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自责,美人安慰(清水)
林以是被门外明显压低的争执声吵醒的。 “不是说了不让你来,你怎么过来了?”这是自家老攻的声音。 “我儿子的家,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再说谁来看你了,我是来看我孙子的。”这是老攻他爹的声音。 “不行,你快点回去吧,一会他该醒了。” “是不是林以不愿意见我这个老头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一个男的怀孕,不愿意被人看见,这不挺正常的吗?连医生我也就请了一个,更别提您了。”自家老攻已经有些不耐烦。 “那你不是说他睡了吗?我看他他又不知道,让我看看怎么了?” “不是,您非得挑这时候看吗?有什么好看的?生下来孙子了再来看就怎么着了?” “我就怕你们随便抱个孩子糊弄我这个老头子!我还能不知道你,一天天媳妇长媳妇短的,把那个浑小子当成心肝疼,你还真干的出来这种事!” “爸你有事说事,你别老骂林以行不行?他是我媳妇,怎么就成浑小子了?孩子是不是我亲生的等生下来做亲子鉴定不就成了?你现在跟我在这闹什么闹?再说要是假的我至于费这么大劲学那些……”徐字瑟说着说着,声音竟有点哽咽,“你知道他为了给我生这个孩子,受了多大的罪吗……” 林以听到这里,心里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注入羊水会那么疼,他就不会死要面子非要老攻代劳。这下好了,老攻亲眼见他疼成这样,不知道心里难过成什么样子。 那边徐老爷子少见自家儿子这样,也不由得有点哑火,哼了两声,摔门走了。 关门声响起,林以方才撑着床边艰难起身,一手托住腹底,一手在身后扶腰,缓缓踱步走到门边,打开卧室的门。 徐字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直到林以坐在他身边,才发觉心上人已经醒了。 “媳妇,你醒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肚子还疼吗?” 林以见他勉力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便没有戳穿,也佯装自然道:“没事了。晚饭吃什么?” “饿啦?我去给你拿啊,你就坐着等着,别动了。” 林以其实没有很饿,但还是乖乖点头:“好。” 一顿晚饭的时间过去,林以也没找到向徐字瑟开口询问的机会。 林以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老攻在厨房刷刷洗洗的身影,实在有些犯愁。他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想出能怎么有效地安慰好丧眉耷眼的老攻,没撑住睡了过去。 徐字瑟自觉状态不好,怕影响林以的心情,于是想尽量减少和林以的交流,刷碗的时候磨磨唧唧,一直在想办法。没想到这一会儿功夫媳妇就能睡着,实在让人省心。 他打开APP检查了一下,确认胎儿的情况安全后,便跑去卧室拿来一条毛毯,轻轻地盖在睡着的人身上,仔仔细细地为他掖好边角,而后坐在另一具沙发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熟睡的孕夫。 之前是越看越喜欢,现在越看越难过。徐字瑟承认自己后悔了。其实他也是想要林以为他生个孩子的,不仅仅是想要得到两个人爱情的结晶,他也想证明自己在林以心里的位置。林以天天忙着工作,本疏于陪伴家人,加上其本是个不爱表达的人,也不怎么说肉麻的话,导致他在这段长达三年的夫夫关系里,好像总是被动承受爱的一方。有时候,徐字瑟就会忍不住有这样的念头——如果能让这个追求完美、总把体面放在第一位的人放下身段为自己生儿育女,那他一定是很爱很爱自己吧? 为此,他以徐老爷子为借口,向林以提出了七天生子的计划,甚至之后所谓的“修养五天”和双胎的惊喜,也全是他早在方案里精心规划好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察觉林以束腹以后,他会那么愤怒,直接将束腹带扯开。 他面对林以时常常显得呆呆笨笨,但其实林以才是那个单纯的傻子。 当林以决定让自己独自一人为他注入羊水的时候,他其实早有预料,面上慌张,实则心里泛酸。原来林以真的可以为了面子而不顾宝宝的安危,让自己一个新手为他注入羊水。但看到林以强忍着疼痛,对自己撒娇似的小声哼哼的时候,徐字瑟突然醒悟——自己早料到了林以会选择让自己为他注入羊水,那为什么没想到林以既然这么选择,必然是把他当成了可以依赖的人呢? 直到这一刻,徐字瑟才明白,林以心里的第一位从来不是体面,不是工作,甚至也不是他自己。 林以幼失怙恃,没经历过正经的家庭,学不来人家的浪漫与体贴。但他对徐字瑟的依赖与包容,没有一分是假的。林以所有的原则和底线都可以为一个人让步,那个人就是徐字瑟。 他才是这段感情里清醒的那个。反观看似洞察一切的徐字瑟,不过是被患得患失的爱情蒙蔽了双眼,闹着要糖吃的可怜人。 转眼到了九点,林以还没有睡醒的趋势。徐字瑟任劳任怨地把林以抱回床上放下,刚想抽离身子,却被林以的胳膊揽住脖颈。 他的小孕夫睁开迷蒙的双眼,刚睡醒的声音里带了点娇憨的慵懒:“不要难过。” 徐字瑟心软得一塌糊涂,大脑一片空白,那些想好的搪塞被忘的一干二净。 “眼圈都红了。”似是怕他反驳,林以又追加一句。 见他还不吭声,林以实在没辙了,干脆简单粗暴道:“来接吻吧。” 这下憨憨老攻总算有了反应,将懵懵的小孕夫抱在大腿上放好,在他唇上发狠研磨,好像要将怀里的人拆吞入腹一般。 感受着孕夫脆弱又柔软的气息,他心尖都在发颤,忍不住落下泪来。 林以被亲的晕晕乎乎,一吻结束才注意到老攻的变化。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会用手一下一下擦掉溢出的眼泪。 徐字瑟见他怀着双胎,还要费心思安慰自己,不由更加自责,反而理智上头,清醒过来,眼泪也一下憋了回去。 他握住林以为他擦眼泪的手,看着手足无措的媳妇道:“都怪我不好,是不是吓坏了?” 林以见他终于肯说话,便笑了一下,轻轻摇头,双手搂住他的腰间,将头靠在他胸膛上。 徐字瑟难得见他一副又乖又体贴的样子,又有点想哭,抱了他好一会才缓过来。 林以也不吭声,任他这么抱着,在他怀里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