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究x放归④

    罗悟从出生起便被母亲教导要完美、优秀，要作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而存在，要喜怒不形于色。并一直向当时还年幼的罗悟灌输“你那个私生子弟弟不如你，只有你才能够继承罗家”的观念，把罗究塑造成一个他们母子俩共同的敌人。

    因为罗究的存在，罗悟需要在学校的课程之后补习、学习各种乐器以及参加运动、被迫与那些富家子弟交际，罗悟的孩童心性被扼杀，十岁时便有着二十几岁的心智。罗悟曾崩溃过，大声质问母亲为何自己要成为这样的人，却被母亲告知“因为罗究的存在”，罗究随时可能威胁到他们母子俩的地位，所以他们要时刻警惕，要比罗究更加优秀。

    可罗悟直到上大学前都从未见过他生命中被高高立起的这块名为“罗究”的警示牌。

    直到他十七岁跳级考上大学，自己住在父亲给他买的房子里后，才有了喘息空间，暂时脱离了母亲的控制。

    罗悟在脱离母亲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罗究在的高中，藏在人群里偷偷看他。

    他以为罗究会跟他一样，要念很多书，要学习很多技能，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但他跟在罗究身后，看着他走进游戏厅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从没有碰过这种东西，连买币都不知道怎么买，还是在旁人指引下买了币，他不会玩，就站在娃娃机后面偷偷观察罗究。

    罗究玩遍了游戏厅的游戏，最后夹了一只娃娃送给了一位一直夹不到娃娃的女孩，并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女孩看着他的眼神亮晶晶的，罗悟不知道罗究为何只凭着一只劣质娃娃就获得了别人的喜欢，他却要送给朋友昂贵的手表才能维系关系。

    高三的时候大家都在准备考试，罗究看上去却那么自由散漫，在游戏厅玩到了夜晚，才在商场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吃饭，吃完饭回家。

    罗究早已搬出来自己住，在商场旁边的小区，路过球场的时候有一群男生叫住罗究，罗究扔掉书包，欣然加入了他们。

    打了半个小时，男生们搭着罗究的背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夜宵，罗究摆摆手拒绝了，自己走进了公寓大楼。

    罗悟站在球场边的树下，听到那群男生谈论罗究，说他一直独来独往，也不拒绝别人，但更深入的话会抗拒。

    “但是挺可爱的。”

    罗究轻易得到了别人的肯定。

    罗悟默默攥紧拳头，紧咬下唇，转身离开了小区。

    他一边讨厌罗究，一边在心底默默羡慕他，羡慕他自由散漫的人生。

    所以在他二十岁新年在罗家晚宴上看到罗究时，看着罗究在一众亲戚中格格不入的样子时，他一边看不上罗究，一边又在问自己：凭什么自己比罗究优秀那么多，父母还对他要求苛刻，而罗究什么都不会，父亲却对他如此包容垂怜？

    罗悟本能地接近罗究，当他发现罗究还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恋人时，原本自己引以为傲的能力也在放归面前变得不足一提。

    放归甚至在他之前就得到了交换生资格，同样作为富家子弟，放归不屑于跟任何人来往，只需要罗究的肯定，罗悟空虚的感情始终无法用那些奖项和众人艳羡的目光填满，可这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却只需要彼此的感情就成为亿万富翁。

    罗究很少得到家庭的温暖，所以当罗悟接近自己时，他并没有多想，接受了罗悟。

    放归对罗悟无感，只是因为他是罗究的哥哥而对他态度温和。

    罗究在放归出国后的一周都在酒精中度过，罗悟去酒吧捞了他好几次，罗究喝醉了回到家哭着给放归打电话，不管在任何时候，放归一定会在电话响三声内接通，罗究对着那边哭，放归也跟着着急，素来面无表情的男生脸上都是担忧和痛苦，一边跟罗悟道谢一边安慰罗究。

    放归和罗悟的联系也变得频繁，多是因为罗究，隔着距离和时差，总是有顾及不到爱人的地方，罗悟也耐心地照顾了罗究，慢慢地罗究越来越依赖罗悟，罗悟纵容着罗究的亲近。

    就在罗究越来越离不开他的时候，罗悟申请了出国留学。

    接近罗究之后，罗悟发现罗究的私生活看似混乱，其实走进他心底的人很少，罗究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重感情，所以在罗悟出国前罗究也变得低落，罗悟故意以准备出国的借口不见他，看着罗究孤零零一个人的样子，罗悟心底获得了变态的快感。

    他怎么可能爱罗究？他只会讨厌他，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罗究生不如死，也体会一下自己长达二十多年的寂寞和痛苦。

    凭什么这个世界只有他在痛苦，只有他在挣扎，别人却轻松自在，享受被爱？

    放归平时课程量大，常常不能及时回复罗究的信息，放归已经出国快一年，罗究再不习惯也得学着习惯，有时候放归没有回复，罗究就会托罗悟去看看放归，让他不要因为实验而忘记吃饭加衣，一来二去罗悟和放归的关系变得很不错，罗悟有时候会以罗究为借口劝放归参加聚会，罗悟出国后自由许多，没人知道曾经的他是如何，他像是重生一般疯狂交各种各样的朋友、挥霍金钱、参加社团活动。

