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双向暗恋,宴会下药)
听说璇玑阁的溟石仙子又结了道侣。 “嗨,这都第几个了?又甚么好说的……”有新来的修士朗声道。 “不,这你可不晓得了。这次道侣仪式十分盛大,请了好几个有名望的前辈参加宴席呢!这宴据说要办满三天三日,只要提了礼物的来者不拒……”有人故作神秘。 “这三天三日的酒席可都是实打实的仙禽走兽,玉树琼浆啊……嘿,要是能混进去,那可不得了……” “嘶——那抠门的璇玑阁竟同意了?!” 阁楼里众修士切切私语。 李澜一袭黑袍,头戴斗笠跟在师尊身后。 这是璇玑阁辖下最大也最近的坊市。 红艳喜气的绸缎从檐角垂下,交错纠缠了坊市的中心区域。彩色的琉璃盏升至空中,滴溜溜地转着,结成一座聚灵阵,仙气氤氲,云雾缭绕,似有轻盈灵鹿在嶙峋怪石间跃动。 这是灵气过高加上奇珍异宝堆砌而引发的异象。 两人在青茗坊二楼雅间休整片刻,便要去赴宴了。 溟石仙子发了请帖给无间门,最后这桩差事转悠一圈到了与溟石仙子有过一面之交的缺月剑尊头上。 李澜才不想摊上这桩事。 当初溟石仙子一见李秋白便眼睛一亮,一双翦水秋瞳止不住地往他身上瞟,后来更是直白:“这位仙君,奴家看你甚是眼熟,想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呢。” 她眼瞳转了转,直勾勾地看着李秋白,咯咯笑道:“说不准是做夫妻的缘分哦~” 李澜毛都要炸开来了,清碧眼瞳凶光乍现,一下挡在师尊面前,冷声道:“这位仙子,请自重。” 溟石仙子并未理他,轻笑着勾住衣裳,露出半边雪白酥胸。 李澜像被针扎了一样迅速撇开眼去,苍白的脸上浮上一层嫣红,嗷嗷叫道:“无耻——怎可、怎可……有夫之妇……” 他说不出话来,只好翻来覆去地说些“无耻”“不知羞”之类的话来。 溟石但只惊奇道:“区区肉身罢,何况你我并非同族,你一妖修,竟念叨些人族凡间的繁文缛节,太给你们妖族丢脸了。” 李秋白便按住狗头,揉一把蓬乱的白毛,把人按到自己身后去了。 “道友见谅,某管束不周,冲撞道友,但你我无缘,何必强求。”声线冷淡平稳没有一丝波澜,他停顿一下,似想说些什么,却未再开口。 沁凉声线入耳,李澜抖了抖,脸更红了。 溟石仙子眼睛在二者身上转悠一圈,并未生气,反倒像是看见了什么可乐的事,唇边泛起笑意,懒懒地倒在銮驾上,拖长了声音似嗔似怨:“仙君好生无情,小女子便不打扰了。” 说罢便如云似雾地飘散去了。 李澜心中不满,面上却还要和师尊笑闹。 眼睛弯弯,碧绿眼眸清澈明亮,唇瓣微微嘟起,露出两颗尖尖的犬牙,配上头顶胡乱扎起的蓬乱白毛,显出几分飞扬的少年气和幼齿感。 无害、洒脱、开朗。 这是李澜只在李秋白面前展露的形象。 李澜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该是什么样的。 他面对他人时倒毫不在乎,漠然以对,显出几分同其主如出一辙的冷漠无情。 一对上他的师尊,就觉得心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活泼而莽撞,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只想师尊多看看他,又在心底想着师尊剥下那层清冷的皮、露出粉红内里的模样。 又渴望又压抑,时常像有利爪撕开密密缠绕的欲望,胸中的怪物渴望把一切撕碎。 耳边仿佛响起切切私语,他一闭眼,便又无声息了。 他们很快地进入璇玑阁,送上礼物上了宴席,被引入一处云烟雾绕的席座上。 李秋白拂袖坐下,席座便漂浮起来。 李澜眯眼打量,周围是同缺月剑尊同身份的别派长老。席座飘得很高,往上是云雾缭绕蒙蒙的一片,往下是低一阶的修士们,再往下是谁都可以进的流水宴席,景象清晰可见。 他有些好奇,捉了一团云在手中把玩,末了松手,云便颤颤悠悠地飘回去了。 李秋白指尖摸过细腻玉杯,垂眼以余光打量他,纤瘦锋利的腰线,张扬明丽的面庞以及面对自己时两眼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信任及依赖。 啊,真好呢。 有点想看到他崩溃的一面…… 真是…… 李澜总觉得这次师尊出关后有些奇怪,态度暧昧不明,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同。 有时他觉得师尊在看他,但仔细看去又觉得是自己感受错了。 那阴暗黏稠的视线…… 李澜“唰”得一下站起来,猛地抬头看去。 “怎么?” “师尊,我觉得有人在盯着我……”那双绿眼睛狐疑地扫来扫去。 李秋白阖目感受了一下,对他摇了摇头。 李澜迟疑坐下。 多可爱。 一个声音从心底冒出来。 李秋白愉悦地看着李澜炸毛的小动物一般竖起耳朵、绷紧脊背,就差拔腿逃跑。 他还悄悄靠近罪魁祸首,以保护的姿态。 李秋白被取悦了。 他端起茶碗,瓷白的手指比白玉更加细腻,轻轻抿一口,唇齿留香。 溟石仙子坐在首位,看到这一幕笑倒在道侣怀中,煞有其事地说:“有什么事别憋着,讲出来,不然就变态了,连心魔都会出来……” 她的道侣茫然而乖巧地坐在一旁,闻言只温婉地笑了笑。 “诶,你不懂。”溟石仙子摇了摇头,笑的跟狐狸似的,“看到他这样,我实在太开心了。” 这样…… 求而不得的痛苦与压抑。 多么似曾相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秋白看不出来也正常。 哦——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已经在谋划着把心上人吃干抹净了。 化神修士,岂容小觑? 溟石仙子漫不经心地把玩道侣的手指:“我要不要推他一把?……不不不,我才不是在捣乱,我明明是在帮他。” 修道之路劫难丛生,而情劫最是摸不透猜不着,行差踏错一步,便是引火上身,万劫不复。 溟石仙子看向道侣,温柔地摸摸他的脸颊,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一道执念罢了。 走火入魔,孽障横生。 情之一字,真真是可怖。 她的道侣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顶,只在轻轻柔柔地笑着,眼底带着凝固的宠溺。 她对着缺月剑尊遥遥举杯,李秋白似有所感,抬头对上她半眯着的眼眸。 她张口说了什么。 然后轻笑着一口饮尽杯中酒。 李秋白敛下眼眸,掩饰性地举起茶杯又抿了口茶,喉结滚动。 李澜像是敏感的、觉得自己将要被抛弃的小狗。狐疑地瞅瞅首座,却因法力不够而只能看到雾蒙蒙的影子。 最后摇着尾巴,瞪着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地盯着自己的主人,装傻撒娇。 李秋白却并未理会他,手指摩挲玉白杯缘。想着溟石仙子的话。 她那口型分明是—— 我给你那小弟子、下药了。 他分神瞥一眼李澜,李澜不明所以,往嘴里塞着吃食,时不时给他碟里放两块小食,放完了朝他讨好一笑。 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有点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