啊——”洛怀霖适时得伸着懒腰从屏风后面晃荡出来，瞥了一眼外头高高挂起的日头，挠着后脑勺道：“呀，原来都这个时辰了。”

    洛怀霖此时披着一件白色对襟长衫，半透明的白纱透出腰身臀胯的完美弧度，无丝毫掩饰得袒露出白嫩的小胸脯，着实诱人可口。

    洛昊天饶有兴致得打量一番，脸色逐渐由阴转晴，对着洛怀霖微微张开手臂道：“过来。”

    洛怀霖脸上瞬间泛起粲然笑意，一路小跑得撞进洛昊天怀里，随后又两腿蹭得一下向上夹住，整个人直接挂在了对方身上。

    一众宫人看得眼睛都快直了，他们想不到在这宫里居然还有这般大胆的男宠，而且看陛下的样子，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从入宫起可就一直被宫里前辈告诫，今上对后宫的规矩最为严苛，从未听闻陛下专宠于任何嫔妃男宠。看来这位小主果真如温总管所说一样，在陛下心中非比寻常。

    “刚刚不还喊着快饿死了，这会子倒还有力气来折腾朕。”洛昊天一手托在洛怀霖臀下，一手搂着少年纤细的腰肢，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宠溺。

    “唔…爹爹昨晚可禁得起折腾了呢～”洛怀霖凑到洛昊天耳边低声道。

    洛昊天低笑一声，觉得这小子还真是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从昨夜开始便不断拿这些话来调戏自己，若是偶尔说说倒也受用，可现下这般情况还是不要让他太得意忘形了好，随即脸色逐渐阴沉了几分。

    “下来。”

    “不嘛～”洛怀霖还没注意到洛昊天的脸色，只顾着搂着脖子撒娇耍皮。

    “放肆，赶紧给朕滚下来。”洛昊天冷酷威严的声音一出，仿若寝殿内空气的温度跟着都下降了好些。

    外围一众宫人前一秒还在感慨这位小主盛宠独眷，伺候这位日后定是有大好的前途，这一秒便吓得心肝颤，果然这恩宠祸福皆不是定数，真是天威难测啊。

    洛怀霖手脚僵硬得从洛昊天身上挪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他觉着自己也没说太过分的话啊，难不成父皇他是联想到昨晚那些忤逆犯上的举动，心中又不快了？！

    “跪下，认错。”洛昊天冷冷看了一眼洛怀霖道。

    洛怀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温桓，随后又抬眼委屈得看向洛昊天，嘴唇蠕动，但仅犹豫了一瞬，便顺从得跪在了洛昊天脚边。

    洛怀霖低下头，眼底狡黠一闪而过，随后漫不经心得吐出了三个字，“我错了。”

    洛昊天微微一愕，而后沉声质问道：“这是你作为一个性奴该有的认错态度吗？”

    性奴？！在场的宫人包括温桓在内，心中都暗暗吃惊，他们已经在潜意识里把洛怀霖当成是皇帝的禁脔，日后要好好伺候的主子了，可万万没想到竟是一个毫无身份地位可言的性奴，无论在哪里都是被鄙夷的。

    在玄朝普通男宠也是可以有位份的，历来虽无位登中宫者，但普通贵嫔还是有先例的，但一旦身为性奴，便不可能在后宫有任何晋升的可能，只能没有尊严得像畜牲一般活着。

    温桓此刻内心极为复杂，在场的只有他知道洛怀霖的真实身份，他知道皇帝此话一出，就是逼他与洛怀霖之间再无缓和的余地，将来自己多半要沦为这天家父子博弈之间的牺牲品。

    洛昊天见洛怀霖直勾勾得望着自己，眉梢微挑道：“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朕可没逼你。”

    “是，贱奴知道错了，请主人责罚。”洛怀霖眼中的挣扎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两手背在身后，摆出了性奴该有的标准跪姿。