    罗究在国内看着两人聚会的照片，总觉得他好像跟他们两人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罗究有了危机感，也临近毕业，他开始想着创业，不再固步自封，联系了父亲。

    罗究经验不少，有了父亲的帮助，起步也像模像样。

    他努力工作，想要跟放归并肩。

    圣诞夜，罗究早已准备给放归的惊喜，托罗悟在那边照应了一下，他去纽约的事只告诉了罗悟一个人。

    但那天晚上罗究在放归家门口坐到凌晨，放归才被朋友送回来，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孩，搀扶着放归，放归在见到罗究后立刻推开了男孩，但罗究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那晚两人爆发了放归出国以来的第一次争吵，很少吵架的两人一吵起来便如大火燎原，罗究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在两人之间插了无数根刺，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罗究忍着到了机场都没给放归好脸色，临过安检才终于绷不住了，冲回放归面前抱着他说自己错了，最后罗究没有回国，在纽约又待了两天。

    虽然两人最终和好，但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插在罗究心里，他做事时总是心不在焉，害怕放归受到他人诱惑，会背叛自己。

    但一周后，罗究在酒吧打烊后回家，却发现放归等在家里。

    他满身酒气，走近了才看到放归脖颈上多了一道纹身，明晃晃的，谁都能看到，“ROJO”。

    “我担心你再误会，这样大家都能看到，问起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告诉他们这是我恋人的名字，这样你就有安全感了吧。”放归笑起来还是跟刚恋爱时一样羞涩，罗究哭得呜呜哇哇，埋在放归怀里不肯抬头。

    放归轻抚着罗究脊背，眼前却浮现出他刚才久等不到罗究回家，打电话是罗究朋友接的，说罗究在舞池跳舞，放归找到罗究时他正在卡座上和别人喝酒，坐在他身边的男孩贴着他的耳朵说话，罗究笑眯眯地，没有推开他。

    放归黯然离开，等罗究回家，见到放归自然欣喜若狂，放归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他并不是外放的性格，他把很多事都放在了心里，听着絮絮叨叨说自己也要去纹一个纹身的罗究，心里总觉得不安。

    服侍着罗究睡下后，放归拿着罗究手机在手心把玩，几经思考后，还是在他手机里下载了罗悟跟自己推荐的那个监听软件，连接了自己的手机。

    他像是担心恋人被抢走的雄狮一样盘踞在属于自己的地盘里，连学业都不顾，在罗究这里待了快半个月，两人像是过一天少一天的爱侣一般纠缠，直到罗究收到学校警告后才不得不离开。

    这次分开，不安的人变成了放归，几次打算改签，还是罗究承诺下个月就去纽约陪他，他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放归的事惊动了父母，回到纽约刚下机场就被等在机场的父母抓到，父母看到他脖子上的纹身变得更加生气，收缴了他的手机和电脑，把他软禁在家里反省。

    罗究从那之后一直联系不上放归，只能找罗悟，罗悟也说不知情。

    而那个被下载在罗究手机里的监听系统则是罗悟委托人设计，终端在自己这里，他从软件中得知罗究竟然得了严苛的父亲首肯，跟家族联手在创业，父亲很看好他，正打算大力支持他，罗悟气极，从软件里调出了罗究的创业资料，发给了家族里交好的表哥，让表哥抢在罗究之前拿下这桩生意。

    罗究的板块自然而然被挤掉了，他听说资料是罗悟给的后跑去质问罗悟，罗悟却表现得很无辜，说他跟放归提过，没过多久放归就给了他这些资料。

    “可能他觉得比起你，我更重要吧。我要是知道这是你的企划，我是绝对不会要的，要不......我跟父亲说一声？”

    罗究没说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恰好这时放归终于被放出来，刚联系上罗究，罗究便劈头盖脸地问他是不是监听了自己，偷看了自己的手机。

    “你做这一切，对我好，都是骗我的，你其实只想要监听我，跟我哥联合来玩我，是不是？”

    放归本就做了错事心虚，急忙解释，却越解释越乱，最后罗究只留下一句“你好恶心”后，拉黑了放归的所有联系方式。

    罗究被最爱的两个人一起推下悬崖，重重摔落，痛不欲生，几乎死在悬崖之下。

    他不能接受放归喜欢上别人，不能接受放归欺骗自己，更不能接受伤害自己的人是放归。

    放归如果理所当然地喜欢上更好的人，喜欢上罗悟，他也应该好聚好散，而不是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

    罗悟故作慌乱地回国找到罗究，罗究已经几日没有出门，见到罗悟，倒在他怀里崩溃大哭，地上躺着几十只酒瓶，房间里的东西被砸烂砸碎，真的像是一片废墟，而罗究就躺在那片废墟里，苍白的脸，失去了所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