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电影

    “Is　life　always　this　hard，　or　is　it　just　when　you　are　a　kid?”

    “Always　like　this.”

    秋日不够热烈的阳光被阻隔在落地窗外，室内一片幽暗寂静，只有电视屏幕在播放着经典电影。

    景羽之看得认真，余光中有个抱枕放到了他的腿上，他也没在意。可下一秒闻迟就枕在了抱枕上，若无其事地面朝着电视躺下了。

    景羽之控制着想要把人掀到地上的冲动，抱着胳膊仰靠在沙发上，看着与闻迟气质大相径庭的，毛茸茸的后脑勺，说：“你干嘛？”

    “不干嘛，就想躺一会儿。”闻迟纹丝不动。

    那颗后脑勺似乎有股魔力，景羽之盯着盯着，不自觉动了动抱着胳膊的手指，说：“那么大沙发干嘛非要躺我腿上？”

    “我要是躺那头，就是脚冲着你，我觉得不太好。”闻迟转头躺在抱枕上仰面冲着景羽之笑，“怕你一脚把我踹下去。”

    景羽之默默收回抱枕边的手，视线落到电视上：“我可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哦，是觉得既然人都是我的了，得听我话？可你也不怎么听我话啊。”闻迟转回身，“不过我觉得挺好，听话就太没意思了，你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我本来也没跟你提这些要求。”

    “为什么？”景羽之又盯上了那后脑勺。

    “给你点自由还不想要啊？”闻迟顿了两秒，“没为什么，我不喜欢。”

    景羽之将手指挪到了抱枕上，距离后脑勺也就是动动手指的距离：“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

    “不客气。”闻迟说，“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大不了也就是挨顿操，我觉得你也挺乐意的。”

    景羽之忍住弹他一脑袋的念头，听见闻迟又说：“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个人控制欲还是挺强的，如果你要是连那一条都做不到的话，后果，可能会非常危险。”

    “会怎样？”景羽之问，“杀人吗？”

    景羽之感觉到腿上的人一顿，接着道：“在我答应你之前，你不也这么说的吗？”

    闻迟语调轻松地嗯了一声：“说不定真的会，所以你最好还是看好你的屁股。”

    景羽之没再说话，已经碰到后脑勺头发的手指也蜷缩着收了回来，视线聚焦在电视屏幕上，专心地看着电影，直到男主死亡，电影进入尾声。

    景羽之以前看过这部电影，但过了太久很多情节都随着时间淡忘了。或许是年龄境遇的不同，这次再看，他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共鸣。

    电影的结局如同很多人世间的俗事一般，悲伤却又圆满。

    屏幕滚动着字幕，闻迟半天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景羽之倾身凑过去，发现闻迟紧闭着双眼，微蹙着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景羽之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见人是真的睡着了，才终于敢肆无忌惮地把手贴上闻迟的后脑勺，轻柔地抚了两下。

    嗯，手感确实像看起来那样，软乎乎的，毛茸茸的，如果不知道闻迟的脸，这个后脑勺真的称得上可爱。

    闻迟睁开眼看到的是景羽之流畅的下颌线。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应该睡了挺久的，电影放完了，外面太阳也下去了。他很惊讶，惊讶自己会在身边有人的环境中睡着，惊讶自己睡了很久还没做梦。

    闻迟把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来，要不是这只手，他可能会睡得更久。

    景羽之仰靠在沙发背上，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温热的东西握住，猛地惊醒，和抓着手举在半空的闻迟四目相对，他先发制人：“你想干嘛？”

    “我还想问你呢？”闻迟把手又放回自己脖子上，“你趁我睡着把手放在我脖子上是想谋杀我吗？”

    景羽之低头凑近，轻挑了下眉，说：“对啊，杀了你，然后继承你的财产。”

    闻迟抬手勾住景羽之的脖子往下使力，亲在了那张不爱说好话的薄唇上，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后，闻迟仰面看着景羽之因为刚睡醒还带着些雾气的眼睛，说：“我饿了，给我做饭。”