    “你不要想着利用朕的宠爱行便宜之事，朕今日就当着这甘泉宫所有人的面说清楚，你只不过是朕脚下的一条狗，随时可以被替代的玩物而已，朕最讨厌的就是恃宠生娇的货色，懂吗？”

    洛怀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从他跪下的时候就大概猜到洛昊天的意图了，他不禁佩服他父皇的极致功利主义，这话落在不同人耳朵里都能起到它应该起到的作用。这样一来，他完全没有可能再在这群人中培养自己的心腹，而且以温桓圆滑多思的心性，他多半会自作聪明得处处与自己为敌，以此来讨好洛昊天。

    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因为一个性奴就算再怎么得宠，也无人在意会去威胁到什么，无论前朝还是后宫，谁会在意这么一个低贱货色呢？

    “是，贱奴懂了。”

    洛怀霖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他虽然知道洛昊天这话并不是纯粹说给自己听的，但表面上的羞辱之意还是让他颇为难堪，毕竟以往他的确只能算是洛昊天的禁脔，从未被当众羞辱调教过。不管在洛昊天面前有多淫荡下贱，但人前他依然是尊贵无比的淮王殿下。

    洛昊天说话间已经坐到了摆满了御膳的桌前，故意命人将洛怀霖喜爱吃的几样东西端到近前来，慢条斯理得用着。

    “既然懂了，一会儿朕不在的时候，陈瑾会带暖风阁的人来与你量身形，你便配合听话些。”

    洛怀霖此刻只盯着洛昊天手中的奶皮乳酪，暗自吞咽了一下，缓缓点了下头。

    “想吃？”洛昊天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用逗弄的语气问道。

    这次，洛怀霖眼神一亮，如捣蒜般得点了两下头。

    洛昊天轻笑一声，随即亲手将一块松子百合酥掰碎放在手心，放低冲洛怀霖勾了勾手指，“过来。”

    洛怀霖自然明了洛昊天的意思，手脚并用得爬了过去，十分顺从得将洛昊天手中的东西吃了，并且还将沾在掌心的酥皮舔净了。

    “真乖。”

    洛昊天随即命人取了个盘子，取了些精致糕点，又盛了碗藕香荷叶羹放在上面，随即把盘子放在旁边的一个脚踏上，由于洛昊天不给他食具，也不许他用手，于是洛怀霖便只能跪在地上，躬身埋头用嘴去够盘里的吃食，用舌头去舔碗里的东西。虽然食物是美味的，但这姿势着实让洛怀霖羞耻得不行，随即吃了几口便停住了。

    洛昊天用完早膳起身，瞥了眼洛怀霖跪在那里看着盘子里的食物走神的样子，眉头微皱道：“吃不完不许起身。”

    “不起就不起。”洛怀霖几乎是下意识得说出这话，但下一秒他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其实这着实也不怪他，洛昊天这语气太像他小时候挑食耍赖时，洛昊天用来威胁他的话了，而他从小就没拿这话当回过事，因为哪次不是对方先放下架子来哄自己的。

    可如今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御前敢这般任性放肆，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面，天啊……连他自己都觉得洛昊天不把这该死的性奴拉出去明正典刑都不合常理！

    洛怀霖都不忍去看洛昊天的脸色，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怎么办，好在恰好此时清风疾步跨入殿内，虽然感觉殿内气氛诡异，但他深知此事耽搁不得，经得洛昊天允许后，近前低声耳语着。

    洛怀霖尽管努力得去听也只单薄得听见了几个词，什么来不及……恐怕……要去请谁之类的……

    洛昊天脸色倒是镇定如常，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洛怀霖，随后对清风道：“你派人去吧，请不到也不必强求。”

    清风眼里似有犹豫，但还是躬身应道：“是。”

    “去凌影司通知魏昶，准备接驾吧。”洛昊天随即一脸冷漠得吩咐道。

    “陛下，我想——”洛怀霖闻言立刻抬头，眼里满是恳求。

    洛昊天居高临下得蔑着洛怀霖道：“想求朕？”

