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听出了男人声音里的焦急,凌鲛搂紧了怀里的珍珠,跟条醉鱼一样歪歪扭扭地朝秦牧爬去。

    由于叶清河还在秦牧手中,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凌鲛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秦牧的身侧,吃力地伸出尾鳍轻轻拂过秦牧的裤腿。

    单纯懵懂的小美人鱼虽然不清楚社会险恶,但知道绝对不能扔下秦牧。

    “一起。”

    飞快地看了眼凌鲛,确定它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秦牧才松一口气,手里的剪刀稳稳地抵着叶清河的脖子,冷声道:“叶先生,辛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尖锐的利器压着颈部的皮肤,钝痛从那处袭来,叶清河几不可察地皱起眉心,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柔软:“为了条美人鱼,值得吗?”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秦牧冷冷一笑,眉宇间藏着逼人的锐利,“让他们都往后退。”

    叶清河非常配合,“你们都后退,没有我的命令——”

    他顿了顿,用余光瞥了眼神情冷酷的秦牧,继续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跟来。”

    等到十几个大汉退至墙角,并抱头半蹲,摆出投降的姿势,秦牧才押着叶清河一步步往后退。

    凌鲛摇摇晃晃地跟上,眼里的焦距在一点点散开,它中了麻醉枪,能扛到现在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不仅行动变慢,思维反应都变得迟钝,甚至都没发现辛苦积攒的珍珠正从塑料袋的破洞里一颗颗往下掉。

    它爬了一路就掉了一路,颗颗完美的极品珍珠,即使在昏暗的路灯下也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

    珍珠是有机珠宝,哪怕保存的再好,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黄变暗,而这些珍珠不同,可以无视岁月,永远保持最初最完美的样子。

    凌鲛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睡,没发现珍珠快掉光了,还是秦牧听到了响动,分神瞧了身后一眼,看到一地珠光闪闪的珍珠,愣了一愣,喃喃道:“怎么这么多珍珠。”他一个外行,都能看出这些珍珠很美。

    听到“珍珠”二字,凌鲛强打起精神,献宝一样将塑料袋递给秦牧,“老婆,给你……做戒指。”

    由于珍珠都掉差不多了,塑料袋明显变轻了,凌鲛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到一地的珍珠,下意识就要回去捡,秦牧忙叫住他,“做戒指一颗就够了。”

    他看到凌鲛被打麻醉针了,知道它现在肯定很难受,心里不禁浮起针扎一样的刺痛。

    朝凌鲛挤出一丝笑,秦牧用哄小孩的语气柔声道:“给我看看剩下的珍珠。”

    凌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哄,将仅有的几颗珍珠捧到秦牧面前,值得庆幸的是,虽然珍珠快掉完了,但最大最亮的一颗还在,那时由凌鲛的第一滴泪化成的。

    这颗珍珠外表很像顶级的澳白珍珠,大小跟秦牧给凌鲛买的鸽子蛋钻戒差不多,而珠光又是极光级别的,是真的漂亮。

    看着精心娇养的小美人鱼失去了以往的光鲜亮丽,头发凌乱,嘴角带血,却小心翼翼地把世界上最好看的珍珠捧到他面前,秦牧眼睛酸涩,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珍珠很漂亮,我很喜欢。”

    凌鲛视线都模糊了,听到这话,咧开嘴,露出一口小尖牙,“老婆……喜欢就好。”

    话刚说完,凌鲛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地上。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叶清河突然开了口:“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秦牧敛去眼里的柔情,呵了一声:“我没想过回头。”

    早在将凌鲛从那个女人手里救出时,他就做好了跟全世界对抗的准备。

    他对叶清河没有留情,一脚踹向叶清河的膝盖窝,迫使叶清河跪在地上,随后抽掉领带把他的两手绑在背后,把人扔到了车上。

    叶清河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凌厉,转头看向窗外,透过车窗,他看到秦牧正温柔地抱起睡美人,英俊的脸上满是怜惜,不知怎么的,叶清河生出了一丝妒忌还有羡慕。

    秦牧把凌鲛抱到了后座,找来毯子盖在它的身上,然后把凌鲛的尾巴放好,也不管叶清河还在看着,俯身在凌鲛的额头落下一吻。

    “晚安,我的小美人鱼。”

    叶家的长子被人绑架这个消息,相信不出半天就会传遍全市,叶家很快就会派人来抓他,说不定还会出动军方,不过秦牧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能逃一天是一天,只要叶清河在他手里,叶家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秦牧连夜开车向西行,从天黑到天亮,凌鲛还昏迷着,而叶清河靠着车窗睡着了,只有秦牧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不敢有一丝松懈。

    差不多到中午,凌鲛才悠悠转醒,它基本没有受伤,嘴角的伤口也痊愈了,只残余了一些干涸的血迹。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秦牧,驾驶座是空的,副驾驶坐了个眼熟的家伙,凌鲛想也不想伸出蹼爪,一把抓住叶清河,愤怒地质问:“秦牧呢?”

    “不知道,我醒来时他就不见了。”

    头皮传来一阵刺痛,叶清河吃痛,不得不仰起头,有气无力地回道。

    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得救,没想到秦牧还挺聪明,专门把车往没有摄像头的乡下小路上开,用泥土跟石子铺的土路凹凸不平,颠得他一阵反胃,加上天生体弱,叶清河难受的都快晕过去了。

    凌鲛急着找秦牧,放开叶清河的头发下了车。

    周围杂草遍地,看上去荒无人烟,凌鲛就到处找,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湿的,原本干净的尾巴蹭了不少的泥。

    秦牧找了家农户,问他们买了现成的饭菜,又拎了一条新鲜的鱼回来,就看到凌鲛全身脏污不堪,金发沾了细雨不再蓬松,尖尖的耳鳍都垂下了,好似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秦牧心疼坏了,叫了凌鲛一声,等它看过来时,朝它晃了晃手里的鱼,“今天没有海鲜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