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奇逢(反杀)
“下流畜牲,你狐仙爷爷来超度你们了!” 说罢,和光飞起一脚,踢翻了台前支起的火把,火苗舔上一旁的帷幄,攀着那绿色立即膨胀起来,在戏台上浮出一片明晃晃的颜色,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赵丁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去欲要扑火,可人刚跃起,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迎面击了一拳,他惨呼一声,整个人突然倒翻而出,仰天跌倒在地上。观众定睛一看,只见他的左眼上已插着一把小刀! 群客轰的一声齐站起,他们方才醉醉醺醺还以为台上要玩什么吞火的把戏,直到赵丁眼中爆出血雾,面前的火势也越烧越烈,眼看就要走下来,这才如梦初醒,高呼“杀人了”、“走水了”乱作一团。 赵甲等人没料到肏服了的美人会突然呲出獠牙,又见赵丁惨状,更增惊怒,这四弟纵然废物,可到底姓赵,如何能容旁人肆意欺辱?也顾不得一旁的客人,抢上前欲抓和光肩头。 和光早有防备,人影一晃,已在十步开外,他腾空而起,双脚在八菱柱上轻蹬两下跃至二楼。 “贱人,休走!”赵甲把弟弟驮在肩头,三人立即追上。 此刻台上已是烈火熊熊,火焰注身在腾起的烟云之中,浓重地传向四面八方,火光把淫器堆积的复杂的轮廓红彤彤地映现了出来,在大堂墙面上树起了巨大的摇曳的影子。 影子底下混乱不堪,大门已被火墙封死,身形肥硕的商人欲爬窗逃生,堪堪钻出上半身,下身却被卡住动弹不得,转眼被烤得焦熟,传出阵阵肉香。 这唯一的风口被堵住,大堂一楼顿时变作一个封闭类似砖窑的火葬场,具具人体焚剥支离,哭喊惨叫凄厉至极。 二楼这边,素性高傲的赵丙,见和光这么一副娇美秀雅模样,年纪又轻,自是没将他放在心上,赤手空拳就要捉他。 “你奶奶个雄,看我不操烂你的……”一言未毕,冷不防和光飞身而上,一脚踩在了赵丙脸上,将他踢了个筋斗跌下扶梯,赵丙不及反应,瞬间被火舌吞没。 “三弟!!!” 一下子折了两个人,赵甲心下既痛惜,又震怒,他把赵丁丢给二弟,自己大步迈出,右手呼的一掌,击在和光脑袋右侧,登时泥尘纷飞,地下现出一坑,这一掌只要偏得数寸,和光当场便要脑浆迸裂。 “欠操的兔崽子,给我三弟偿命来!”他一面叫骂,一面使出浑身解数,左一拳,右一拳,不断向和光攻去。 和光身法甚为神妙,轻功施展之时,别人要想近身实属难能,眼看屡击不中,赵甲气得哇哇怪叫,紧急中接过赵乙掷来的长刀,精神一振,凌厉狠辣地劈下一刀。 他的动作虽神威凛凛,但每一下都是打得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只怕难以持久,和光同他翻翻滚滚地拆了十余招,见烟雾从背后逼将过来,于是再上一层,同时双掌齐出,向赵甲猛击出去。 这一下面上似全力搏击,奋不顾身,暗暗却留下几分内力,赵甲着了道,横刀相格,守势却露出了破绽。和光趁机连使巧劲,一抬手,一飘身,手掌轻轻拍落,使出一记“落燕回影”,波的一声响,正好击在赵甲脑门正中。赵甲全身剧震,登时气绝! 赵乙大惊,抢上扶住,却见赵甲鼻孔中已无出气,心跳亦已停止。 “别、别……放过我……” 到了这一步,赵乙再对上眼前这美艳凶神,只余栗栗自危,他见和光拾起地上长刀,哭嚷着刚要转身便向后倒下。 他连一声惨叫还未发出,呼吸便立刻停顿了!因为他咽喉上已破开一道见骨的血口。 和光在地上随意捡了套衣服披上,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只见赵丁瘫在地上,左眼的窟窿里汩汩流着赤红的血,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和光记得之前放蛇之仇,伸足踩上他腿间软软一坨,来回碾压,惨叫声立即冲天而起,几乎刺破他的耳膜,夹杂着嘶力竭的咒骂。 “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你不是嫌你的家伙小吗,那就下辈子投胎做头驴吧!” 说罢靴子重重落下,只闻轻微“噗”的一声,赵丁胯下爆出一团血沫,直接昏死过去! 和光从赵丁身上摸出一串钥匙和自己的兵器,赶到地下室,将二十余名幼童救出。