    洛怀霖含泪点了点头。

    洛昊天怜惜得摸了摸洛怀霖的脸庞，“好。“

    “朕说过，只要你听话，要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洛怀霖闻言瞬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慰然之色，此刻这番对话里的含义恐怕也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懂得了。

    洛昊天随即一脚踢翻了洛怀霖面前的食盘，命他舔净了。

    洛怀霖面露隐忍之色，双手逐渐篡成拳头，上半身跪得僵硬笔直。

    “好，既然你不想起来，就一直跪着吧。清风，你给朕在这里好好看着他。”

    洛昊天说完便命温桓准备御驾，刚跨出门槛，便看见陈瑾已经带着两个人候在门口，正巧遇见圣驾便立刻跪下请安。

    “奴才来迟，陛下恕罪。”

    “来得正好。按照之前从暖风阁送来的用具样式，一定要做一套最合适的，今日你先给里头那小奴量量尺寸，别的等朕回来再说。”

    “是。”陈瑾不卑不亢得答道。

    “别应得这么快，你先看看里头是谁。”

    陈瑾认人的功夫极好，对见过的面庞过目不忘，他仅瞟了一眼洛怀霖的侧脸便认出来了，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奴才只需遵从陛下的旨意便是，其他的都勿需知晓。”

    “嗯。”

    洛昊天对陈瑾的态度也颇为欣赏，而且怜月也说此人性情稳重，为人不偏不倚，日后若是让他辅佐洛怀霖倒也不错。

    “一个不听话的犬奴而已，日后还需你与温桓多教教他宫里的规矩。”洛昊天语气轻蔑道。

    “奴才一定尽力而为。”

    洛怀霖在里面自然也是听见了殿门口的对话，当他听见温桓的名字像是得到了什么提示似的，拿起被踢翻扣在地上的瓷碗，往门口扔去。

    “呸，他也配。”

    “陛下，小心！”温桓忙转过身子，纵身往上一跃，让飞来的瓷碗砸在了自己后背。

    洛怀霖看在眼里，忍不住冷笑，他方才明明是冲着温桓的脑袋扔的，反被这混蛋借着躲要害的动作构陷他要伤害洛昊天。

    呵，当真是……阴险得很啊……

    温桓喊的这下子，立时吓得殿外的侍卫拔刀出鞘，以为有人要御前行刺。

    洛昊天冷眼扫了一圈众人，皱眉呵斥道：“做什么！都退下！”

    最后洛昊天将目光停留在洛怀霖的方向，脸色阴沉。清风则是对刚刚的情形看得明白，略微有些着急得看向洛怀霖，希望他开口解释些什么。但洛怀霖则是闭口不言得跪在原地，表情淡漠。

    待众人都以为皇帝即将要忍不住怒火的时候，洛昊天仅是甩了下衣袖，“哼，没规矩的东西。”说完便大步离去了。

    温桓和随侍宫人皆是一愣，忙在后头疾步跟上皇帝的步伐。

    温桓伺候洛昊天登上御撵时，搭在他手臂上的力道猛得一下收紧，吓得他急忙抬头，“陛下。”

    洛昊天没理会一脸惊恐的温桓，坐上御撵后便开始闭目养神，吓得温桓简直魂飞天外，他不怕皇帝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小心思，毕竟这也算是顺了圣意，他怕的是皇帝觉得自己手段低劣，起了杀心。

    想着想着，温桓开始吓得脑门冒冷汗，路都快走不动了。

    洛昊天缓缓睁开眼，脸上带着若有似无得笑意说道：“朕现在觉着，你早上讲的那个故事或许没有错。”

    温桓这才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脑门一圈的冷汗，心里默默感慨这恩威难测，洛昊天仅仅一个动作或是一句话便能让自己感觉从鬼门关外绕了一圈，天心当真是这天下最可怕最不可揣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