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恋爱脑
宋雅回来的时候，陶谷刚睡醒，卷着被子在床上滚。 起床气没人在边上惯着也就不明显，只是揉着眼睛犯迷糊，“你都回来了？” 出完成绩的这四五天，少年就没一天不出门的。 宋雅洗完脸出来，“嗯，下午还要去。” “还要去？”探出脑袋找拖鞋的人惊道，“你是不是犯什么事儿啦，被老师记着仇。” 这话自然是夸张了，但陶谷也问了叶衾，人就第二天回了一趟学校。 房门被敲了两下，王姨在外面唤他们吃饭。 宋雅把人乱踢的拖鞋理好，在人睡得蓬松的脑袋上揉了揉，“没有，去也就是听听讲座。” “是一定要你去听的讲座吗？” “也不是。” “那不就得啦！”穿上鞋的人一边抱怨一边往浴室走，碎碎念没完没了，宋雅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一肚子意见。 吃完饭，今天摊宋雅洗碗。 吃饱喝足的青年赖在客厅地毯上和桃桃玩，玩累了就躺地上发愣，陶谷管这叫“晒尸”，有时候也说自己是在进行光合作用，还老拉着宋雅一起。 洗完碗的人坐过来，伸手贴在人晒得红扑扑的脸上。 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陶谷蹭了蹭，握住人的手腕，“你要走了吗？” “不急，等会。” 陶谷道：“别等了，你现在就走吧？” 手被推开的人扬了扬眉，故意顺着他，“那走了。” 青年这就又不乐意了，哼唧一声转过脑袋，用手捂住脸，“走吧走吧走吧走吧，看着你就烦。” 宋雅看他可爱，模仿人平时的口气道，“怎么，不和我玩儿啦。” 陶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嘴，“倒是想和你玩儿，你又不带我。不过我身为长辈，自然不和你们小屁孩……” 计较一词还没冒出来，就被少年突然覆上的唇吞没。 这是第一次用这个姿势接吻，宋雅勾着脖子，陶谷仰面承受，下唇被人亲的水色十足。 他能听见少年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及自己控制不住的直哼哼，既像是鼻息也像是喉咙里的，总之每次长时间的“碰碰嘴巴”后，他都要好几分钟才能缓过来。 这次同样，盯着那双比常人浅色很多的漂亮眼睛好一会儿，陶谷感到耳热，轻声轻气道：“你别丢下我，带我一起去吧。” 宋雅最受不了的语气，轻颤而又胆怯，在他心上挠痒痒一般。 总能激发他的保护欲，欺负欲以及控制欲。 但这样说话的陶谷也是少的，往往出现在家里，出了门的他就敛起了家里那副张牙舞爪、作天作地的姿态，专注做一个稳重的成年人。 家里很多可以做的事儿，说的悄悄话，在外面也是绝不干的。 比如碰碰嘴巴，坐人腿上，还有最基础的拉拉小手。 宋雅也尊重他这些小地方的怪癖，毕竟那些外面禁止的行为，在家里也都是和他进行。 说是要带着一起去，陶谷也没有真要时刻缠着人。 他身上也带着任务。 和人分别后拍了会梧桐和巷道，掐着点儿就进了猫咖。店里熟客不少，但都在专心吸猫，叶向一个人在后厅里吃饭。 “你来了。”最简约的盒饭，也被叶向吃出滋味。 陶谷坐下，“叶衾今天没来？” “来了，中午和朋友约出去吃了，估计快回来了。你找她？” “没有，只是觉得店里安静的过分。”陶谷笑笑。 自从上次的交心后，他和叶向的相处自然多了，之前那份似有若无的生疏也早已成为过去式。 寒暄几句，重新回到正题上。 “以你的名义约我妈见一面？”叶向重复了遍人的请求。 “嗯。” 三年前父亲去世后，精神状况急转之下的他成为了叶阿姨的病人，对方既是精神医师又承担心理医生的职能，知晓他最晦暗的一面。因此在治疗时段之外，他都抗拒与对方交流。 严重时，会拒绝与一切人的交流。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陶家要举家搬迁到另一个城市，最后又回到老宅的缘故。 叶向谨慎道：“你舅舅知道吗？” 陶谷摇了摇头。 “行吧，我帮你约就是了。” 他没想到人答应的这么爽快，有点不敢相信：“真的？” 叶向扬了扬眉，“你找我说这事儿，不是为了得到肯定回答？” 陶谷点头，补充道：“那你可得给我保密……” 在林见眼里，他估计还是那敏感脆弱的小疯子，因此总把他护的太严实。这事要让他知道了，免不了一场线下施压。 “说什么秘密呢！可给我听见了！” 小姑娘有点尖的嗓门太有辨识度，一出场叶向就给了记眼刀。 叶衾努了努嘴，“我可不会说出去，不就是你俩在这说林叔叔的坏话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叶向给陶谷递了眼神，俩人都让小姑娘继续絮叨下去。 “林叔叔又高又帅，还事业有成，对小谷哥哥还这么上心，一看也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这话越说越不对味了，叶向一记手刀劈人脑瓜子上。 “差不多得了。” 叶衾嚎了声儿，又跑陶谷后面躲，边让边皮笑肉不笑道：“至于你，哼哼——” 哼哼没哼完，脑瓜崩挨了不少。 叶衾坐在陶谷对面的时候还直嚷疼，一边揉脑袋一边抱怨，“你说我哥这样以后能找着对象么？什么小姑娘能看上他……” 她话没说完，就觉得后背凉凉的，立刻噤声。 陶谷直笑，手里的咖啡匙都快握不住了，在小姑娘怀疑的眼光里咳了两声道：“别说你哥了，说说你，想好去哪个城市没有？” “我才不用想嘞，肯定是待在南城。” 她高考属于稳定发挥，分数不高，但留在本地绰绰有余。 陶谷道：“那也挺好的。” “是好呀，但有些人就不好了，你还记得宋雅不？”叶衾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压低了声音道。 这名儿不能再熟悉了，陶谷下意识紧张起来。 叶衾看他拧眉，以为他忘了，八卦前先给人科普了一下背景，“就那个脸很冷的，你接过他的活儿，高考成绩年级第一，全市第八。” 他知道宋雅分数高，但没想到这么好，一时间唇角止不住上扬，“他成绩这么好呀。” 叶衾疑惑道：“小谷哥哥你乐啥？” 陶谷反应过来，低下头搅拌热可可掩饰的摇头。 好在小姑娘缺心眼儿，看不出人的心思，只继续道：“成绩好也可惜了，坚决不考北城大，天天被校长、年级主任、班主任轮着训话呢……” “不是听讲座吗？” 叶衾“啊”了声，没懂陶谷什么意思。 青年摇了摇头。 “不过咱也不是人家，普通人哪能明白天之骄子在想什么呢？”小姑娘长叹一声，“但我猜，这问题不是出在父母身上，就一定是冰山消融，学神恋爱脑了！” 叶衾一个响指，一席话把陶谷说懵了。 陶谷：“恋爱脑？” 少女撇撇嘴，为人不懂自己的梗而遗憾，“俗称谈恋爱了。” “这和考大学有什么关系？” 叶衾：“……” “和你说不明白，反正就是恋爱使人白痴。”小姑娘点点自己脑壳。 陶谷：“宋雅他恋爱了？” 叶衾托着下巴想了会儿，“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么多漂亮小姑娘追着跑，这也高考完了，你说还有什么顾虑的？” 确实没什么顾虑的。 青年捏着杯口的拇指微微用力，一口热可可进嘴，怎么也尝不出滋味。 之后再聊了什么，又是如何结束的，陶谷都记不太清了。 又过了挺久，他支着相机往外拍，终于等来了宋雅。额发被风吹得有点乱，露出侧脸优越的轮廓，浅色T恤被穿出这个年纪特有的感觉，单薄却并不瘦弱。 镜头里看不清表情，但能看到他开合的唇瓣。 陶谷放下相机。 在人身后三十厘米处看到个扎丸子头的小姑娘。 他想到叶衾的遗憾语气，忽地站直起来走到门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两人。 马路上有车和行人，但宋雅还是注意到他了。 像不爱穿鞋在家里乱跑一样，陶谷也没有过街左右看的习惯。少年走上前去拉了人一把。 “欸，宋雅这是你朋友吗？”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 宋雅点了点头，想起陶谷在外的“规矩”，于是松手。 后者感到手腕上一凉，垂眸注意到人的动作，嘴巴不受控的往下垂。 “是。” 陶谷听到宋雅回应，之后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话。 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臭小狗。” 和同学客套完的人闻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说你是臭小狗！” 臭小狗臭小狗臭小狗，陶谷烦躁的想骑在人身上锤他，但碍于在外头的缘故，只是阴阳怪气的翻了个白眼。 他这动作还做不习惯，黑眸费劲巴拉的往上挤，又滑稽又可爱。 宋雅没忍住勾唇。 陶谷看到了，也急了，伸手推了人肩膀一把，非常傲气的说了句。 “我生气了。” 宋雅还不明不白的，顺人的毛，“怎么，谁惹小猪了？” 少年不崩着表情说话的时候，陶谷一律都视为嬉皮笑脸，闻言更不爽了，“你不是恋爱脑么，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宋雅虚心请教道：“那哥哥教我。” “行呀，那我教你。” 陶谷偏了脸，下巴微抬，一副不好惹的纨绔模样，思考了一会儿道，“小猪不开心了，小狗就得哄他，哄到开心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