    闻迟平时一般都在外面吃，不然就点外卖。他做饭的水平也就跟很多男生一样，煮方便面加个鸡蛋或者火腿肠的程度。

    景羽之其实有猜到，但当他打开冰箱看到里面只有孤零零几个蛋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么大个冰箱放在闻迟家里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他叹了口气把冰箱关上就往门口走，见状闻迟从沙发上坐起来：“你去哪儿？”

    景羽之低头换着鞋，头也不抬地说：“你是想让我给你做蛋清炒蛋黄，还是蛋黄炒蛋壳？”

    闻迟从沙发一路笑到玄关：“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走吧，我陪你去超市。”

    “嗯。”景羽之打开门，“你买单。”

    进了超市，景羽之拉了辆购物车，随意地看着：“你想吃什么？”

    “你随便做吧。”闻迟接过手推车，“我就点一个，蛋花汤。”

    景羽之看了闻迟一眼：“行。”

    闻迟跟在景羽之后面，看着他熟练地挑拣着，偶尔蹙起眉头纠结，被闻迟一声“左手那个”打断思绪，然后果断地把右手里的放进车里。

    填了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景羽之终于点头说结束了。闻迟推着车看着走在前面的人，说：“你倒是挺会宰割啊，不用你付钱是不是很爽？”

    景羽之停下脚步排队：“你这不是还没付呢吗？”

    “那我现在跑了，你会不会把东西都放回去？”闻迟问。

    景羽之转头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至于吗？不就买了点东西吗？”

    “我就是做个假设。”闻迟说，“所以你会吗？”

    景羽之转回身，半晌点了点头。

    闻迟仿佛被景羽之点了笑穴，扶着车笑得喘不过气。

    景羽之趁他不注意，从旁边的货架上飞速拿了一盒安全套塞进购物车里，沉思了两秒，又塞了第二盒。

    他以为闻迟没看见，但真的只是他以为。

    收银员在一件件扫码，景羽之在旁边一个个装袋，闻迟把购物车里的所有东西都放到收银台上，然后把那几盒安全套精准地挑出来，放回了货架，放的时候还特意扫了一眼包装上的字。

    嗯，对他的尺寸还算了解，奖励今天轻点。

    闻迟把比较轻的一袋递给景羽之：“你拎这个，轻。”

    景羽之以为真的轻，没想到接到手突然一沉：“你骗谁呢？”

    “我没骗你。”闻迟把手里的一袋重的递给他，“你拎这个试试。”

    “不要。”景羽之绕过他往前走，“不想试，反正车就在前面。”

    闻迟摇摇头，看着一手一只的大袋子满脸委屈：“我买单，还要我拎东西。我是花钱买了个人还要给他当牛做马吗？”

    “别说得跟我欺负你一样。”景羽之换了个手，“不都是给你买的。”

    闻迟说：“那你一口都别吃。”

    景羽之呛道：“那你别让我给你做。”

    闻迟刚要说话，突然面色一沉，立即往左侧闪身，与此同时松了一只手抓住拿刀偷袭的手腕，狠狠用力捏住。

    景羽之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惊觉转身，看到闻迟表情有些不耐烦，轻巧转着手里的手腕，刀啪嗒落在地上，手腕发出骨头错位的脆响。

    闻迟一个踢腿把人放倒在地，他今天心情挺好的，不想当街杀生，况且，景羽之还看着。

    于是他忍耐道：“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消失，三……”

    躺在地上的人站起来，右手腕明显活动不了了。

    “二。”

    他刚转过身，却突然回头朝景羽之伸出左手。

    闻迟一个跨步抬手挡在景羽之面前，一脚踹上那人的肚子，飞出去几米远。

    “一。”

    闻迟两步走过去，抬脚对着人又是一通踹，踹得人呜咽着发不出声音，才被景羽之拉着手腕停下脚。

    景羽之看着满脸阴翳，和平日里判若两人的闻迟，陌生又害怕，但他还是握住了闻迟的手，咽了口口水，轻声道：“你受伤了。”

    闻迟一怔，绷紧的身体突然僵住，机械般地转头看向景羽之，似乎没听懂那句话。

    也可能是因为，他从没听过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