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初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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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江再醒来已经是卯时,此时旭日初升,诸江推开木窗,仰头能够清晰的看到天边扬起的一抹朝晖,而她的住处外,是一颗恰巧碰上花开期的白玉兰树。 细梢的枝头上绽开着满簇的白玉兰花,花苞绽放犹如一朵朵精致的白色小灯盏,花心有一点透着白的粉红,清雅又不失俏皮,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阵阵好闻的幽香。 让人感觉好生惬意。 这番景象是诸江曾在书中仅能透过文字,才能试图窥知一二,如今亲眼所见,方才知晓书中描写并未夸大其词,相反,实景比之书中描写透露出来的惊艳让她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江凝视着眼前惊艳到她的白玉兰花,一时间有些恍然失神。 直到耳尖的她靠内力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诸江这才收敛了眸中的惊艳之色,随意整理了下自己,这才神色淡然的坐回床上。 而走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指定服侍她的侍女,立夏和立冬。 两人一个端着水盆脸巾,一个端着衣着服饰。 诸江自行洗漱后,自然的任由两个侍女替她整理衣着服饰。 不过多时,诸江穿着一身花青色的长袍,领口袖口做工精细,布料也是用的上成材质,给她的感觉轻薄舒适,衣着上织有不规律的玄云白鹤图案。 诸江很是喜欢,除了嘴角染上浅浅的笑意,连带着琥珀色的深邃眼眸也柔和了许多。 等衣着服饰整理完毕后,诸江照了下侍女立夏手中捧着的铜镜,镜中的女子虽然年仅14,但也许是人种血脉的不同,相比大周14岁的女子,诸江的脸颊早已褪去婴儿肥,她的下颚线条肉眼可见的有些分明。 唯有眉间可以窥探一二的青涩与喜悦,证明她确实是一个只有14岁尚未分化的女子,此时的她,依旧会为得到了一件好看的衣服心生些许欢喜。 只见镜中的她,一头长发用银冠玉簪高高束起,眉眼深邃微挑,精致又英气的面庞带着浅浅笑意,如暖玉温润又如轻风柔和。 异域的野性与中原的内敛完美的糅合在一起,惑人心神。 诸江看见端着铜镜的立夏耳廓比之昨日似乎更红润了些,余光透过铜镜瞥见身后的立冬同样也是一副羞涩低着头不敢看她的模样。 心境如湖面般平静。 在鹄国,只要是分化成亁元君后就会与人进行房事,如果是王室成员,自然优先有条件和权力享有专属自己的坤泽君,且王室成员分化的亁元君品级越高,享受的坤泽君也会跟着是品级越高的人。 诸江是鹄国的太子,且在她年龄之上的哥哥姐姐们有部分已经分化成亁元君了,所以对于这种算是通房的侍女的事情,自然了解得十分清楚。 可惜的是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与其说没兴趣,倒不如说她对这些是不屑一顾的,诸江自认为自己不是个会掉进画本里情爱的主角,痴情得无可救药,但她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人,只要是来个人靠近她就会碰,好像欲求不满似的。 她嫌脏。 身为鹄国太子的骄傲也让她十分看不起这种既服侍又陪睡的通房丫鬟。 她瞧不起这些毫无自我的家伙。 但她忘了一点,她是生在自由奔跑的草原,是草原上掌管狼群的狼王子嗣之一,而这里是有着重重禁锢的大周,思想腐朽又封建。 大周没有绝对权力的人,是没有选择权的。 …… “今日有什么事情吗?” 立夏立冬端着木盘低头退出房间,诸江走出屋内,站在窗前那颗清雅绽放的白玉兰树下,只见她轻抬着下巴,一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灼灼凝视着枝头的白玉兰花。 ‘等回鹄国,也许可以在她的宫殿住处也种上这么一颗白玉兰树。’ 太子殿下如是想到。 一旁的诸二双手抱拳,弓着腰恭敬说道: “回殿下,今夜在皇宫有一场夜宴,大周皇帝说是要为您接风洗尘。” 诸江默然不语。 ‘接风洗尘?’ ‘只怕是…别有目的啊…’ 清风徐来,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树梢上的白玉兰花随风摇曳,有几簇白玉兰花毫无征兆坠落在地上,纯白的花瓣沾染了点点泥沙。 