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开
part 121 暮颜手腕上的伤口太严重，月初习让暮颜在医院多待几天就是为了避免伤口开裂这样的意外，他没想到自己竟是促成这个意外的主因。 两人又在医院多待了几天，月初习怕暮颜闷着，会定时带暮颜出去转转，这天外边下了一上午的雪，天地间白茫茫的闪着银光，月初习给暮颜裹得厚实，牵着他的手带他出了门。 医院里建了几个花园给病人调养，暮颜却更偏爱医技楼前的中庭空间，每次都会在那里驻足很久，月初习要哄很久暮颜才愿意跟他走，在电梯里也喜欢目不转睛地盯着下边，不舍得离开的样子。 但暮颜跟他往花园里一站总是会吸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月初习常会遇到过来搭讪的人，借着夸暮颜漂亮关心暮颜的病情，话里话外打听月初习有没有对象，总要月初习一遍又一遍地应付。 医技楼前这片没什么人来，倒也清静。 月初习牵着暮颜散了会步，雪刚停不久，还没有人清扫，两人的脚印一左一右印在洁白的雪地上。 回头看着身后拖得长长的那两串尾巴，月初习对着身边的人笑了笑，叹息般低声说：“颜颜，以前我总是在想，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排斥我，我们能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块，后来……你在地下室的那段时间，我想明白了，是我根本不敢面对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变得很暴躁，觉得你低头是在抵触我，不说话是在抵触我，做什么我都看不顺眼……” 尔后，把暮颜弄成一副低贱的样子，把暮颜的尊严踩得一塌糊涂，他才能在那段窒息的关系中得到一点解脱。 觉得暮颜被他拿捏在手里，一边为暮颜每一声疼痛的呻吟心痛，一边爱极了暮颜被他完全压制掌控的样子。 “我错得离谱，你越来越怕我，怕到不敢在我面前露出一点厌恶的表情，可我心里知道你在恨我，唾弃我。” 他心里越不痛快，下手就越狠。 “颜颜，我要怎么办？” 月初习停下来，把暮颜紧紧地拥在怀里。 太多太多的话说不出口，太多太多错误的因解不开，算不到好的果。 让他连补救都无从下手。 暮颜窝在他怀里，任他抚摸着他冰凉的发丝。 四下无人，月初习在中央那件大型镂空雕塑下拥吻暮颜，暮颜睁着茫然的眼安安静静地受着，越过那张进在咫尺的男人的脸，远远地看向素白得发蓝的天。 灼热的呼吸不断在暮颜脸上扫过，热吻勾出了情欲，月初习匆忙放开他，不敢再深吻下去。 平复了一会呼吸，月初习牵了暮颜微凉的手要走，暮颜却被亲软了腿，走了几步觉得难受就不愿意走了，月初习以为他累了，把他整个人打横抱起来带到一个精致的小白亭里坐着。 下午的阳光正好，亭子外渐渐多了些睡过午觉出来玩闹的小朋友，中庭这造景虽美，却没考虑孩童的感受，小朋友们通常只是在玩游戏时追逐着从这里穿过，并没有多少人停留下来打扰到两人独处的时光。 “小哥哥小哥哥！” 一个小姑娘的声音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她激动得小脸通红，抛弃了同伴冲着暮颜跑过来。 “你是朝颜对不对！那天人很多，我不敢说出来——呀！你怎么受伤啦？” 暮颜的目光干净清澈，飘渺地落在远处那个庞大的艺术雕塑上，对来人咋咋呼呼的激动没有一点回应。 “他不是朝颜，只是长的像，”月初习上前一步挡在暮颜身前，“你认错人了，小朋友，我家人生病了需要休息，不要打扰他，好吗？” 小姑娘犹疑地看着月初习身后，高大的身躯把那张清秀漂亮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她瘪了瘪嘴：“你骗人！我前几天才在这里见到朝颜哥哥，怎么可能这么巧，一定是他！” 说着说着，那小姑娘竟然想推开月初习，月初习冷着脸抓住小姑娘的手伸手去拿电话，小姑娘拼命挣扎不开，在月初习跟前哇哇大哭起来。 月初习皱着眉头让人下来把这个麻烦的小孩子带走，挂了电话隐忍着不悦冷冷地看着她闹。 衣摆突然被扯住，月初习浑身一僵，愕然转头去看身后的人。 暮颜拉着月初习的衣摆，低着头。 “颜……你怎么了？” 颜颜两个字刚涌出半个月初习就咬紧了牙没念出来，蹲下身去摸着暮颜的脸察看。 暮颜仍是那副样子，不说话也不看人，却伸出手抓住了月初习的衣袖，像在制止着什么。 “你能听得到是不是，你醒过来没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月初习的眼睛红了，紧紧地把暮颜拥抱进怀里，在他耳边不停地说：“我放你走，你听到了吗？回来！我放你走！” “骗……子……” 世界突然像是失去了一切响动，没有孩子的哭闹，也听不见雪花打着旋儿落下的声音，月初习只听见怀里人微不可闻的声音。 怪异的，低低的，像一个人拼尽全力挣扎出一个盖住他的罩子后，精疲力竭发出来的微弱响动。 月初习咬着牙，发出一声哽咽。 他怎么会骗他。 从看见浴池里毫无生气的暮颜起，什么情感纠葛爱恨缠绵都不算数了，那一幕成了他的梦魇和心病。 只要暮颜好好活下来，不要死，不要留下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失去暮颜会带来多大的痛苦，他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