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触手

    因她生了倦怠心。

    他静静地想：如果连她也厌烦了我，那我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他叫伍佰，是这墨玉魔宫进的第五百位美人。但并非说此时宫内存在着五百多个时刻准备以自己讨她欢心的男人，只是墨玉宫的主人活了太久太久……一茬茬的男人来到又死去。他叫伍佰。他要用自己这具健壮肉体去讨她的欢心。

    梅花树。

    她静静地沉睡着。

    以手支首，倚木闭目。

    他跪行而去，捧起她的触手啄吻。他熟悉这条墨玉色的触手，它曾紧缠着他的两只足踝把他倒吊在空中，它也曾深入他屁股给他极乐……他也熟悉她的其它几条触手，那条捅进过他的喉咙、那条玩弄过他的胸脯、那条套弄过他的阴茎……他把它们捧起一一啄吻，但往常热情的它们却无一行动。他好恐惧她的冷淡。

    他惶恐着又忆起他们上一次做爱。

    那时他被她用触手捆住手腕脚腕，他被她吊在空中放置了好久，有一条触手放在他口腔里，却只是静静卧着没有动……

    他以为她总有她的想法，他以为他只要等待就好，他乖顺地等了她八个小时。

    她那时就生气了吗？

    我惹她生气了吗？

    我让她厌烦了吗？

    他惶惑地继续回想，那时她还夸他好乖，嘴里的墨玉触手出去卷着只盛着粉色液体的玻璃瓶又进来来喂他喝下，他喝下后就觉得好热，浑身滚烫，只想贴近她的冰凉的触手，只想被她的触手把全身孔洞堵塞，想要被她安抚，想要被她夸奖——他想到他那时还僭越地想要拥抱她……会是因为这样在生气吗？

    她好像很喜欢他喝下粉色液体后的淫态。他被触手带到她的面前，她伸出手好像抚摸了他……这是唯一的一次，他越是回忆越觉得是他自己的幻觉臆想。

    她笑着哄他自己握着触手塞进屁股。

    她笑着指使他握着阴茎自慰——但是不准射。他记得他那时的为难，他说了好多话求她让他射，他许诺了好多好多……会是因为这个吗？因为这些她不喜欢的讨饶的话与仿佛空头支票一样的许诺？

    可是他是真心的。

    他真心想要把自己的所有献给她，他真心想要一直一直陪她到生命的尽头，他也是个长生种啊。

    那就是因为求饶吗？

    她最不喜欢败将叫嚣——可那时她在笑。他又疑心所看到的笑是幻觉臆想。

    此时此刻，梅花树下他跪姿捧着她的毫无动静的触手，他恨不得把一颗心捧出来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求饶了。我一定保持沉默。我一定什么也不说。你……”

    她终于睁开了眼。

    “你又想错了。”她说，“我喜欢你听我的话，也喜欢你勾引我。”

    “你今天就做得很好呀。”她笑了笑。

    但触手们还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什么都接受不了。”她笑着，继续说了一些话。

    他今天穿得格外大胆，存着让她重燃爱火的心，他该暴露的都暴露了，不该暴露的也暴露了。他明明挨了夸奖该高兴，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是惶恐不安：“如果是这样……可是……为什么……”好似要失去什么似的……他想不明白直觉在示警什么。

    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难道没发现，我们之间有一些问题吗？”

    他仰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