诸江抬起脚,轻巧的踩在上面,然后脚尖稍稍用力,点点碾碎了这朵掉落下来的白玉兰花,直到面目全非。 诸江低哑的嗓音缓缓响起:“嗯。” 诸二猜不透主子的心思,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两人耳尖的听到渐渐靠近的步伐,是立夏和立冬。 诸二愣神一瞬,再悄看诸江一眼,只见刚才还一脸阴沉的诸江此时面上早已换上一副温和无害的纯良模样。 诸江一边随意的将脚下被碾压得粉身碎骨的白玉兰花碎片推到土里,一边转过身对诸二说道: “起来吧,孤初来大周,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想要出去走走看看。” 没等诸二接话,诸江又接着说道: “诸二,孤知你担忧孤,孤会按张太医的医嘱吃药的,孤只想出去。” 诸二面色为难的看着诸江脸上虚弱又带有几分请求的模样,只见他一米八个子的上品亁元君硬生生憋红了脖子,也左右吐不出一句话来。 立夏与立冬见了,也是不忍看到诸江这样可怜的模样。 ‘身为一个太子殿下,竟然是连出门都需要和自己的侍卫商量,看来这鹄国的君王对自己的继承人看得很紧。’ 只见立夏与立冬相视一眼,随即立夏先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后说道: “殿下大病初愈,出去走动走动,身心舒畅了也许能恢复得更快些。” 诸二抿着唇,侧目冷冷的看了一眼立夏,随即余光又瞥见诸江小幅度眯起的眼眸,心下了然。 随后又好似妥协一样,对诸江开口说道: “既然殿下想出去看看,可以。” 诸江虚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还没得意又听见诸二说道: “但是请殿下允许诸二跟随在您的身后,以防遭遇不测。” 诸二坚毅的脸上写满坚持,诸江好似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好吧。” 于是,诸江第一次在大周的领土内出门巡视。 青雉白嫩的面上满是好奇和惊讶,尤其是路过一些古玩小摊的时候,总会停下脚步驻留旁看一会儿。 而她身后的立夏和立冬,一个为她介绍着前面还会有什么好看、好玩的东西,另一个则在她停下脚步时,为她瞧见的小玩意讲解着历史由来。 诸江的表情时而困惑时而恍悟,犹如三岁孩童,好学的模样生动又讨喜。 而诸二则紧跟在三人身后,腰间别着一把弯刀,沉默寡言、五官冷峻。 四人怪异又和谐的组合走在大街上,频频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 “这就是鹄国的太子殿下吗?” “无论是仪态还是模样,确实不错,也难怪薄忱你两次见她,眼睛都忍不住跟着她走。” 薄忱立马回过神,目光从街上那道吸晴的清瘦背影收回,脸上带着明显的羞赧与微恼,娇声反驳道: “素青!!你再乱说!” 坐在九公主薄忱对面的女子叫素青,上品坤泽君,是花满楼有名的头牌清倌,衣衫规整却又给人一种骨子里的娇媚感觉,一双细长含水的狐狸眼更是风情万种。 而她们所在的地方,是花满楼的一个上等包厢。 俩人坐得高,视力也极好,自然从诸江走进这条街道露面开始就注意到了她,直到诸江的背影渐渐消失,素青看见好友还未回神,当即就开口调侃了两句。 谁曾想,九公主恼羞成怒,也不知道是真的被素青说中了喜欢诸江皮囊的心思还是别的…… 身为当今皇帝最得宠的女儿,九公主生起气来可不好哄。 素青当即便哄起了娇贵的九公主: “好啦,不闹你了,不过这鹄国太子,确实有一副可取的皮囊不是吗?” 薄忱单纯的性子让她刚想点头赞同素青说的事实,余光却又瞥见素青眸中还没消退的玩味,当即用力‘哼’了,说道: “那又如何,听闻她体弱不会武,一天不是晕睡在床上,就是在床上喝药,除了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我可不觉得她哪里好。” 素青连连应和这位娇贵九公主的话,调笑道: “确实,我们九公主的眼里只有威风凛凛的李将军。” 薄忱又是‘哼’了一声,小脑袋高高仰着,一双水灵灵的鹿眼俯视着素青,神态好似一只傲娇的宫廷御猫: “那是当然!书奕哥哥16岁便分化成上品亁元君,上了战场立了战功!身强体壮气概十足!” 素青听得有些忍不住拿起丝帕半遮在嘴边轻笑。 又惹得薄忱一阵羞赧。 大周的九公主心悦李将军几乎是整个皇家贵族里都知道的事情。 素青笑够了,青葱细指抬起一盏茶小口饮啜,眼神有些走神的看着那条诸江一行人走过的街道,依旧热闹,细长的狐狸眼偶尔抬起看了一眼对面坐着,一脸纯白无知被保护得很好的薄忱。 只是…皇家的事,从来就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