他把一枝响箭和打火石交给一个年龄稍长的孩子,嘱咐道:“你带着其他人顺着溪流往南跑,出了林子,就把这个点燃放到天上,会有红衣服的大哥哥来接你们。” 护着他们逃出院子,和光再度折返,只见树丛间飞舞着无数的火星,幽梦小筑上空是滚滚的浓烟和冲天的焰火,从那焦黑建筑中传出阵阵瘆人的异响,像是爆竹的声音,也像是无数人的关节一齐炸裂的声响。 方才还熠熠生辉、骄奢糜乱的淫窟,转眼化作一个充满哀嚎和惨叫的死亡之馆,以告慰无数被其残害的儿童、家庭。 和光又绕着院落细细检查一圈,看这火势,想必是无人生还,正欲离去,却听一阵砖瓦破裂之声,一道黑影猝然突破火墙,自屋顶飞跃而下! 和光忍不住“噫”的一下惊呼,立刻径行上前来拿那黑衣人,突然间劲风袭胸,那人伸手抓来,这一抓劲势之凌厉实难度量,和光大骇之下,忙横刀去挡,同时急跃闪避,只听得喀喇数声连响,衣襟被撕下一大片。 和光一怔之下,却是大喜: 这正是罗雀门的攫鹰手! 他未料到自己苦苦搜查之人会混入今日客人中,虽自知本领不敌他,绝难将之生擒,却仍要拼命一搏,只求再追得一丝线索。 和光双刃点点戳戳,逼得对方纵高伏低,东闪西避,那人猱身闪躲一阵,再次提起黑掌五指发劲,对准了和光面门直击下去。 这一抓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十指摧骨破骨,狠辣无比,足以开山碎石,震天慑地。 眼看就要得手,倏见一条人影如箭般冲来,大声叫道:“莫伤他!” 同时右手抖动,蓦地里黑光闪耀,一条长鞭挥舞开来,化解了那爪的来势。 来人藏头遮面,却叫那使攫鹰手的惊骇万分。 “你怎么…!” 不待他说完,蒙面人振臂一挥,长鞭神龙摆尾般落下,招数正大,内力雄浑,狠狠正中那人胸膛,瞬间,心肺惧碎! 那人身体簌簌,似秋风落叶般抖了抖,便僵直坠在地上七窍流血不动了。 和光叫这变故怔住,待他回神,却见那蒙面人转身就要逃走,不及细想,身体猛地弹出,几个健步,豹子似的将他扑倒压在身下,在对方挣扎之前,抬手一挥,揭开了面罩。 面罩下,竟是一张认识的脸。 “贺掌柜?!” 和光这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快得不及眨眼,贺中寻被按在地上,只觉面上一凉,抬眼便看见一双惊愕的眼,和眼中映着的同样惊愕的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 他嘴上哆哆嗦嗦,大脑转得飞起,秀气的脸蛋儿急得通红。他原是想帮了忙就开溜,谁料这下溜不成了,早知方才就不该出手,要怪就怪他见美人遇难,鬼迷心窍了。 眼看对方眼底疑色愈浓,嘴里便不受控制地信口乱诌:“在、在下那日被公子从山贼手中救下后,正欲回客栈,却在无意间跌落山崖,掉到一处,额…世外桃源,在那儿又偶然救下一只…一条黑蟒,在它肚子里发现一本武林秘籍,阴差阳错学了这使鞭的本领。在下想着如今自己一身武胆,怎能屈就平凡,就弃了客栈一路行侠仗义…方才见那黑衣人鬼鬼祟祟,恐怕要对公子不利,在下心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便挺身而出……不、不错,就是这般!” 和光暗自咋舌,心想这套说辞十足的离谱,也亏他能一脸正色讲出来。他见贺中寻衣服整洁,身上也无硝烟气味,不像是刚从火中出来,只假装信了,掩下眼中狐疑道: “在下和光,金台人士,刚才若非贺兄出手相助,只怕早就命丧黄泉了……贺兄武功盖世,天下无匹,在下实在是佩服。” 这感激是真心,吹捧却是客套,贺中寻却当了真,怪不好意思地腼腆道:“哪里哪里,是这人的攫鹰手使得不够看。” “哦?贺兄认得这功夫?” 贺中寻微愣,惊觉自己险险说漏嘴,忙支吾道:“呃,略知一二……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罢。” “不急。” 和光来到黑衣人尸首前,俯下身翻找,一面溜眼留神贺中寻的反应。这次却非一无所获,他自那人身上搜出几两黄金,以及一块奇异的令牌。 令牌由木雕制成孔雀翎的形状,边缘是繁密的鸟类眉纹,拿起来沉甸甸的。和光放在手中细细端详,这灰白色的纹理质地,想必是白桦吧。 白桦耐严寒,基本只分布在云天关以北,与传闻中罗雀门隐匿的北国恰好相符…… “听贺兄的口音,倒不像是南方人……贺兄?” 对方没反应,和光抬头却见贺中寻目光炽热,在他肩头闪烁不定,和光循着对方视线,才发现自己衣袍垂落,肩颈上朱色的艳辞都露了出来,忙拉起来掩住。 