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

    谢阮醒来，屋中昏沉一片，熟悉的床幔提醒他这是朝安殿，他坐起身，头有些晕，刚准备唤人进来，一杯水适时出现，谢阮伸手去接，看见递水的人动作一顿，才拿到手里。

    谢赢站在床边，看着谢阮低头喝水，记忆里那道身影逐渐拉长，渐渐与眼前人重合，他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令谢阮回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无话可说，谢赢抿唇不语，殿内的气氛一时沉闷下来。

    “王爷当真……如此喜欢他吗？”谢阮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太疼了，真的太疼了，他更想问“他真的是那个愿意让你平视过去所有伤痛的人吗？”但不行，他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去诘问，现在想来，连之前的崩溃都显得难堪。

    “王爷……”

    “救他一命，仅此。”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谢阮驱赶他离开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了谢赢的解释。

    解释？是解释吗？这可以算作你的解释吗？谢阮迫切的抬起头，想从谢赢嘴里得到这个答案。

    他眼里的渴求太明显，谢赢重新开口：“我曾救他一命，再无其他。”

    想要的答案摆在眼前，谢阮一时间却没了反应，谢赢拿过他手里的杯子，准备再给他续一杯，突然却被拽住了衣袖。

    “王爷、王爷……”谢阮发现自己词穷了，要说什么呢，表明心意吗？

    不，万一被拒绝了呢？谢阮习惯把所有事情最糟糕的设想当成结局，以此给自已留有余地，就像当初谢赢问他想要什么，他本可以直接说出口，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放弃，他甚至不惧谢赢举兵造反，因为对他来说，谢赢的拒绝更致命。

    “……谢谢王爷送我回来。”声音微弱，有些许的不甘心，谢阮气闷，松开手，抓着衾被狠狠蹂躏。

    这天以后，谢阮又恢复了参政殿、朝安殿两点一线的节奏，两人似乎有了些默契，谁也没提之前发生的事，寒部的使团很快离京，谢阮大笔一挥，又多加了些回礼，看白逐流的眼神都和善不少。

    端着葡萄凑到谢赢跟前，眼看着他批完一本奏折，谢阮把葡萄放在他面前：“王爷，如果诏姒不肯答应我的条件怎么办？”

    谢赢有些疲惫，长时间高度集中有些费神，他看着晶莹剔透的葡萄顺势捻了一个，听到谢阮的话又转头去看他，眼里很明显的疑惑。

    “朝里不是老嚷着让我选秀，那我就娶一个堵住他们的嘴，免得他们老操心我的私事。”小孩子般的发言，在他身上丝毫不显得违和，谢阮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谢赢这么想着，忽略了两人心知肚明的根本原因。

    迎亲使团入京，十里红妆从宫门铺到城门，足以表达承玺帝对这位诏姒的诚心，百姓议论纷纷，都入了默姈的耳朵，她嗤笑一声，随着浩浩荡荡的使团入了宫。

    圆月高照，洒了一地的柔和光晕，谢阮推开了宝安宫的门，有人坐在桌前等他。

    默姈起身行礼：“陛下。”

    看来礼司的教导手段的确不错，一天功夫，这礼已经行的有模有样。

    谢阮居于上位，示意默姈落座：“诏姒远嫁奉行，可顺意？”

    默姈不动声色：“甚幸。”

    谢阮但笑不语，柔和了神情：“我母亲并不愿意，终其一生都没能逃出去，我无意欺瞒诏姒，结亲实属情非得已，日后这宫里只诏姒一人，待时机成熟，我与你自由。”

    默姈知道那位族母，却没想到承玺帝是她的儿子，一时间也沉默不语。

    谢阮没打算立刻得到答案，眼看着天色实在不早，起身准备回朝安殿，还未打开殿门，身后却传来默姈颇为戏谑的声音：

    “那便请陛下撤了些宫侍去吧，臣妾喜静，受不得这些声音，若日后犯了错，还请陛下多担待。”

    谢阮打开门，走了出去。

    默姈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娇艳的脸上露出些苦恼的神情：“洞房花烛夜啊……”

    殿门悄然合上，有人环抱起默姈，朝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