贺中寻守在一处汤泉外,来回踱步,心中甚是焦灼。美人出浴的景致自然是极好,可他现下没胆去看,倒不如伺机逃走。正当他抓耳挠腮之际,却听闻浴门内传来一声轻唤。 “贺兄?可否进来帮我个忙?” 贺中寻看过和光赤身的模样,每一寸都细细见过,可如今在对方醒着的状态下见着,这当中的感受可谓千差万别。 和光露出赤裸光洁的脊背,下半身没在汤池中。他的额角有小小一络被水浸湿的髪,经粉须,遇颊红,蜿蜿蜒蜒爬至后颈,最后小心翼翼贴在琵琶骨上。贺中寻痴痴地盯着那缕乌髪,只觉得自己神魂都已附在上面了,整个人如那蜷起的髪梢一般的羞怯。和光背着身子朝他转过脸: “背上的字迹我擦不着,还请贺兄助我…” 手一下子被捉着搭在和光后腰,还有缓缓向下的趋势,贺中寻大吃一惊,颤声问:“你……你……不是说背上么?” 此刻他触到了那柔腻细嫩的肌肤,一颗心简直要从口腔中跳了出来,却再难释手,连面前靠上来的身子也避不开。 和光的心跳却不似他一般厉害,他捏着贺中寻的手,心下冷静道:这人整个胸膛热烘烘的,手掌却是寒凉,与方才黑衣人一般。他把那手拽至眼前细细打量,上回在土匪山寨的牢房中未能看清,此刻手腕处一条晒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辨,分明是长期戴着手套留下的。他又用舌去尝手指,薄汗是海盐般的微咸,细细分辨,微末处又大有不同,像是淡淡的锈味…… 这两年和光未曾停止对罗雀门的探寻,他在永乐宫的藏书里读到过,手指有铁锈味,不正是练攫鹰手的特征! 贺中寻一根手指被和光含在嘴中,叫软热的舌尖舔舐着,更加惊得呆了。他脸烧得通红,半晌才站起身来相避,一撑持间,双手却揽住了对方矫劲纤瘦的腰肢。 “贺兄你在惧什么?” 眼前这人吹气如兰,口脂香阵阵袭来,把他整个人都薰得晕陶陶。这场面香艳得近乎怪诞离奇,却要把他余生定力泰半都击溃,手上难以自已搂得更紧,心里想的却是:糟了,要被妖怪吃了。 和光此刻已确定,贺中寻与方才那黑衣人即便不是同伙,也必定相识,又见面前这人脸被春色戴红,一双眼睛是漂亮而饥渴的,真不忍卒睹,不禁起了捉弄的心思。他双手微微一用力,把贺中寻推倒在地上,从池水中站起身。 一具布满欲痕的身躯便被主人大大方方展露出来。白嫩肌肤上不少斑驳的青瘀,臀部下身更是无数指印红痕交错。有如白梅染血,璧玉有瑕,不是不刺目,却也是万般惊艳。 “啊!” 贺中寻跌在地上,不由得天旋地转,全身发抖,他畏于抬头,眼神飘忽不定,却发现自己胯下衣摆已被鼓鼓囊囊顶起一大团。 和光也看见了。他讥笑两声,随即跨出水池,隔着衣料赤足踩在那龌龊物上,猫戏耗子般用足心轻轻磨蹭。 脚下动作并未用力,贺中寻脑中,却宛似半空中打了个霹雳。他一下子定力全失,竟丝毫不敢抗御,任自己的孽根被踩得愈来愈硬,意识片刻间神游物外,竟不知身在何处。 “贺兄,贺少侠……过那云天关路遥且阻,若是没你护送只怕我明年都到不了…” 和光这姿势居高临下,是十足的盛气凌人,语气却又熟稔地扮起弱。他脸上未褪的胭脂微微晕开,染在眼角,在一片水汽氤氲中,显得格外妖媚引人。浴池中的花瓣沾在肌肤上,有些随着水珠落在贺中寻的衣摆上。在这狭窄浴室的辰光中,雨落如花,花烁如星,正似一个旖旎春梦的开端。 贺中寻沉浸于这美梦中已是心神俱醉,双颊被一种酒醉似的鲜红的颜料渲染成晕,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和光眼角一弯,轻笑道:“先前贺兄在山下偷窥我沐浴,今日又助我去寻那令牌的归属,一点功一点过,功不足邀,过不至罪,就此两清了。” “嗯……诶!什么!?” 贺中寻这才如梦初醒,惊惶地瞪大双眼。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像贺兄这般古道热肠的侠士,怎能背上轻诺寡信的恶名?” “我、我……” 贺中寻方想起自己答应了什么,恨不得以头抢地。他算是琢磨过来了,只要和光柔着声叫他,必是有事使唤他,而他也忒不争气,轻易便被勾得五迷三道,全然被拿捏得死死的,在孤雁山上是如此,方才也是如此。 他见和光脸上得意之色,一副吃定他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悔又羞又惧,却又莫名掺杂了一丝隐秘而奇异的……兴奋? 真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